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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第 3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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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择刚从外面回来,就听说王爷要见他。于是,还没来得及回到房里喝杯茶歇口气,他就急匆匆赶去见左夜亭。
疾步行走的途中,想到左夜亭已经太久没有理会过他,今日却这般反常,主动要找他……萧择莫名有些心虚,以至于脚步不知不觉就慢了下来,磨磨蹭蹭好一会儿才来到左夜亭面前。
“王爷,”萧择忐忑张口,“听下人说,您——找属下有事?”
左夜亭坐在椅上,脸上看不出什么情绪,只浅浅饮了口茶,向萧择嗯了声,久久没有下文。
萧择等得着急,完全不知道左夜亭接下来要说什么,总觉得左夜亭这架势像是要问罪于他,他一时有点慌,似求助般转头看向杳杳,期待杳杳给他一点提示。
却见杳杳朝他翻了个大白眼,厌恶地瞪了他一下。
萧择:“……”
今天是怎么了?王爷无端找他过来也就罢了,连王妃也用那种鄙弃的眼神看他?明明以前王妃经常帮他说话,还站在他这边数落左夜亭的不是。
就在萧择苦思之际,左夜亭开了口:“你最近貌似很忙,在忙些什么?”
没想到左夜亭开口竟是问这个,萧择不明就里,随即答道:“回王爷,属下在处理一些私事。”
“私事?”左夜亭冷笑出声,嗓音中带了点嘲,“我竟不知,齐溪然什么时候变成了你的私事?!”
“齐溪然”三个字一出,萧择大惊失色,后背生寒,诧异地望着左夜亭。
左夜亭起身走向萧择,忍着怒火揪住对方的衣领,连发质问:“你每日带这么多人出去,是想把齐溪然抓回来吧?抓回来之后呢?你是打算囚着他,还是折辱他?”
深藏的心思被左夜亭一语戳穿,萧择顿时感到无地自容,羞得抬不起头。他分明已经很小心翼翼地避开左夜亭去搜捕齐溪然,却还是被左夜亭察觉了。
萧择语气忽然有些发颤:“我,我……”
“萧择,你欺人太甚。”左夜亭痛心疾首,却又无可奈何,只能用平和的口吻劝道:“既然当初答应过放他走,就不要言而无信。”
萧择明显心有不甘,居然当着左夜亭的面,耍起了无赖:“王爷,属下的确答应过放他走,却未曾说过不会再把他抓回来。”
左夜亭被彻底激怒,抬手一拳,将萧择揍倒在地,紧接着又把人按在地上继续打。
“你竟能说出如此卑鄙无耻的话?你有何资格咬着别人不放?一边看不起他,一边又想要占有他……就因为是他先对你生出一点好感,所以他就必须承受你那理所当然的一己私欲?如果你真这样想,那便是可笑至极。”
萧择茫然地看着左夜亭。齐溪然就是喜欢他萧择啊,他就是要仗着这份喜欢,狠狠地惩罚齐溪然,让齐溪然再也不敢离开他,难道不行吗?
左夜亭道:“我敢肯定地告诉你,齐溪然对你的好感早已不复存在。所以,放下你的姿态,也收起你的妄想。”
萧择咬牙想要反驳,却又被打了一拳,左夜亭一见他张嘴就打他,边打边说:“从始至终,齐溪然对你仅有一丝好感,远谈不上喜欢。而这一丝好感,也源自于他对我兄长的失望,以及他的自我否定。他认为你身上有他无法坚守的品质,他因此而欣赏你。我原本想,我兄长已然辜负了他,他们二人再难回到从前,若是溪然能和你走到一块儿,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可如今,我后悔自己曾经有过这样的想法,也恨自己看走了眼,对你有过不该有的期许。你今时今日的所作所为,总是超出我对你的认知……”
“萧择,你与齐溪然到此为止了,强求也无用。”
最后一句话刚讲完,左夜亭就被猛地推开,反被萧择摁在地上,接连受了几拳。
萧择因齐溪然而失去理智,冲左夜亭怒吼:“你凭什么说齐溪然不喜欢我!他不可能还喜欢左夜明,他只喜欢我!我和齐溪然的事,不需要你来管——”
话还没说完,萧择就感觉自己被一股强力往上一提,又被重重地掼在地上。还未等他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就迎来一顿劈头盖脸的狠揍。
左夜亭缓缓从地上坐起来,用拇指揩去嘴角的血迹,愣愣地看着眼前的景象。
——小野人凶残地掐着萧择的脖子,一下又一下地打萧择的脸。
而萧择,被小野人压制得丝毫动弹不得。
小野人还边打边骂:“你敢还手打他!他打你,你怎么可以还手!”
