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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未完待续 ...

  •   战后的第三年,弗雷德·韦斯莱因为一场魔咒实验爆炸而躺进了圣芒戈。

      扑面而来的剧烈光热还残留在大脑深处,他忍着剧痛,缓缓睁开眼:对面正坐着他的妻子。

      “Hi, gorgeous.”他虚弱地咧开嘴微笑。

      秋·张睁开眼睛,眼角下方红红的,不知道是熬夜还是哭的。她抱着胳膊看向他:“梅林啊,我去叫治疗师。”

      弗雷德的恢复结果很不错,据说他只要再躺上半个月就能出院了。检查结束后,秋沉默地看向他,眼里包着两汪委屈的热泪。

      弗雷德顿时慌了神:“对不起,亲爱的。这只是个小意外…我以乔治的耳朵起誓,再也不会发生了。我犯了一个愚蠢的错误,我想试试反弹咒的效果而已…我再也不会犯了。”

      秋抹干了眼泪:“我觉得你应该重修一遍N.E.W.Ts。”

      弗雷德沉默了,用温顺如绵羊的表情望着她。

      “弗雷德,你还记得我的伴娘,卢娜·洛夫古德?”秋温柔地问他,“她的母亲因为一条咒语出错而去世了——愿梅林保佑她。”她的声音淹没在阳光里,“请别这样对我。”

      弗雷德感到自己的心里裂开了一片恼人的空茫,他第一次发现,自己也许是个像大粪蛋一样的傻瓜。秋黑色的眼睛凝视着他,而他开始反复念叨之前那些结结巴巴的誓言。医院的下午茶时间到了,床头柜上凭空出现一小盒草莓口味的冰淇淋。

      秋·张拿起冰激凌,一言不发地解决了它——看样子是不打算给他留了。弗雷德看着她仿佛是和草莓有仇的表情,没忍住笑意,似乎休战的曙光就在眼前。

      秋放下空盒子,试图把嘴角放平。弗雷德小声说:“其实还挺疼的,”对方坐在他的床侧,心疼地看向他受伤的左臂。“你不过来亲亲我吗?”他眨巴着眼睛问。

      女孩俯过身靠近他,近到他能看清她眼里红色的倒影,接着他听到她风铃般悦耳的笑声——秋扭过头,把上半身靠在他的怀里。

      弗雷德抬起自己完好的另一只胳膊,抚摸她顺滑的黑发,感到一股灼热填满了胸口的空茫。窗外的喜鹊跃上枝头,灰蓝色的羽毛被阳光镀上一层金。片刻的宁静后,秋小声说道:“我以前,偷偷来过圣芒戈,为了见你。”

      “什么时候?”

      “大概是…我六年级的圣诞假期。还记得吗?”

      他想起来了,那时他父亲被一条蛇咬了。“等等…你怎么知道的?”他为了给凤凰社保密没提过这件事。

      “我妈妈。她在部里听说了,我就多问了几句。据说是你爸爸当时在值班,遇到了麻烦想找人帮忙,结果路过那一层被蛇咬了。”秋抬起头挑挑眉毛,随即又靠了回去。

      “我当时偷偷买了一盒巧克力,搭上了骑士公交车,”她的声音轻如耳语,“然后把礼物留给了前台。那天他们说家属不在。”

      “啊…”弗雷德发出一声失望的怪叫,“不然我们就能早点在一起了。”

      这其实是一个过于理想主义的设想了。他当时的精神状态更接近一个盲目的小混球:他的父亲差点就没命了,父母还不愿告诉他受伤的真相,他对小天狼星口出不逊;回到霍格沃茨后就更糟了,十个食死徒越狱了…癞蛤蟆的魔爪无处不在…他不能打球…球队的训练也糟透了,生平第一次,弗雷德·韦斯莱不想观看魁地奇比赛。

      恶作剧是唯二的慰籍,还有就是秋。某次D.A.散场后,学生们正在四散离开教室。他拉过秋(没理会玛丽埃塔的白眼),对着她深深叹了一口气,然后弯腰把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耳畔传来她慌乱的声音:“好多人都在看着呢。”她拍了拍他的肩膀,可惜后者不为所动。秋原谅了他的迟钝,伸出手揉了下他的红发:“话说,下周…”

      一声咳嗽声打断了他,两个人吃惊地望向来者——竟然是手足无措的赫敏·格兰杰:“秋,我能和你谈谈吗?是一件急事。”

      秋摆手和弗雷德告别了,跟着赫敏走到角落,她抱着一摞书问道:“下周六是去霍格莫德的日子,请问你能在中午来一趟三把扫帚吗?”

