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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下一章 ...

  •   这是不可避免的,蓝雪花的色彩总让弗雷德·韦斯莱想起爱情。

      起因很简单。秋·张和父母住在诺丁山的一座公寓里,她的房间在二楼的背面,长方形的窗口外安装了木制窗框和白色的百叶扇。有一丛蓝绿相间的蓝雪花从窗口倾斜而下,像一尾缀满星光的瀑布。

      弗雷德·韦斯莱是在搬到伦敦的第三天发现了这个窗口(张先生和夫人还不愿相信神秘人的复活,他们的地址没有保密)。尽管如此,他的妈妈之后严令禁止他们走出那座邪恶的纯血家族老宅(没有对小天狼星不敬的意思)。他躺在客房柔软的床垫上,盯着天花板繁复的装饰,以及随处可见的蟒蛇图案。

      “我在考虑…要不要给她写信?”他很少这么不确定。

      另一张床上的乔治说:“你认真的吗?”

      “当然。怎么了?”

      “…兄弟,我不得不提醒你——她男朋友刚刚去世了,”乔治试图放慢语速,“这可能不是个好时机。”

      “你也看到她在葬礼上的样子了,现在她正需要别人的安慰。”

      乔治嘟哝了一句,听上去很像是“趁虚而入”。弗雷德懒得和他解释:“我只是想让她多笑笑,没有人能承受得了这么多眼泪。”

      “我就不明白了,弗雷德。为什么一定得是她呢?安吉丽娜也是个好姑娘,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和她分手了。”

      弗雷德·韦斯莱和安吉丽娜·约翰逊在舞会之后约会了三个月。开始的一切都是美好且富有激情的,接着他们介入了彼此的生活,美好逐渐变质。在他们开始质疑自己是眼瞎了才会和对方在一起之前,两个人和平地分手了——为了更伟大的友谊,更为了球队的和谐氛围。

      他那时候几乎都要忘记秋了(她正天天和迪戈里挽着胳膊遛弯)。紧接着神秘人杀害了迪戈里,秋哭成了泪人,那个明媚的姑娘变成了一个随时会碎掉的花瓶。在他还没思考他们俩的关系前,她让他讲了个笑话,随即在迪戈里的墓前露出了一个丑得一塌糊涂的笑容。

      他只是想让她多笑笑。

      弗雷德第二次展现了他超高的执行力(第一次是恶作剧),他怀着极大的热忱开始写信,试图向她描述他和乔治最近搞出来的恶作剧、笑话和他听过的蠢事。同时,他必须避免写到有关凤凰社的只言片语——弗雷德·韦斯莱首次体验了审查制度的残酷。他转而写下笑话商店的现状,他们最新成功的产品、以及无数创意。等到他洋洋洒洒地写完了十五英寸长的信(如果这是作业,斯内普都会为之感动),才发现主题从生活趣事变成了创业蓝图。

      弗雷德挑了两页羊皮纸寄出去。五天后,气喘吁吁的埃罗尔带来了回信,相当简短:

      “弗雷德:
      感谢你的来信,我从没见过比这更丰富的暑假生活。相比之下,我的假期就无聊多了,没有魔法也没有趣事,真羡慕你可以在校外使用魔法。诚挚地祝愿笑话商店早日成功!
      秋
      PS.狐猸子的毒液似乎可以减轻呕吐的副作用,希望速效逃课糖能早日诞生。”

      弗雷德继续写了下去,几乎把自己所有的创意和想法都付诸于笔尖,就像写日记一样真诚,差点写到墨水掺上了心头血。他妈妈一直以为他在写暑假作业,背地里感动得一塌糊涂,也不再怀疑他和乔治在房间里闹出的动静。