左夜亭:“……”
萧择虽被揍得眼冒金星,但仍能清楚地看见小野人此刻的异样——瞳孔猩红,眼梢浮现诡异的亮斑,面目凶狠如兽……这是怪物吗?
“你、你这个前朝余孽,果然还是凶性毕露,当真留你不得……”
看出萧择眼中的杀气,杳杳卸了他的两条手臂,不再拿拳头打他,而是双手掐住他的颈子,然后一点一点地拢紧十指,像是要拿走对方的命。
有那么一瞬间,左夜亭真想放任小野人掐死萧择算了,只因他有很强的预感,日后萧择会变得面目全非,会做出很多疯狂的事。可一想到那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义,他又狠不下这个心。
左夜亭走了过来,拉住杳杳的手,温声道:“小野人,放开他。”
杳杳摇头,眼眸仍是赤色:“他刚刚打你。”
左夜亭同他讲道理:“是我先打他,现在你又帮我打了他一顿,我没吃亏,你可以把他放开了。”
杳杳依旧摇脑袋:“他是坏人。”
见萧择已被掐得眼珠上翻,眼瞅着就要坚持不住,左夜亭用力想将杳杳拉开,可杳杳一身蛮力,他怎么也拉不开。便急道:“小野人,你不听话我再也不理你了!”
左夜亭以为他这样一说,小野人就会立马松手,却未料到杳杳非但不松开萧择,反而像与他较劲一般,加大了手上的力道。
萧择眼看着就要被掐死了。
“杳杳,”左夜亭第一次这样喊,哄人的声音既低又柔:“你听话,先放开他,再不让他喘气他会死的。”
杳杳闻言呆住,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注视着左夜亭,瞳孔的红色逐渐淡去,恢复成平常的黑色。
立刻松开了萧择的脖子,杳杳朝另一方向伸出手,轻轻去摸左夜亭的唇角,皱眉道:“他把你这里打肿了,我给你擦药。”
说着,就牵起左夜亭的手往内室走,把萧择一个人丢在外间。
左夜亭:“……”
萧择:“……”
……
认认真真地给左夜亭擦了药,杳杳气瘪瘪地对他说:“左夜亭,你家里都是坏人,连萧择也是坏人。”
方才听左夜亭斥骂萧择,杳杳才知道齐溪然是被萧择赶走的,萧择赶走了齐溪然,还想把人家抓回来欺负。他还明白了另一件事,左夜亭之所以天天闷在家里不爱出门也是因为萧择。萧择很可恶,是他让人盯着左夜亭,不准左夜亭出门。总之,杳杳今天懂得了很多事。
他一派天真地同左夜亭讲:“你跟我去山里做野人吧,我挖野菜、抓兔子给你吃,我养你。”
左夜亭不语,只觉得小野人说话时的样子太乖了,他不由自主地抬起手来,轻抚杳杳的头。
杳杳很享受对方的抚摸,可渐渐就不满足于此,忽然向前伸头,在左夜亭唇上啵了一口,随后双手抱住左夜亭的腰,脑袋则往人怀里蹭:“山外面只有你是好人。”
“……你,你怎么可以亲我?”