      “但是那天是…”是情人节。秋·张随即想到弗雷德还没邀请自己,只好冲赫敏耸耸肩:“我能问下是什么事情吗?”

      她焦虑地环顾四周:“不太方便在校内说…因为…你懂的。我向你保证没什么危险…而且…我想请你来,是因为我听说你最近心情不太好,而这件事…和塞德里克有关。”

      秋沉默片刻,答应了她。两天后,弗雷德试探地问起霍格莫德之行,她说自己和赫敏提前约好了,男孩遗憾地表示自己可以去和乔治看训练。

      情人节那天中午下起了瓢泼大雨。她颤抖着穿行在雨里,忘了给自己施一个防水咒。等到走进了拥挤的酒吧,赫敏站在房间另一头招呼她。走近时,秋发现赫敏身边还坐着三个人:卢娜·洛夫古德、哈利,以及那个很有名的记者,满口谎言的丽塔·斯基特。

      哈利看到她,猛地站起身来,又讪讪地坐回去。秋坐在了离他远一点的位置。斯基特的眼神贪婪地在他们之间打转:“情感问题,是吗?”

      “不关你的事,把笔放下。”赫敏冷冷地说,转而对上秋皱眉的表情:“哈利要给丽塔讲述伏地魔回来的那晚——她不会乱写的。我们会把报道登在《唱唱反调》上。”

      秋·张瞬间就明白了,她终于有机会走近那团阴影了。她沉默地点点头,试图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哈利开始了讲述,斯基特则不放过追问每个细节。

      …原来是这样,她知道了塞德里克选择和哈利一块举起奖杯…知道了他没来得及多说话…知道了那是食死徒…知道了他很想念父母……秋一言不发地流泪,眼泪比大雨还要无情地淋湿了她。等到结束后,她轻声感谢了每一个人,然后转身冲进了风雨中。

      秋径直回到了拉文克劳休息室,躺在了空无一人的寝室。她的心思很乱,一会在怨恨世界上的一切,一会歇斯底里地哭泣。不久后,一阵疲惫袭来:她做梦了。

      梦里的一切明亮而模糊,泛着暖白色的光晕。秋·张发现自己正坐在一个火车隔间里,窗外是飞速闪过的风景——是霍格沃茨特快吗?她眯起眼睛,仔细辨认窗外的风景,只能看出一大片树林,枝上长满了蓝绿色的阔大树叶。

      她推开滑动门,过道里空无一人。秋经过了又一个隔间,发现里面坐着塞德里克·迪戈里。她坐在了他的对面,问他要去哪里。他微笑着闭口不言,笑容里饱含着温暖。阳光洒满了整个空间,照亮了他灰色的眼眸,像是某种稠密的糖浆。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平和而宁静,仿佛是风平浪静的海洋。

      秋跟随他在一个车站下车,四周依旧荒无人烟,但她不怕了。她跟着他走过一片美丽的森林、一条荒芜的乡间小路、一片灰绿色的平原、一座起伏的山丘。最终,在他高大的背影前方,她看到了此行的目的地,一座三层高的小屋。

      她仔细辨认着建筑的轮廓——它有点像迪戈里家的那幢房子,只是比现实中闪着更朦胧的光。塞德里克站在前院门口,院子里长满了各色的蔷薇,甚至蔓延到了他面前的拱门。

      塞德里克侧过身,冲她微笑。他接着走过了枝叶缠绕的拱廊,然后是房屋的大门,最后留下一片屋内的昏暗。

      秋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仿佛脚下生了根,耳畔传来雨滴击打玻璃的巨响。她睁开眼,看向蓝色的天花板,上面点缀着星辰。

      过人的聪明才智是人类最大的财富。

      被过了电一般,她没来由地想到这句话。干涸的眼眶里没有了泪水。

      她感到自己正在上升于寰宇之间,一切都变得飘然无根,周边的实体再也不重要了,她只能听到她大脑存在的声音,她思考着那道昏暗的房门,那一小片光找不到的地方。最后,她还是在死亡里发现了永恒。

      “原来你在这里,快下去看看吧。”玛丽埃塔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什么?”秋茫然地问。

      “我说,快下去看一眼吧,”玛丽埃塔加重了音量,“韦斯莱和门环吵起来了。”

      秋·张感到一只大手拽住了自己的脚踝,她被猛地拉到地面上,脚下是坚实的土壤,

      “…呃…是弗雷德吗?”