      梅林在冥冥中做了一件趣事,他让邓布利多阻止太多猫头鹰在广场上飞来飞去,因为校长认为那样会显得很可疑。于是弗雷德“不得不”开辟了新的送信方式。

      为了避免惹出麻烦,他只干过五次。清晨,他幻影移形到秋·张窗台下,把一封信用漂浮咒送到蓝雪花从中。半个小时后,他听到头顶开窗的声音——秋收到了信。弗雷德靠在墙上,看着淡金色的阳光穿透花丛,璀璨如流金,花瓣清澄,像是世间唯一鲜明的色彩。他的胃里升起一股灼烧,眼前所有的尘埃都在叫嚣着秋·张的名字。

      秋的回信一律很简短,带着节制的善意。直到开学日当天,事情才有了转折。

      在乱哄哄的站台上,弗雷德和乔治把李·乔丹围在中间,大声夸赞他的新发型(“看起来像只狮子”)。一个女声从背后传来:“弗雷德!”

      他转过身,乔治格外有眼力见地拽着李躲在一边。

      秋·张走过来,看起来光彩照人:“我想谢谢你给我的信,那让我感觉好多了。”她轻轻垫脚,拥抱了他一下。弗雷德只来得及闻到她发间的气味,像是花香混合着枝叶被折断的苦涩。这是第一个转折。

      她黑色的眼睛看向他:“顺便一提,你知道哈利在哪里吗?我想找他聊聊。”第二个转折。

      秋·张顺着弗雷德的指示找到了哈利。可惜他们没能谈上话,后者正在忙于处理自己淌着臭汁的脸。之后的两次交谈也总是被他人打断。

      不幸的事情不止这些,从某意义上来说,回到霍格沃茨就像回到塞德里克的身边。她不可避免地陷入了月光般的蓝色中,悲伤像海浪一样潮起潮落。

      某一天深夜,塞德里克到她的梦中来看她了,他微笑地看着她,灰色的眼睛里下起了整个世界的大雨。

      秋哭着醒来,随即做起了白日梦。她能看到他等在拉文克劳的塔楼前,她看到他在礼堂微笑,她看到他飞翔在魁地奇球场。随后她在每一个间隙里流泪。她看着周围的所有人,她真的不明白,为什么他们不伤心呢,为什么他们会对她的泪水而惊讶呢?有些时候,她感觉自己正站在月球上放声大哭,如此刺耳难听,地球上的其他人却浑然不知。

      玛丽埃塔·艾克莫安慰她的方式愈发清奇。她试图证明塞德里克不是一个那么完美的人,换句话说,根本不值得为他流那么多眼泪:“你不觉得迪戈里喜欢站在道德高地吗?还有他爸,一个喜欢自吹自擂的老男人——不过我对他的丧子之痛感到遗憾。”

      秋苦笑着躲进玛丽的颈窝,一点泪意沾湿了她的衣襟。她偶尔感觉会更糟,偶尔会更好。

      另一个值得快乐的地方是弗雷德的糖。

      那是开学第二周的周二,她和玛丽抱着书,并肩走在长廊里,即将去上讨厌的黑魔法防御课。迎面走来了两个高个子的红发男孩,她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弗雷德自从车站的拥抱后就再没找过她了。

      韦斯莱双胞胎与她擦身而过,甚至都没留下眼神——下一秒,一个金属小盒子跳进她的怀里。秋随即打开了它,里面躺着一块双色口香糖,一头是橘黄色的,另一头是紫色的。外加一张小纸条,秋展开纸条,读到弗雷德的字迹,标题是:速效逃课糖使用方法。

      “当您身处乌姆里奇教授的课堂中,请及时服用此糖。第一步:吃下橘黄色的一半,不要感到惊慌;第二步,举手示意教授,请求前往医疗翼;第三步,离开教室后,吞下紫色的一半恢复正常;第四步,千万别去医疗翼。”

      秋·张试了一次,效果很成功,她获得了无所事事的一小时。接下来每周的某一天里,他们都会目不转睛地经过她,扔下一颗速效逃课糖。为了避免引起过多注意,秋只在一半的课上用了糖。她还和玛丽一起吃过逃课糖,两个人轻笑着跑过城堡的长廊,坐在黑湖旁边的树林下,无声凝望对面的孤岛。

      就在那时,她请求玛丽埃塔陪她一起参加哈利的集会——“看在逃课糖的份上,”秋晃着玛丽的肩膀,后者不情愿地答应了。

      集会当天下起了罕见的大雪,一切都进行得很顺利。除了弗雷德的那句话。

      Little Harry fell for you.

