14、蜕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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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菲戈的意料，酒会过后，雪莉马上就来拜访了他。
美丽的少女依旧穿着酒会上华丽的长裙，艳光四射，缀着流苏的加长加重版的羽扇攻击力翻倍，让少年哀叫连连。
“表姐，我不打算当魔法师，我想当剑士。”菲戈捂着脑袋，深深吸了一口气，大声地开口，打断了少女关于“即使是旁听优秀法师的讨论也能增长见识，开拓思路，以后受益无穷”的长篇大论。
“什么？”雪莉猛然住了口，睁大眼睛地注视着菲戈的眼睛。
少年平静地回视，声音里是平日里少见的坚定：“表姐，我会参加剑术考核，然后当一个自由剑士，离开家族。”
“你……知道离开家族意味着什么么？”少女的声音沉了下去，神情严肃。
“我知道。离开前要为家族完成一件事情，完成后则把姓名从家谱上划去，今后是生是死，永远不会再得到家族的庇护。”菲戈咬了咬嘴唇，神情倔强：“我觉得这样挺好的。”
雪莉皱起了眉头，羽扇在掌心有节奏地敲击，“菲戈，我知道你现在生活得并不让人满意，但是家族至少可以保证你一生都衣食无忧，等你成年以后，凭借我们家的声望，也足够为你安排一份安稳的工作。”
“更何况，剑士的考核三年只有一次，也并不是那么容易通过的。据我所知，上一次的考核参加的总人数超过了200人，却只有5人通过。有很多人一辈子都通不过这项考核。没有剑士资格的话，菲戈，你并没有赖以谋生的手段，也没有自保的能力，要知道，家族里对你心存恶意的人不在少数。”冰冷的声音让少年骤然打了个寒战。
菲戈的目光扫过自己手上的戒指，有些无措地垂下眼睛。如果没有那个力量的话，原本自己肯定也会成为一辈子都通不过剑术考核的人之一，然后就像雪莉表姐说得那样，按照家族的安排，顶着“私生子“的名头，平庸地过完一生……
“但，但是，表姐，我会尽全力通过剑士考核的，尽我所有的能力。”少年忽然抬起眼睛，手指攥紧了床单。
掌心的汗水把床单洇湿了一角，手指也因为过于用力而发白。但是，他的目光却认真得几乎有些固执，“我的魔法天赋已经被毁了，这一点我自己最清楚，我就算努力也不可能成为出色的法师。但是，我觉得我有可能能够成为出色的自由剑士，游历遍整个大陆，按照我喜欢的方式生活下去，而不是永远担惊受怕地生活在别人的嘲讽之中。”
那些原本只是隐藏在迷雾中的念头渐渐变得清晰起来。菲戈知道，语言是拥有力量的，一旦说出口，那些隐约的，平日甚至不敢多想的念头就一个字一个字的在他的心中烙印下来，深刻而明确，不会被任何东西抹去。
就像他的契约者说过的那样，人类都是贪心的生物。他以前不过只是想要安安全全地活下去，在希瑞家的牢笼里，压抑着自我，依靠小说和幻想来打发时光；
但是，一旦力量和危机共同出现的时候——与逆神者相关的一切都不容于世，为了隐瞒住戒指秘密，他不得不努力克服恐惧，强迫自己兴起挣脱这个牢笼的念头——他却发现，自己的心里原来早已隐藏着那么迫切地想要离开这里的欲望，一发而不可收。
雪莉用一种陌生的眼神打量着菲戈，目光复杂无比，几度变换之后，终于还是恢复了原先的温和，“既然你都已经打定主意了，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总之……好好准备七天以后的考核吧。”
原本神色郑重的少年忽然又垮下脸来，露出一副小动物的表情：“只有七天了啊……真是怎么想怎么害怕。”
一见他这副模样，雪莉手中的折扇条件反射性地挥下，笑骂道：“刚刚还一副了不起的样子，现在又来我跟前装可怜？”
少年揉着脑袋，低头看着少女华丽的裙摆，耳边又是熟悉的唠叨声，不知怎么的，心里那种飘忽的不安和隐晦的忐忑慢慢地散去了，变得明朗，轻松而安定。
有了确定的目标之后，生活开始变得忙碌而有规律.
