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酒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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菲戈眼观鼻，鼻观心，专心地吃着手里的东西，不敢和别人有任何视线上的接触——这往往会引来恶意的搭讪。
但是，第一次参加酒会的少年，总是很难克制好自己的好奇心。脑袋虽然依旧埋在盘子里，但是眼睛却稍稍挑起一线，自下而上地打量着来往的宾客们，尤其关注下巴和耳廓的部分。最后满意地得出了结论，还是自家的契约者最好看。
好吧，雪莉表姐和他的契约者一样好看。
就在菲戈自得其乐的时候，却瞄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端着一杯红酒，直直地向着他的方向走来。
少年迅速低下头，专注地研究起糕点的形状。
“呐，小美人儿，喝点东西吧，只吃这个不会口干么？”略带轻佻却绝对不会让人产生厌恶情绪的清越声音。
菲戈向着左右两个方向看看——都没有人，只得怯生生地抬起头来，“您是在……和我说话么？”
最后几个字模糊在了唇间，少年在一瞬间以为自己看见了神灵。
灵动，典雅，清新，无法用语言描绘的美丽。
“是呀。”美貌的青年笑眯眯地挑了挑眉毛，“你叫什么名字？是哪家贵族的小孩？”
衣服的料子上乘，但是却没有鉴定身份的家徽，也感觉不到什么恶意。
“我叫菲戈，菲戈.希瑞。”，菲戈抿了抿唇，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如实答道。他能感觉到因为这个人的到来，集中到他身上的视线骤然变多了。
美貌的青年像是也察觉到了这一点，目光向着周围扫了一圈，把那些窥视目光的主人全部看得纷纷低下头去，这才笑吟吟地转过头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一会儿我再来找你。现在嘛，就先送你一份祝福吧。”
菲戈呆呆地看着那犹如神灵般的男子在他面前优雅地弯下腰来，顺畅地抽走了他手里的银质餐叉，把他的手拉到唇边，烙下一吻——端端正正地印在那枚闪着不明光泽的戒指上，然后潇洒地转身，翩然而去。
周围响起一片贵族小姐们的抽气声，甚至夹杂着惊叫和晕倒的声音。
但是，菲戈发誓，自己刚才绝对看到了他在坏笑！
这时候，门口一阵喧哗，年轻的法师准时到达。
但是菲戈却是连他一片衣角也看不见，贵族少年少女们纷纷端着矜持的笑容，温文尔雅不着痕迹地把他周围围了一层又一层。
少年最后一点儿看热闹的心思也没了，又拿了一把餐叉，继续解决自己盘子里的糕点，心里默默为自己不积极的表现向着雪莉表姐告了一声罪。
他的思绪更多地放在刚才那个神秘的青年身上。那个人身边没有女伴儿，从刚才其他人的反应来看，像是也没有人认识他。
而且怎么看，他都像是认识自己手上的戒指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是一位神灵，或者是一位逆神者？
他找自己究竟是有什么事情？
菲戈心里有些慌乱，他不知道如果契约者的事情暴露的话，自己应该怎样做才好。总之，在弄清楚他是敌是友之前，绝对不能再轻易泄露自己的信息。
少年对自己被美色所迷，不经大脑就报出姓名的行为作了深刻而严肃的检讨和自我批判，然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把剩下的糕点一股脑儿地填进嘴里，用力咀嚼，以示自己坚定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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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会就在菲戈吃掉了三盘糕点喝掉两杯果汁之后结束了。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错觉，菲戈总感觉那位被簇拥在人群中心的法师几次用目光扫过自己，唇边的笑容若有所思，让少年心生警惕。
所以，尽管雪莉表姐在期间不断给他打眼色示意，少年都没有试图挤进那个充满了上层社会味道的圈子里。
普莱特毫无疑问地得到了法师的称赞，说他有“超出这个年龄的魔力以及惊人的元素亲和性，未来的成就不可限量”。这实在是一个相当高的评价，也让酒会的举办者感觉十分满意，双方称得上是宾主尽欢。
匆匆回避了几个心情不好想要找他麻烦的贵族少年，菲戈却没有再去克莱恩的小屋里，反而回到自己原本住的房间里。
虽然住在那里让他感觉很放松，被保护着的感觉也很好，但是他不能再继续给他的导师添麻烦了。
他手上的戒指就像是一瓶不稳定的魔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产生什么样的结果。不过，不管是怎样的结局，他都宁愿独自一个人承受。
换下酒会时的礼服长袍，菲戈点好油灯，又摸了摸鼓鼓囊囊的胃部，感觉自己的精神和体力都已经达到了巅峰状态，足以面对任何惨淡的未来。
忽然，窗口被打开，一个轻捷的身影轻盈地翻落进来，利落地站定，对着少年露出迷人的微笑，“小美人儿，你好。”
“你，您好。”这种出场方式还是把少年吓了一跳。
“不用那么生疏。”美貌的青年大大方方地坐上了床沿，“你小时候，我还亲手抱过你呢。你的契约者还好么？”
菲戈的心脏剧烈颤抖了一下，他稳定了一下情绪之后才尽量平静地开口，“请问，您究竟是谁？”
