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谋杀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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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程始终没有推开门。他将管家的交代奉为圭臬，默默祈祷这只是一次与以往相比更为严重，即将结束的发病。
如果他推开门，眼前的景象一定会令他大吃一惊。一只巨手将虚空撕了个口子。那只手手背青筋暴起，指甲硬长，它揪住陆莫无的脖子，把他狠狠甩入墙壁。墙体龟裂，陆莫无来不及发出最后的求救，头颅便被小拇指扭向左侧，关节粉碎，眼球凸出，生生断了气。
“你亲眼所见吗？”
他哀哀地看向莫淼，“小姐，等您看到房间内的景象，您就明白了。”
“陆程，少在这装神弄鬼，后面到底发生了什么？”陆焰罕见地语气严厉。
“少爷，我哪里敢装神弄鬼。也许是我的声音太大，也许是老爷的声音太大，一位先生在三楼的客舱听到动静，走上了四楼。他穿着新式大衣，叼着烟斗，还戴了一副盲人眼镜。他把我推到一边，我发誓，我那时拼尽了全力不让他进去，我叫喊着，用手抓住他的衣摆。衣服触感很奇怪，摸起来像枯萎风化的树叶，坚硬光滑，我只要轻轻一捏，就能将它粉碎。我说没有老爷的允许，任何人不能进入他的房间。他神色轻蔑，斜眼看我。如果老爷在那，他是绝对不敢这么无礼的。”
四楼近在咫尺，他们登上最后一节楼梯。陆莫无的房间位于左侧走廊尽头。此时房门敞开，门外两个男人逆光而立。
“少爷，就是他。”陆程指着两人中较高的道。
男人身材魁梧，黑发微卷，长至肩膀，不羁与野性共存。他听见动静，抬手打断身边正低声说着什么的下属，面无表情地转身，紧盯几人。
莫淼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冷漠与尖锐，那是毫不掩饰的目光与充满恶意的打量，若非确定自己与他并无牵扯，莫淼一定会忍不住皱眉，表达自己的不满。她随即意识到，自己此刻是陆沨。那么，这个男人与陆沨又是什么关系？
陆焰松了口气。他低斥道：“陆程，这位是巡捕厅的宗警员，今年夏天来府上做过客。”
埋怨声就此止住。陆程眯着眼打量了好一会，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陆少爷，好久不见。”宗乌快步上前，用力握了握陆焰的手，随即将目光转移到陆沨身上。
“这位就是令妹吧？”他眼中的恶意消退，流露出无法言说的同情。
“是。小妹，这位是宗乌警官，我们能这么快拿到福禄船的经营许可，多亏他从中周旋。”
“宗警官，你好。”莫淼向他点头致意。
“仆人方才冲下来说……我父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宗乌眼中的那股同情与怜悯更甚，莫淼却觉得矫揉做作。他叹了口气，道，“令尊遇害了。”
“怎么会！”陆焰理应早已有所准备，此刻却表现得极为失控，声音放大好几倍，在长长的廊道里激起回音。莫淼几乎是下意识地握住了他的手掌。陆焰疑惑的目光顺势投在她的面庞上，她嘴唇翕动，缓慢地摇头，松开手，归于沉默。按照剧本，“陆沨”也许打算说些什么，可莫淼不是陆沨，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惊讶，悲恸，安慰……她都说不出口。
“作为警员，我认为你们应该走进案发现场，了解究竟发生了什么，协助我们破案。但作为朋友……”宗乌拍了拍陆焰的肩膀，“我不建议你们进去。”
陆程连声附和宗乌的话，依他所见，这是这个高傲的男人所说的唯一正确的话。陆焰板着脸让他去一楼协助管家收拾残局，率先走入房间。
浓郁的铁锈味在房中蔓延，莫淼强忍恶心，跟在陆焰身后。
画面与陆程想象的相差无几，但更加血腥暴力。一本书穿过陆莫无的脖子，将他钉在墙壁上。没有人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那是一本再普通不过的纸质线装书。纸张破旧，封面几个被血水染污的大字指明这是陆氏家谱。
陆莫无的半截身体来回晃动，勉强与头部连接。相貌已经模糊不清。血肉翻滚，白骨隐现。
陆莫无的一儿一女都没有为其落泪。莫淼心内惊讶，不是为了面前的惨淡光景，而是为杀人手法。她意识到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问题。根据主持人的说法，游戏的原型是那张报纸里的内容。福禄船与陆氏。
那么自己正经历的，究竟是人为剧本，还是真实案件？没有普通人能用一本书穿透一个成年人的脖子，并将他固定在墙上。哪怕是生命前二十年拥有异能的她，也得训练数次，才能将火候掌握得如此精准。她在脑子里构造出对应的场景，事实上，成功率只有50%。
凶手是谁？九十多年前的某个异能者吗？或单纯的虚构人物？
莫淼不动声色地打量屋内几人，发现自从陆程报信后，夏坤纶便不见了踪影。
宗乌向兄妹二人说出自己的猜想。陆莫无死因是仇杀，作案武器另有其物，应该是斧头或屠刀。
“凶手为什么将家谱留在现场、他又是以何种方式将陆老爷的尸体固定到墙壁上还有待查明。当务之急，是封锁福禄船，找到凶手，不给他出逃或再次作案的机会。”
陆焰轻咳了几声，趁着宗乌与下属交谈时向莫淼使了个眼色。陆沨应该能明领会到他的意思，但莫淼一头雾水。她露出疑惑的神情，欲问清楚一些，宗乌恰于此时转身。
“陆少爷，接下来几天恐怕得让府上人员配合巡捕厅管制福禄船，所有人不得与岸上接触。”
“宗警官，你怎么确定凶手一定留在船上？”陆焰问。
“我进入房间时，凶手刚好破窗而出，落入二楼甲板左侧。那时他明明可以跳海逃走，却放弃了逃生，直接钻进了二楼走廊。”他抬起手，指着那扇面向大海的拱形木窗。
站在莫淼的位置，只能看见夜色浓重的海面。几人走近，清爽的海风扑面而来，缓解了血腥味，莫淼抹了一把脸，海风携来的水气将掌心染湿。在阴影中，海水与血是一样的颜色。
宗乌将墨镜别在风衣口袋中，眼底闪过一丝精光，“福禄船马上就要起锚远航，他不走是为了什么？待福禄船驶向大海中心，海岸无边，他准备怎么逃出去呢？”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谋杀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