      就像通灵了一样,她瞬间就懂得他在说什么。他以为自己喜欢哈利,所以才会与她保持了一个多月的距离。

      她当然不。或许曾经她对哈利有过好感。但那是发生在…发生在与塞德里克恋爱之前。她只是想和哈利谈谈,为了塞德。因为他是唯一的目击证人。秋抹掉了一滴眼泪。

      如果哈利喜欢她的话,一切都变得复杂了。她不想利用他的好心。在第一眼,她就明白那个小男孩有颗玻璃一样透明的心,她不想把它摔碎了;如果哈利不想聊,如果他不想再经历一遍那种惨痛,那她又该怎么办呢?那塞德又该怎么办呢?

      薄雾般的忧愁笼罩了她,秋止不住地哭泣。

      那弗雷德呢?她喜欢他,但她也喜欢塞德。这对谁都不公平,他的笑容像金子一样灿烂,他值得一个爱笑的好姑娘,他们会无忧无虑地牵着手,走遍世界的角落。

      不是她,不是这个被眼泪淹没的人。她躺在寝室的床上,四周都变得潮湿。她预感自己早晚会变成一棵树,连落叶都萧瑟,被永恒地留在原地。

      D.A.的活动很煎熬,每次来之前她是快乐的,因为可以见到他。但他们几乎从不交流,而哈利还经常站在角落里,一脸无措地盯着她。每当她练好了咒语,又会随即想到塞德——如果他会这些…也许他就会活着…

      日子几乎是在浑浑噩噩中度过,魁地奇的赛程开始了。第一场是格兰芬多对斯莱特林,结果很不错——哈利抓到了金色飞贼。但当两方的队员降落在地面上,场面开始变得失控。

      那时她正和一群朋友站在看台上,场地中央围了密密麻麻的人群,红绿相间。在一片惊呼中,她看到弗雷德和哈利冲向马尔福,三个人扭打成一团,空气中似乎能尝到血液的气息。

      秋·张忍住了尖叫,胆怯地目睹他最暴力的一面。

      全场陷入闹哄哄的哗然,三人随即被带走了。等她们回到拉文克劳啊塔楼时,一个消息让所有人都炸开了锅——

      乌姆里奇惩罚他们终身禁赛。

      久违的怒火充斥了她。秋·张怒气冲冲地走向格兰芬多塔楼。她凭什么?那个该死的老巫婆…仗势欺人的癞蛤蟆…

      当她站在胖妇人画像前,感到一丝荒谬的退缩:接下来要干什么?和他一起痛骂乌姆里奇吗?

      她请求一个小女孩帮忙,后者对着公共休息室里喊了句“弗雷德·韦斯莱!有人找你!”

      片刻后,弗雷德从门口钻了出来,棕绿色的眼睛微微一愣:“有什么搞不定的吗,秋?”

      她忙不迭地递出药膏:“我看到你和他们打架了…如果你受伤的话…可以试试这个…”

      意外地,他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所以…你还没能分清我和乔治啊——打架的不是我。”

      梅林啊。秋转头就想走,被弗雷德拉住了手腕,他那双骨节分明的大手,像手铐一样固定住了她。

      “那你可能不知道,打你的游走球都是乔治干的,我一向更有骑士精神。”

      秋也被他绕进去了:“对所有女生?还是只有…”

      “只有谁?”弗雷德突然弯腰凑近她。清俊的面庞上还保留着孩子的情态,睫毛像毛茸茸的小动物,一缕红发挡在颧骨上,使她很想替他撩开。

      秋咬住嘴唇,再也不想说话了。玛丽有时候说得真对:“C,你真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还经常只说一半。”

