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汹涌》山山而石

4、第 4 章

　　作为一个青春期的少女，程澄偶尔也会幻想一个帅气英俊的白马王子从天而降给她一个公主抱，而不是陪他一起降落。
　　不知道做了多久的自由落体，程澄喊得嗓子都干了，阿煜嫌她喊得吵，就抓住她的衣领把她腾空拎了起来，让她离自己的耳朵远一点。
　　突然间空间开始开阔起来，光线也越来越亮。阿煜将她微微向上一提，给了点缓冲的空间，程澄踮起脚尖，触到了地面。
　　比起前面几层恐怖高校的场景，这一层就明显正常了许多。走廊开阔整洁，光线也很充足，教室里的座椅整整齐齐的摆放着，桌子上摆满了书籍，什么“五年真题三年模考”之类的，几本未合上的书里面还夹着笔，座子上的保温杯还没有盖上，还冒着热气，就好像这里原来有群高中生们在奋笔疾书，而现在只是去上体育课了一样安静又和谐。
　　一阵清风透过窗户的网纱吹来，书页哗哗作响，程澄连忙接住了险些要掉下去的笔，她这种笔虽然好写，但是一摔必坏，所以每次她都要攒好多在课桌里，未雨绸缪嘛。
　　等等？风？
　　程澄不可置信的从窗户外望去，温暖的阳光将整个学校照的有些发白，就像是撒了一层薄薄的盐。空荡荡的篮球场上，篮球一下一下砸在塑胶地上，却不见浑汗如雨的男生们，也没有青春靓丽的啦啦队女孩们穿着白色的过膝丝袜为他们加油。
　　“什么？情况。”程澄跳着跑回阿煜的身边去，抓着他的衣袖，她想着阿煜会不会一脸嫌弃的将她甩开，毕竟他是个脾气超级臭的吸血鬼。但这一次，她觉得阿煜肯定是良心发现了，他那张万年冷酷的脸似乎是燃起了些温度，有些发愣。
　　难不成他害羞了？那也不至于惊呆了吧？
　　此时程澄感受到背后传来一丝动静，似乎是纸笔摩擦的声音，还有小声喝水的声音，慢慢地还有轻微说话的声音......
　　她顿时紧张到无法呼吸，她甚至能听到自己心跳加速的发出的砰砰砰的声音，身后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掩盖她剧烈的心跳声。
　　她战战兢兢的开口，“什么？情况。”
　　阿煜吞了口水，说道“你自己看看。”
　　“拉倒吧，傻子才回头。”程澄哆嗦着。
　　但其实也不用回头了。
　　“叮叮叮”下课铃声响起，走廊上传来一阵一阵的脚步声，嬉闹声，越来越近，然后一群学生模样的少年们簇拥着走进教室，很自然的坐在了空位上，似乎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一般。
　　“鬼啊！！”程澄像只章鱼一样趴在阿煜身上，张大的嘴里可以塞进一个菠萝。
　　“你是不是有病啊？”江小绵坐在位置上，照着镜子，朝着程澄翻了个白眼。
　　“你看你一脸营养不良的样子，你才像鬼吧？”一旁的白小夭也开口到。
　　随即教室里发出哄堂大笑。
　　一切都再自然不过，就像之前血腥盛宴只是一场梦，而现在才是现实。
　　“你抱着阿煜做什么？”江小绵生气的瞪大了眼睛，似乎想将程澄生吞活剥。
　　程澄抬头一看，面前的男孩眼睛竟然不再是妖冶的金色，而是变成了正常的黑白色。难道自己真的回到现实世界了吗？难道之前真的只是做梦吗？
　　“快放开阿煜，你像只八爪鱼似的。”
　　面前的女生们一脸嫌恶，比那些吸血鬼还要可怖，像是隔空甩了她几个巴掌，又将她一脚踢飞在角落里。她连忙收回了挂在阿煜身上的手，仿佛那是一块烧的铁红的石块，低着头，像是个做了错事的小孩。
　　好讨厌这种感觉啊，她宁愿回到上面的世界......她有点怨愤的想着，但这个念头只有那么一瞬间。
　　可是再次抬头时，眼前的学生们全部消失了！
　　四周又变得寂静无声，两个场景无缝衔接，让人看不出端倪。就好像是可以随意切换模式的游戏世界里一样，她像是一个孤独的迷了路的小孩一样，游离在光怪陆离的游戏世界里。
　　面前的金色瞳孔让她恢复了些许理智，面前的阿煜是真实的，她好想再次抓住他的衣袖，但是却再也没有勇气。
　　“你刚刚......很害怕？比起吸血鬼，比起鬼，你好像更怕她们？”阿煜轻声问道。
　　程澄觉得一股燥意涌上心头，像是被人突然看穿了一样，慌张的忘记了掩饰。
　　“我为什么要怕她们？我经常去小卖部嘛，就顺便帮她们跑跑腿而已......同学之间本来就是要互相帮助啊。”
　　他却只是看着她，再也没有说话。
　　除了刚刚的小插曲外，这一层教室也没什么特别的，窗户虽然可以通往地面，但是无论他们怎么走，都无法离开这个空间，索性就放弃了。
　　再次回到地面时，教学楼的灯已经亮起，穿着校服的学生们穿梭在走廊里，看样子第一节课的铃声已经响起，这证明吸血鬼也苏醒过来。
　　“她在这里，程澄在这里。”白小夭的声音从远方传来，看到她苍白的几乎透明的脸蛋，程澄不由得松了口气。
　　“你怎么抓到她的。”是那只身材姣好的女吸血鬼。
　　“一醒来闻到味道就追过去了。”阿煜冷冷的开口。
　　“味道？我怎么闻不到？”金色瞳孔突然凑近，然后慢慢俯下身，像是要拥吻程澄一般。一脸疑惑的嗅了嗅，但却一无所获。
　　阿煜一把拉住程澄的手臂，将她拦在身后。像是一只护崽的母兽，准确的来讲，应该是一只护食的野兽。
　　“啧啧啧，没人跟你抢，看她那样，也没几斤肉。”说完就踩着高跟鞋，扭着屁股走了。
　　其他的同伴们也只是投来冷冷的目光，停留片刻，又换上轻浮的表情，和身边的女孩们打情骂俏。吸血鬼对食物有很强的占有意识，他们从来不会去抢夺同伴的食物，只有当厌倦了之后才会互相交换。
　　别看他们人不人鬼不鬼的成分，还挺有礼貌的哈？程澄在心里默默吐槽。
　　周围的吸血鬼们已经不耐烦了，开始准备“进餐”了。暴躁的欲望让他们眼底的金色如火焰般燃烧，为了不惊动猎物，他们刻意垂下眼帘，看起来高冷又矜贵。
　　“你叫小夭？”一只吸血鬼低着头，看着站在身侧的人类女孩。
　　女孩小心翼翼的点着头，像只受到惊吓的兔子。
　　吸血鬼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微笑，邪恶又神秘，他其实根本不在乎她叫什么小夭，小猪，小狗，他只关心她柔美的脖子。不过他总得说些什么，让猎物放松警惕，那样血液的味道才更加甜美。
　　“你的身材真好啊！你是啦啦队的成员吗？我看着有点眼熟。”
　　“嗯嗯，是的，篮球啦啦队的，我还是队长呢。”白小夭想起了以前在学校的一呼百应的生活，脸上也开始焕发光芒。
　　可吸血鬼才不管你什么队长不队长的，看着女孩变得愉悦起来，目光兴奋的在女孩脖子上流连，就像毒蛇吐着发黑的蛇芯，将女孩一圈圈的缠绕然后慢慢收紧......
　　“你叫程澄？”阿煜隔了好半天才开口到。
　　“我是你爹。”程澄捂住脖子跳开，一脸戒备。
　　“刚刚她们都叫你程澄......只是确认一下。”阿煜一脸黑线。
　　“谁知道你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了？”她仍然是一脸防备，生怕自己突然少了块肉。
　　“我能忍的......”