“我是小弗兰的契约精灵。”美貌的青年看了看少年一头雾水的表情，又加了一句，“小弗兰是今天到你们家来的法师。”
“……是风精灵王么？”菲戈不合时宜地又想起那本叫做《风之语》的小说。
“对啊，希瑞家的资料还做的蛮详细的嘛。”精灵笑眯眯地点了点头，“在这之前，我也曾经和你们家的小木，啊，木菲斯签订过契约。”
少年心中的警戒心并没有随着这番话而打消，反而随着精灵这个名词的出现更提升了一个层次，“那您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情么？”
“只是来看看熟人而已。”美貌的青年把身体懒懒地向后一靠，双腿舒展开来，换了一个舒服又随意的姿势，而后忽然伸出两根手指，迅速地搭在戒指上。
菲戈微微一惊，还来不及反应，就看见戒指上忽然闪动一道血红的光泽，下一刻，黑色斗篷的预言师已经凭空出现在房间之中，神色冷然。
“呦，好久不见。”欢快的挥手。
“你怎么来了？”不耐烦的语气。
“因为想你了啊……”含情脉脉的眼神。
“是无聊了吧。”冷淡的打断。
屋子里的气氛忽然变得怪异起来了。
菲戈悄悄缩了缩脖子，但是心里却大大松了口气，看起来自己的契约者和这个精灵王的关系很不错。
“既然来了的话就正好帮我找一个人类。”木菲斯淡淡地开口，语气已经平和了一些。
“恩？难得你居然会对人类感兴趣？来来来，说详细一点。”美貌的青年神色雀跃，一双眼睛亮晶晶的。让菲戈忍不住怀疑他是不是真的是无聊才来的。
“是一个……小说作家。”
“你终于发现文学的魅力了……”
“对于灵魂的力量很有研究，是一个真正的天才。”预言师猛然加大了音量，打断了精灵接下来的关于爱是人类最美好的情感的长篇大论，“不要把他的作品和你写的那些无病呻吟的东西相提并论。”
“……还有，你的灵魂力量损耗的太严重了，不想死的话就自己注意一点。”沉默了一会儿以后，预言师忽然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我就说你果然还是关心我的……”精灵王笑得一脸荡漾。
“我回去冥想了，你……你自己好自为之。”木菲斯一甩袖子，再度打断某精灵的滔滔不绝，身影瞬间在空中消散。
美貌的青年脸上的笑容一点一点地收敛了下来，等到他转向菲戈的时候，只剩下轻轻浅浅的微笑，柔和而温暖，如同早晨的雾霭，“你看，你的契约者虽然嘴硬，但其实是个好人，别被他吓着了。”
看到这样的笑容，少年不知为什么心口有些发涩，只得用力点了点头，“我知道的。”
“木菲斯在六千年前是很有名的预言师，你可以查查书了解一下他以前的事情。契约者可是彼此最亲密的存在，一定要深入地了解对方，才能够互相扶持。”
“不可以问他么？”
“他会说就怪了。”美貌的青年没形象地翻了一个白眼，“说话的时候要多挑带着‘灵魂’字眼的话来说，当他表达对人类的鄙视的时候，能顺着就顺着，听不下去了就无视，反正别吵架。这是我的经验之谈。”
“嗯。然后呢？”经验之谈几个字一下子让菲戈的精神振奋起来了。
“然后啊，多沟通，沟通时可以加强契约者双方的灵魂共振率的。”精灵王笑着摊了摊手，“剩下的就是你们彼此的磨合了，加油啊，小美人儿，我看好你。”
菲戈认真地点头记下，决定以后一定要常常召唤他的契约者。而后，少年从床垫和枕头之下摸出了一大沓书，送到精灵王的面前，“木菲斯就是想要找写这本书的人类。”
精灵王脸上的笑容在看到第一本书的封面时僵了一下，随手翻了几页之后，表情变得更加纠结，像是在拼命忍耐着什么。
“他把这些书都看完了？”
“是啊，他很推崇这些作品，还说写书的人是一个天才。”菲戈小心地观察者精灵王的表情，只见他捧着书的双手在微微颤抖着。
“哈哈，能得到这样的表扬我实在是感觉相当的荣幸啊！”美貌的青年忽然捂着肚子，笑得滚倒在床上。
“啊？”菲戈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这些书是你，是您写的？！”
“是啊，不过先别说，让他再表扬我一阵子。”精灵王笑得有气无力地挥挥手，“我要先走了，记得保密哦，小美人儿。”
修长的身影再度从窗口翻了出去，少年急急地追了过去，扒着窗栏，看着自己自小崇拜的作家三窜两窜，消失在浓深的夜色之中，微微有些怅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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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马车之中，年轻的法师微笑地等待着他的契约者回来。
“陛下，您看起来很高兴。”
“没错，回去再慢慢给你讲。”
“和那位有着强大的灵魂和有趣的契约的男孩子有关？”法师略略偏了偏头，神情柔和。
“你对他的评价可比对他哥哥差了很多啊。”美貌的青年有些不满。
“他们的父亲付给我的金币已经在为他家的长子身上用完了，没有多余的金币来让我继续在次子身上发表这种夸张的赞誉。”眼睛弯成月牙，唇角微微勾起，法师笑得得意又狡黠，还带着几分稚气。
“小弗兰，你是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贪财的……”精灵哀叹。
“不赚钱的话怎么养得起你们两个！”法师佯怒，但是随即又舒展开眉头：“夏拉蒙现在应该已经在家做好饭了吧，我好饿……”
“但愿他这次多烧一些蔬菜，不要总是炖肉。”
马车向着远方渐行渐远，在宽阔的道路上，扬起滚滚的烟尘。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酒会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