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又得去世一次》信川

70、会议还在线

　　戴孟哲在心里把批判洛清锐的稿子都写了八百字了，没想到最后会是这个结果。
　　新帝陛下似乎对他的说法非常满意：“你是个有良心的记者，回去好好写稿子，全部如实记载，朕考虑为你授予星盟和平徽章。”

　　戴孟哲的手一麻。
　　星盟和平徽章！星盟成立至今几百年，除了为星盟死而后已的皇室成员，也就只有那么少数几个数得上名字的人拿到过！

　　戴孟哲目瞪口呆地对上周围艳羡的目光。

　　而与此同时，新帝陛下也开始准备他新一轮的发挥。
　　大总管当众递上提前写好的稿子。
　　新帝陛下结果看了一眼，随手放在一旁。
　　在场记者精神一振。

　　“朕知道大家都对这次全面开战的决策很忐忑，很疑惑。”斯炎看着底下不由自主点头的众人，缓缓解释，“但，星盗一日不除，星盟就一日难有安定。星盗手上有多少无辜性命，各位还需要朕赘述吗？”
　　记者们摇头。

　　“很好。那么你们知道星盟军部所有将领，诛杀星盗最多的是谁吗？”
　　底下回答：“严老统领！”“梁丘嘉志将军！”……
　　斯炎：“是，他们是诛杀最多的。从军生涯中击杀星盗数十万。但是你们知道洛清锐上将俘虏过多少星盗吗？”
　　底下摇头。
　　斯炎一字一顿：“算上军校时期，洛上将从军十年，俘虏八十万星盗。”

　　斯炎满意地看见底下众人露出震惊的表情。
　　“你们当然不知道，因为洛上将从来不沽名钓誉，从不在意虚名！洛上将在军校的第一年，他就……”斯炎激情澎湃地将洛清锐从军十年的战绩一一细数。

　　这一数就几个小时过去了。

　　众人被新帝陛下一顿科普，深刻认识到了洛清锐作为己方将军，对星盗造成了多么沉重的重创。
　　今日堪称是一场针对洛清锐个人战绩的光辉宣讲，主讲人则是新帝陛下。

　　戴孟哲也从最开始的不服气到现在被深深折服。
　　他是真不知道洛清锐的战绩居然这么漂亮，诚如陛下所说，洛上将真的是太低调了。

　　然而随着夕阳彻底消失，天色彻底变暗，戴孟哲的肚子也开始叫了一声、三声、五声……到最后饿的饥肠辘辘有气无力。
　　好饿，但是看陛下这么激情，实在不敢打断。

　　不知又过了多久，斯炎终于大手一挥：“各位是不是还没有吃完饭？宫里为各位准备了食物，先吃饭吧。”
　　大总管立刻领着人过来发饭。
　　众人感激的眼泪从嘴角流出。

　　戴孟哲拿起筷子，看见斯炎还站在原地只是喝水，忍不住关切地说了一句：“陛下您辛苦了，您也快用饭吧！”
　　新帝陛下大手一挥：“朕不饿。”针灸和吃药的后遗症就是他有点精力过剩，一时半会还真不觉得饿，“你们吃，朕继续讲。”
　　众人捏筷子的手一抖，饥饿的口水最终还是从眼角滑下。

　　陛下，他们真的知道洛上将有多厉害了！

　　这一场记者会最终持续到半夜才结束。

　　-

　　餐点一如往常时间准时送到，洛清锐打开门。
　　熟悉的送餐员。

　　没想到平日里死鱼眼的送餐员今天猛地展开一抹笑容，点头哈腰双手送上餐点：“洛上将，您的餐点！您慢用，祝您生活愉快，谢谢！”
　　他用崇拜的语调吼出这番话。

　　洛清锐难得没有反应过来，愣在原地。

　　“洛上将？”对方满脸堆笑地把手里东西往前送，“您快吃饭呀，您为了星盟出生入死殚精竭虑可一定要保重身体！”
　　洛清锐：“……？”
　　他迟疑地接过东西。
　　难道饭里有毒？

　　对方任务完成，心满意足地走了。
　　电梯下降的空隙里，送餐员拿出光脑，在几个同事小群里掷地有声地宣布：【我今天给星盟之刃洛上将送餐了！】

　　其他几人立刻冒了出来：【什么！你小子！】【地址在哪里！我也要送！！】

　　-

　　洛清锐没有吃饭就去了军部。
　　他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没有打开餐盒。

　　对方的态度和之前相差太大，他实在不敢吃这份饭。
　　万一是星盗的间谍怎么办？

　　他的位置已经暴露了，这里不能再住。
　　出于安全的考虑，洛清锐当即搬了出去，直奔军部。

　　路上，飞行器进入自动巡航模式之后会播报每日新闻。
　　小到哪个星系的稀有动物在喝盆盆奶，大到星盟的新帝陛下在一众记者面前激情宣讲洛上将的光辉事迹并被直播出去。

　　车载环绕立体音响里传来心底陛下震耳欲聋的声音：“你们只看到他成为了军部史上最年轻的上将，却根本不知道他付出了什么！”
　　余音绕梁，振聋发聩。

　　然而戴着耳机的洛上将正在听取工作邮件，没有听到。
　　因此当二十分钟后抵达军部，洛清锐并不明白大家为什么会用这种眼神看自己。
　　钦佩中带着佩服，佩服中带着士别三日的刮目相看。
　　总之异常复杂且郑重。