　　“叮叮叮”晚自习的时间再次响起，吸血鬼像往常一样，隐身在黑暗里，向着密林里的墓穴走去。
　　程澄和阿煜跟在他们后面走进密林深处，看着他们闭着眼睛躺在各自的墓穴里。诡异又那么有秩序，程澄都没有隐身，他们也没有发现程澄，就像接到指令回原地待机的机器人一样，生硬又坚决。
　　“你要不要躺进去？”程澄还没来得及说出这句话，一旁的阿煜已经瘫倒在地，双眸紧闭。
　　“嘿咻！”程澄拍了拍手，这家伙块头不小啊，她废了好大的力气才将他也拖进一旁的墓穴里。可能这些吸血鬼像人一样需要睡觉来补充体力？她已经很平静了，因为她也就欲哭无泪了。
　　这里大大小小的墓穴里躺着一群有着俊美皮囊的嗜血猛兽，他们现在正在闭着眼睛养精蓄锐。虽然程澄不能明白为什么吸血鬼也要睡觉，而且是要像人类一样晚上睡觉，但是在这个世界，一切又是那么合理。
　　可是她似乎忘记了，此刻在这片荒凉的土地上，只有她一个还会呼吸的生物。见鬼了，四周都是一模一样的树林，连高度都差不了多少，所以她究竟要往那个方向走啊？难不成在这里呆到天亮？万一阿煜不是第一个醒过来的吸血鬼呢？又或者阿煜醒过又失去记忆了呢？她岂不是羊入虎口了？
　　突然，她想到了那个神出鬼没的门卫大爷！晚自习的铃声是8点钟，现在估计九点左右，那么只要等到12点......这不就是游戏里的卡bug吗？
　　她像一个等着夜不归宿丈夫的怨妇一般，痴痴的盯着密林深处，心急的如同火上的蚂蚁。
　　终于，大爷在她的千呼万唤中终于出现了！
　　恩人！程澄心里热泪盈眶，她像看着一位多年的好友一般，热切的看着大爷拿着铁锹东铲铲，西挖挖，给那群吸血鬼们填土。像往常一样，把程澄看做空气。
　　程澄今天决定一定要眼睛也不眨的盯着大爷，看他究竟是怎样将这些密密麻麻的洞填完的。她集中精神，瞪着眼睛，像一位严格执法的监考老师一样，目光死死的黏在大爷身上。也不知道过来多久，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她有些恍惚，可就是她走神的一瞬间，大爷又已经在收拾行李，拿起铁锹，转身走向密林。
　　靠！？到底是他盯着我，还是我盯着他啊？怎么我一不注意他就又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