早晨起床之后，菲戈会打开窗户，呼吸新鲜空气，然后在屋子里做一些锻炼身体的练习。早饭之后，他则会毫无愧疚心理地翘掉贵族礼仪课和魔法课，到演武场的角落里做基础训练，有时候也会到克莱恩导师那里请教一番。剑术课的时候则是加倍认真，不再像从前那样得过且过。
下午，他就会去书库里查阅一些资料，他尝试去寻找六千年前的史书记载，但是成果并不明显。于是菲戈转而把注意力放在药草的鉴定之上。成为一名自由剑士之后，有效的伤药是必备的，而魔药的价格通常又高的吓人，相比之下，鉴定和采摘草药的技能就更显得重要至极。离开希瑞家之后，他可就不一定再有这种能够一次性接触大量药草鉴定类的专业书籍的机会了。
至于晚上，菲戈则坚决奉行精灵王“沟通是加深契约者彼此了解的不二法门”这一伟大主旨，每天都做好充足的心理建设以及与灵魂相关的问题准备之后，才开始召唤他的契约者。
开始两次，他的契约者的态度实在算不上好，每次一说到不合他胃口的话题，或者当菲戈表现出“恐惧，懦弱，畏缩等愚蠢的人类情感”时，就会毫不客气地转身走人，一旦毒舌起来更是把少年吓得眼泪汪汪。
有一次，菲戈在连连误解木菲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之后，看着他的契约者周身凛冽的寒焰，差点以为自己要挨揍了，但是对方却只是冷哼一声，拂袖而去。这也更加坚定了少年心中“木菲斯其实是个好人，只是看起来比较凶”的论断，并在之后的日子里，从这个论断中汲取了无限的勇气，坚持不懈地进行着与契约者沟通的大业。
于是，菲戈凭借着对于偶像的盲目信任以及渴望与契约者好好相处的美好愿望，越挫越勇，永不言弃，每次交流过后都会做深刻的自我检讨和反思，分析自己做得好的地方和做得不足的地方，并且在精美的纸笺上工工整整地总结出“木菲斯最喜欢的十个话题”，“木菲斯最讨厌的十个话题”，“附和木菲斯说话的最佳时机”，“和木菲斯谈话的最佳态度”，“木菲斯说话时喜欢使用的潜台词”……并且每天睡前温习，确保自己充分贯彻其中的每一条内容，为两人和谐沟通创造最有利的条件。
睡前的时光是菲戈一天之中最轻松的时刻，他会把一天收获的知识在脑海里重新过一遍，再回味几遍自己和契约者谈话的情形，然后小小地微笑着，期待着新的一天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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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午，正是大部分贵族子弟学习希瑞家简史的时间，演武场上空空荡荡。
长剑重复地劈下，一剑连着一剑，落在木桩之上，连绵不绝。
木桩上那一排印痕深度几乎完全相同，乍看之下只是机械地砍劈练习。但是仔细看的话，每一剑的动作都有着微妙的不同，。
菲戈目光专注，一次又一次微妙地调整着出剑的角度和力度，一寸一寸，一分一分，极有耐心，丝毫不在意这种训练的枯燥。
力量和速度在短时间内不可能取得飞跃的进步，他现在能做的，只有加强控制力的训练，让身体尽快熟悉自己的武器。
这几天，不知为什么，他和普莱特擦肩而过的几率忽然大大增加了——一天差不多要擦上三四回，地点则在书库的小说区，演武场的角落，乃至花园隐蔽的小树丛里变幻不定。
就在菲戈每天反复看着那越抬越高的下巴，越瞪越凌厉的琥珀色猫眼而不明所以心惊胆战的时候，雪莉表姐那边传来的消息总算是让他明白了这种情况的原因——他剑术考核第二场的对手，就是普莱特。
剑术考核分为三场，第一第二场都是贵族子弟们两两对决，最后的胜出者才有机会在第三场真正接受考官的考核。
菲戈很清楚自己的实力，如果在没有契约力量的帮助下，他可能连第一场初试也无法通过；如果借助契约力量的话，他的身体又恐怕不能支撑太久，实在是棘手至极。
现在他能够做的，只有加强对于武器的控制，精确地计算好自己出剑的角度和力度，尽可能地在达到同样效果的前提下，节约每一份力气。然后在比试的时候，速战速决，以雷霆之势解决对手。
汗水一滴一滴地滴落，虎口因为反冲力而被震得发红，几乎握不住剑，但是少年却浑然不觉，只是专注于自己的训练。
他的目光，澄澈而专一，和半个月之前，那个懒懒地躲在花丛里看小说的少年，判若两人。
木菲斯静静地悬立于血海之上，看着手腕之上愈发鲜艳的灵魂印记，微微勾起唇角，露出玩味的笑容。
自愤怒之后，他终于感受到了他的契约者的第二种情绪——坚定。
如果说愤怒拥有燃尽一切的力量，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充分激发自身的潜力，那么坚定就像是细水长流，潺潺而过，让一个人从内里开始，一点一点地积累着变化，在一段时间以后，达到质的飞跃。而这种情绪，如果能够抵御得住时间洪流的冲刷，就会慢慢沉淀成灵魂最宝贵的特质之一。
而木菲斯本人，就拥有这样的灵魂特质。
到目前为止，他的力量还都没有在他的契约者身上催生出诸如贪婪，狂妄，仇恨之类的负面情绪，这实在是很特别，即使说是奇迹也不为过。
这是因为血契的特殊功用还是他的契约者本身性格的影响还说不清楚，但是，这样的特例的确让已经平淡了几千年的预言术师，产生了一种类似于期待的情绪。
不过，这个人类小鬼最近的话也越来越多了，除了关于灵魂和力量的问题之外，还常常不知不觉地就把话题拐到别的地方去……黑衣的术士微微皱了皱眉，随即无奈地扯了扯嘴角：算了，反正耽误的时间也不算多，权当消遣好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蜕变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