左夜亭迟钝地摸了摸被吻过的嘴皮,而后才红着脸回应杳杳的那句话:“你说错了,山外面不只有我一个好人,是你遇到的人太少了。以后,你会遇到更多的好人,也会遇到比我更好的人。”
杳杳不喜欢听他讲道理,趁他不备,又亲他一下:“只有你好。”
左夜亭严肃起来:“你这个亲嘴的动作是跟谁学的?不许这样。”
杳杳目光纯粹地回道:“我没有跟别人学,就是特别想亲你。”
左夜亭:“……”
“我出去看看萧择爬起来没有,你就乖乖待在这儿,不许动,也不许跟过来。”
左夜亭很害怕他再去掐萧择。
杳杳顺从地点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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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择仍然躺平在地上,模样很是狼狈。他一个从小习武的人,竟被一个没有武功底子的野人给撂倒在这儿,可谓奇耻大辱。
左夜亭走到萧择身边蹲下,扶萧择坐起来,帮他把脱臼的两条手臂接了回去。
萧择轻嘲:“王爷一直看我不顺眼,刚才为何不让那个野人杀了我?”
左夜亭道:“我并非一开始就看你不顺眼,是你一步一步变得令人厌恶。我今日找你来,也并不是为了责问溪然的事,只不过开头就不自觉跑偏了。我没忍住多管闲事的脾气,而你恶劣的态度更加惹怒了我,导致到现在为止,我都没跟你说上正事。”
萧择困惑:“正事?王爷专门找我过来,不是为了齐溪然?”
“不是,我是为我自己。”
回了这么一句,左夜亭倏然睹向萧择:“萧侍卫待在本王身边,似乎很委屈啊。”
面对这样一句没头没尾的话,萧择很惶恐:“王爷何出此言?”
“难道你不委屈吗?那为什么你的手下会在王妃耳边扇风,说我尖酸刻薄,总爱挑你的毛病,跟你过不去?还说什么我没用了,说我凶不起来了,这是在落井下石吗?”
萧择被问得哑口无言,竟都不知他那些手下敢背着他这样嘲讽王爷。
左夜亭又笑道:“再跟你说说本王今日的遭遇。王妃让我陪他出去逛逛,你的手下公然阻拦,且出言不逊,指责本王不安分。我因此事而胸口郁闷,故想请问萧侍卫,怎样才算安分?”
萧择瞬即跪着请罪:“王爷息怒,是属下对他们疏于管教,冒犯了王爷。”
左夜亭冷眼道:“那就劳烦萧侍卫回去好好管教你的手下。本王如今没什么威望,说话也不管用,往后恐怕还要多多仰仗萧侍卫。”
萧择头皮一紧:“王爷言重。此事属下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左夜亭颔首:“好,你可以出去了。”
萧择立起身,缓步走向房门,却蓦地转身问道:“适才……王爷可有想过以我作为人质,逃离王府?”
王府中的影卫皆听命于他,若是他受制于左夜亭,左夜亭自然可以拿刀架着他的脖子逃出王府。
但事实上左夜亭并没有这样做。
瞧着萧择那满脸的疑问,左夜亭嗤道:“王府之内全是你的人,王府之外全是我兄长的人,你看我能逃到哪里去?”
萧择听完,一声不吭地走出了左夜亭的房门。
……
夜风清爽,星光黯淡。
萧择把今日值守的那几个人召集到了院子里。微弱的光线下,有人看见萧择整张脸都是青肿的,遂上前关心道:“萧大人,您的脸怎么……”
未等这人把话说完,萧择一个耳光便扇了过去,这一巴掌打得清脆响亮,好似风吹不散,久久回荡在众人耳畔。
没有解释自己为什么要打人,萧择的下一句话就是:“你们之中,是谁在白日里对王爷出言不逊?主动站出来。”
萧择等待了许久,底下始终没人站出来,只是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萧择身旁——那个刚被他扇了耳光的人身上。
“是你?”萧择侧眼瞥向身旁的人。
那人低头承认道:“是。”
下一刻,萧择拔剑,下手既快又狠,割破了那人的喉咙。
那人猝不及防,两手按住颈上迸裂的口子,血液从指缝间汩汩渗出,转眼人便倒地身亡,死不瞑目。
众人望着倒在血泊中的人,瑟瑟发抖。
这时,萧择命令道:“把他的头割下来,扔去喂狗。”
……
已是深夜,左夜亭的房门被叩响。
打开门一看,竟是萧择领着众人,抬了一具无头尸来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