      弗雷德凑得更近了,她能看见他褐色的雀斑,那是天使留下的吻痕。

      他眨眨眼,又站直了:“我真不明白你。”

      她莫名觉得委屈,他有什么不明所以的。秋的语调里有种冷酷:“我和哈利之间没什么…我只是…”

      太想塞德里克了。

      如果他们只是陌生人该多好,她绝望地看向弗雷德,他什么都没做错:墓地前讲笑话,把长信放在花丛中,每周一颗的逃课糖,偶尔尖锐的刻薄,像丘比特的利箭…

      为什么她做不到呢?为什么她就是不能放下呢?

      眼泪打湿面颊,她捂住脸,抑制不住从心底发出的悲鸣,听起来像某种绝望盘旋的禽类。

      “对不起…我不想这样的…这些太复杂了…真的对不起…”

      朦胧之中,她感到一双手拢住了自己的肩膀,阴影压在了眼前。她闻到了秋天的气息,和扫帚好闻的木头味。因为没人直视的缘故,秋哭得更凶了。泪水也浸湿了他的衣襟。

      一只大手轻轻拍打着她的脊背,一下下像安抚的摇篮曲,弗雷德的声音柔和得近乎耳语:“别担心,我们会挺过去的…一切都会过去的,我们只是需要时间。”

      秋·张头一次意识到,弗雷德的臂膀比她宽了小一倍,像门一样挡住了所有阴郁。

      他们达成了共识:时间,他们还需要时间。

      他们在D.A.偷偷交换眼神,弗雷德还为了她整蛊罗恩,报了塔特希尔龙卷风队的仇。弗雷德又干上了老本行:写信。不过这次多是短短的一两句话,诸如“今天实验失败了,打算给斯莱特林送个恶作剧。”,或者“你今天在礼堂笑得很开心,什么笑话分享一下。”纸条往往被藏进逃课糖的小盒子里,再被投入她的怀中。秋反倒有时间去写一封短信,再拜托她的猫头鹰送去格兰芬多的长桌。因为送信太过频繁,猫头鹰还不客气地啄了她的手背。

      D.A.节前的最后一次活动上,教室被装饰得异常华美。秋·张看起来神采奕奕,黑色长发像一条灵巧的小鱼。她戴上了崭新的耳钉,钴蓝色的宝石散射着星光。

      两个月的教学也成效显著,哈利还说他们即将学习守护神咒。人群传来兴奋的议论声,三三两两离开教室。

      秋打发走了玛丽埃塔,安静地站在门口。

      屋子里几乎没别人了,弗雷德注意到哈利还在踌躇不前,心里叹了口气,和乔治分别揽住他的肩膀:“我们一直在想,哈利,可以在乌姆里奇教授的茶水里放一些吐吐糖…”

      乔治:“…或者发烧糖,让她吃了之后满脸脓包…”

      三个人一起走出教室。秋瞪圆了眼睛,目光不停地在他和乔治的脸上打转,一边还在慌张地绞手指。

      “弗雷德,”她选择了盯着虚空,“我可以和你聊聊吗?”

      弗雷德跟着她走到了另一条僻静的走廊,乔治和(心碎的)哈利离他们渐行渐远。

      “我给你准备了礼物。”秋站定在他面前,打断了他的虚张声势,“但有一个条件。”

      弗雷德悲壮地说:“我的贞洁是无价的,女士。”

      秋温柔地笑了。弗雷德才发现她的眼睛带着一点点棕色,配合下弯的眉毛,谜语一样神秘,雾一样梦幻。

      “呃…你想打个耳洞吗?”

      她摘下左耳的耳钉,拉过他的手,把北极星的盛光放入弗雷德的掌心。

      “这样我就能认出你了。”

      十天后,秋·张收到了他的礼物:一小块淡金色的琥珀,内里充斥了杂乱无章的花瓣。她当然认出来了:是蓝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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