　　洛清锐见识过怀疑的、居高临下的、袖手旁观的、满怀敌意的，却不太习惯如今这种暗含崇拜的。
　　按下疑惑，洛清锐回到办公室。
　　姜达和俞安妮被他派出去整顿十六舰队还没回来，洛清锐独自处理文件。

　　有两个除了问题，涉及到疑似和星盗有关联的士兵。
　　洛清锐思虑片刻，请来某一次战役中曾临时指挥过他们的隔壁战队某中将。
　　对方是他死对头的直系下属，从前仗着职位比洛清锐高没少给他脸色。

　　一进办公室，对方明显没有往日的趾高气昂，肢体里透着拘束，有股夹起尾巴做人的感觉：“咳咳……洛上将，你，您喊我什么事？”
　　洛清锐指自己对面，一副公事公办的态度：“坐。U834号和U331号士兵档案有问题。你在长风战役中曾经担任过他们下属，有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异常？”
　　两人从前就不对付，现在估计多少不服自己。

　　这位中将悄咪咪打量洛清锐两眼。
　　还挺……和颜悦色？至少堪称平静，没什么刻意为难自己的意思。
　　中将再一回想昨天直播里陛下说的话，顿时觉得更加羞愧。
　　——以前怎么会想不开和洛上将对着干呢？真是鬼迷心窍，明明自己就身在军部，怎么就被嫉妒蒙蔽了眼睛，没有意识到他解决的星盗数目是多么惊人？

　　中将仔仔细细回忆，老老实实回答：“没什么异常。”
　　那次作战他仔细看过手下小队的战后报告，确实没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

　　意料之中的问不出什么。
　　洛清锐并不觉得失望，点点头：“明白了，谢谢。”

　　中将立刻：“洛上将客气了客气了。”
　　送走中将，办公室又来一人。
　　副将不在，洛清锐只能自己接待——抑或打发。

　　洛清锐头也不抬：“抱歉，没空，请稍后再来。”

　　那边回复的声音有些委屈：“你在忙什么？好几天都不理我。”
　　海伯森把门带上，谢绝了外人探究的目光。
　　然而迟了。路过的军部将士们却纷纷因陛下的余声露出震惊神色。

　　洛清锐合起文件，起身相迎，维持着为人臣子的基本礼仪：“陛下。”
　　斯炎一哽：“哥，你为什么不喊我阿炎？”

　　洛清锐浅笑：“陛下为什么公务前来？”
　　“……不是为了公务。”面对着洛清锐如同了然一切的目光，斯炎悻悻改口，“忙完了事情，想来看看你。你为什么好几天不联系我？”

　　“我为什么要联系你？”既然斯炎要以私人身份交谈，洛清锐便坐回椅子后，以私人立场和他交谈。
　　“我们不是都……”斯炎欲言又止。

　　洛清锐明白他的意思，“那不代表什么。”他在斯炎逐渐震惊的目光中说，“都是成年人了，陛下，一晚上而已，不用挂怀。”

　　斯炎第一次接收到来自洛清锐的三观冲击，语无伦次当问：“你没有要原谅我，为什么和我做那种事？”
　　洛清锐屈指敲敲桌面，“你一直缠着我，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呢。正巧你条件不错，我也不算亏。”

　　斯炎羞愤反驳：“我对你不是见色起意！我是真心的！”
　　洛清锐突然笑了：“知道了，你是真心的。”

　　“……”死去的错误忽然再次跳出来背刺斯炎。

　　他仍不死心。
　　哪怕只是能把洛清锐“服务好”呢？万一自己就能和好、转正了。
　　于是他破釜沉舟、抛弃尊严地问：“那那晚你不满意吗？为什么后面不找我了？是不是……是不是，对我能力不满意？”

　　洛清锐后腰某截脊椎麻了一下，肌肉仿佛也回忆起了使用过度的酸痛。
　　这次是真勉强维持微笑了：“因为没必要了。”
　　那晚确实不错，但太累了，不值当。

　　斯炎满心酸楚。
　　果然！洛清锐真的对自己不满意！
　　斯炎痛定思痛，胳膊往桌上一撑，看着洛清锐的眼睛认真地说：“哥，你再给我一次机会，这次我肯定让你满意！”

　　门“碰”的一下被推开。
　　守门的海伯森满脸惊恐跑进来，伸手就去捉斯炎手腕。
　　“陛下！您的光脑没关！和严老统领还有其他几位老将军的线上会议还在线！”
　　刚刚两人的对话全传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