      玛丽埃塔翻了个白眼,表示自己哪里认得出来。秋·张连忙穿好了鞋子,急匆匆地奔到门口。幸好已经临近宵禁了,公共休息室的人不算多。她悄悄靠近门板,试图听清传来的对话。玛丽有点大惊小怪了,这充其量算得上辩论。

      弗雷德听上去有点较真:“凭什么比比多味豆不算啊?只要你想,什么味道的都有。”门环的语速也比平时更快了:“你该如何证明呢?假如我想要找一把椅子呢?”“我给你一个椅子味道的多味豆,然后你幻想出一把椅子!”“这和比比多味豆有什么关系?”“这恰恰说明了比比多味豆是万物之源!哥们,不然你以为…”

      梅林啊,秋猛地拉开门,和弗雷德·比比多味豆拥护者·左耳钉佩戴者·韦斯莱面面相觑。她迈出休息室,顺便关上门。弗雷德把她拦在门前:“调查一下,你觉得什么东西能囊括万物?”

      秋沉吟了片刻:“呃……ideas?”

      “有道理。”那个声音又变回温柔的音乐了,秋连忙拦住它开门:“不好意思,我待会再回来。”

      她拽着弗雷德蹬蹬蹬走下了旋转楼梯,两个人躲进了一条偏僻的窄小走廊。秋借着月光看清他的脸:“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他看上去明显憋着一股气:“我为什么不能来这里?”

      简直是匪夷所思。“你来了也不会开门啊。”

      “只能说明你们的门环太狭隘了,”弗雷德本想发表一番高见,随即发现他们又把彼此绕进去了,“…我来这里是想问你,你今天去干嘛了?”

      “我和你说过了,我和赫敏去了三把扫帚,还有我们院的卢娜·洛夫古德、哈利,和那个丽塔·斯基特。”

      “哈利?”

      “我来之前他就到了…等等,弗雷德,我和你早就说过了,我和他之间什么都没有。”秋试图挤出一个微笑。

      “那你们去谈什么了?”

      “塞德里克的死。”

      他们陷入一片短暂的沉默,秋只能听到窗外鸟类扑棱翅膀的微响。

      “不是那样子的,弗雷德。你知道我前一段时间很难过,”秋感到一阵胸闷,她不知道该怎么完结这个故事了,“所以他们愿意和我聊聊,就聊聊这段经历。”

      “那你现在是怎么想的?塞德里克?”

      是不可避免的宿命。秋·张很难向他描述那种复杂的感觉,一个人永远地停留在了你生命的节点,你还在向前,但他们已投入了另一个世界,只有你在对着死亡的谜题纠结。

      她沉默了。弗雷德看向她微蹙的眉心:“秋,其实我们这样很累的。”

      秋瞪大了眼睛,半响后才喃喃道:“对不起,弗雷德,我真的不是有意的,”她抬起手抚摸他清瘦的颧骨,“我不知道,弗雷德,如果你这么难受的话…”

      她凝望着他棕绿色的眼睛,里面像是一场火灾后的雨林,烟雾缭绕,让人几乎寸步难行。她微微向前:“如果是我让你…”

      弗雷德用力地扳过她的双肩,把她飞速推入旁边的扫帚间里,秋把一半的尖叫吞回喉咙——在门关上的瞬间,她看到了一道蓝白色的荧光炸开在眼前。门外传来一个低沉如毒蛇的声线:“韦斯莱,你在宵禁后的走廊里做什么呢?”

      弗雷德听起来嬉皮笑脸的:“欣赏美丽的月光,教授。”

      “独自一人?我听到了两个声音。”斯内普魔杖的荧光在门缝中看起来忽远忽近,看起来在附近搜寻,秋用两只手捂住嘴。

      “我正在月光下排练话剧:我会对你说一千遍再见,”他的声音继而模仿出尖细的女声,尽管听起来有点像指尖在刮黑板的沙沙声:“没有你,只会是一千次的心伤。”

      斯内普听起来完全不信:“多精彩。格兰芬多扣十分,明天晚上九点关禁闭。”

      弗雷德完全没有要走的意思,他的声音又听起来像是在装病:“哎呦!肚子…我的肚子突然很疼,不行,我感觉自己走不动了。”

      “没关系,韦斯莱,我带着你离开。”斯内普圆滑而嘲讽地说,“毕竟,需要帮助的人总会得到帮助。”

      两串拖沓的脚步声从近到远,最终消失在夜晚的寂静里。秋·张悄悄打开屋门,打量四周,再飞快地跑回寝室,差点把猛跳的心脏落在半路。

      第二天晚上九点一刻,她安静地潜藏在地窖的走廊中,谨慎地等待斯内普离开魔药教室。她踮起脚尖,推开厚重的铁门,屋里传来刺鼻的药水味道。墙上摆满了浸泡着各种动物标本的玻璃罐,每一张实验桌都整洁如新,除了尽头——弗雷德正站在一个铁桶前,带着手套处理药材,脸上保持着泛白的麻木。

      秋·张走近他,弗雷德看了她一眼后又低下头。她才注意到桶里是一堆长角的蟾蜍,弗雷德正毫不留情地给它们开膛破肚,歪斜的刀口粗暴地划开滑溜溜的动物…秋及时挪开了视线。

      弗雷德只留给她一个沉默的侧面,秋叹了口气,弯腰从桌子底下捡出一副手套。弗雷德拽着铁桶离她远了两寸,仿佛那里面正放着他最心爱的宝贝。

      “…好吧,我先说这个。弗雷德,真的很抱歉,我不是故意隐瞒你的,”秋凝视着他高大的侧影,“事实上,我第一次听到了塞德里克去世的完整故事。我为他感到遗憾,我也思考了很多…呃…It feels like a closure to me.”

      弗雷德的头发一动不动,在阴冷的地窖里仍散发着温暖的光泽,让人联想起跳跃的火苗。

      “而且说起来也奇怪,我最近不怎么爱哭了。”秋熟练地戴上手套,准备帮忙。

      “别动这个。”弗雷德用低沉的嗓音说道。

      “技术上来说,我也违反了校规。”

      “没被抓到就不算。”他干脆地说。

      “…好吧。但是,”她怜悯地看向惨死的蟾蜍,“这是我们下节课要用的材料,所以还是我来吧…”

      他大刀阔斧的动作顿住了。弗雷德深吸了一口气,控制刀尖精准地挑开肚皮,小心翼翼地刮去内脏,把动物翻过来,一只合格的材料诞生了。

      秋抬起头,温柔地望向他。他高耸的鼻梁,抿起的薄唇,修长的脖颈里已经有了成年人的风范,线体流畅的小臂微微绷起,露出两条血管线,手下却还在做着孩子气的惩罚。

      为什么他不能看她一眼呢,秋哀怨地想到。接着灵光乍现,她掏出魔杖轻轻一点,他的手套和宝贝铁桶飞到了桌子的角落。

      他转向她,棕绿色的眼睛里满是惊诧。秋笑出了声音,踮着脚尖靠近弗雷德。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长发,他微热的脸颊,像是某种小动物的触感。太近了,她能触摸到他安静的呼吸,濒死的心跳。她滑过他的眉毛,眼角,大大的卧蚕,那双棕绿色的玻璃里浮现暧昧的烟雾,深处飘起了细碎的雪花。为什么乌鸦会像写字台?她不知道,她只知道此刻她想吻上他的唇。

      秋微笑着吻过来,弗雷德轻颤了一下,像是一个美梦降临。接着他就席卷了一切:舌尖放肆地探索一切,描摹生动的细节,顺便用温热的口腔包裹她。

      秋因为高差而力不从心,弗雷德托起她的腿根,毫不费力地把她放到桌子上,继续甜蜜的掠夺。他们气喘吁吁地分开时,秋怀疑自己的喘息是否听起来过分情/色了。

      弗雷德看到她泛起玫瑰色的红晕,眼睛像两颗黑曜石一样发亮。一片情/欲的黑洞吞噬了他,他低下头又要吻过来。

      秋的手指挡在了中间:“我爱你。”

      “我也爱你。”他不假思索地说,灼热的气息烫伤了她的指腹。

      弗雷德又想吻上她湿润的红唇,秋故技重施:“我现在才发现,”她不去看他委屈的眼神,“you are such a good a kisser.”

      弗雷德的模样就像被击球棍打中了后脑勺:“Cause I'm a fucking genius. ”他急切地低下头,吻像雨点一样落在秋脸上。

      唇齿交融间,弗雷德·韦斯莱瞥到四周阴森的标本,随即想到了一个荒谬的点子:他其实完全不介意斯内普来当他们的证婚人。

  • 作者有话要说:  本来想这章完结的,结果写太多了分两次吧。
    欢迎大家多评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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