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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番外四 ...

  •   面对他的第三次告白,哪吒依旧选择了沉默。

      “我知道你不信我,这情有可原,但我经历过的一切都是真实的,从前我确实对你有所亏欠,我总想着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你一朝离去,我便连魂也丢了,心里再也没个着落……”

      “既然我离去是身为灵珠子的宿命,那这次有何不同?”哪吒抬眼看着他,眼神晦暗无光,“我照样会离开你,一切无法改变。”

      “不……既然上天把我送回来了,那就说明一切还是有转机的。”

      “送回来是什么意思?”

      杨戬犹豫半晌,开口道:“你死后,我辗转去了很多地方,促成了一处的我们结为伴侣,那个地方的哪吒身陷险境,我豁出命来帮了他,或许是因为这个,老天把我送了回来,再给了我一次机会。”

      “……那就是说,你并不是从前的那个杨戬。”

      “只是经历多了些,我还是你的二哥。”

      哪吒斜靠在床上,盯着他看,过了许久方才温温柔柔地开口:“二哥,你受苦了。”

      这句话如同春风拂过,瞬间让他卸下了所有的防备和恐惧,失而复得的庆幸和喜悦扑面而来,夹杂着穿梭各处、不堪的经历带来的委屈与痛苦,他在顷刻间泪如雨下,哪吒也伸手替他擦泪。

      “我好怕你也是一场梦,是我消逝前上天给我的恩赐,”杨戬将头埋到他的肩膀,轻声抽泣,“你是真的,对不对?你不会离开我了吧?”

      “真真假假很重要么?”哪吒像哄孩子那样拍拍他的肩,慢吞吞吐出一句,“离开或不离开也没有什么不同。”

      “……什么?”

      “没什么,二哥,我只是好奇,你辗转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悲剧,居然还没有放下要和我在一起这件事,”哪吒起身给他倒茶,又将茶杯递到他面前,“按你的说法,我们的感情九成九都是悲剧,唯有一对喜结连理,还是靠你推动。”

      “只是没能在一起,并不是不相爱,”杨戬反驳道,“每个地方的你我对彼此都是最特殊的存在。”

      “那你又为何要执着?”

      “因为我们本有机会圆满……”杨戬擦擦眼泪,“没有哪一对走到了孕育新生命这一步,唯有你我……可……”

      “孩子没了,那等于没有,”哪吒冷冷地看着他,“二哥如此耿耿于怀,那我只能大胆猜测,我流产和二哥有关。”

      “……你本提出要去我府中静养胎儿,我推拖着不肯,也不想把这事公之于众,导致你怀着胎还要接令去战场……的确是我的错,后来你因滑胎对我彻底断了心思。”

      “为什么不想公之于众?”哪吒微笑着看他,“是因为公之于众了就要和我拜堂成亲了,对不对?”

      “……所以我才如此遗憾,是我不知珍惜。”

      “没有这样的,”哪吒摇头否认,“只因为我死了,你就突然爱上我了?从前你如何对我我再清楚不过,你很嫌弃我,也并不觉得我好看,嫌我吵闹黏人,但又不完全和我断绝关系,因为有时我还能帮你忙……只能说在二哥眼里我并不算什么大奸大恶之人,但也绝对排不上多重要的位置。”

      “我怎会嫌弃你?我在初见你时就觉得你好看了……你别冤我……”

      “照二哥这样说,难道二哥每每看我难过伤心,心中半点波动也没有?何以那样待我?直到我死了才幡然醒悟?”

      “……”

      “我知道,二哥很享受这种被我讨好、被我顺从、随时可以对我甩脸色的感觉,是不是?”

      “……”

      “所以我死了,无人对二哥那般了,所以二哥觉得空虚,并不是爱上了我。”

      “我不会因为空虚就耗费半生修为去促成别人的好事,我知道你气我,现在我说什么都无用。”

      “我没气,只是听二哥说故事,觉得有趣,”哪吒红着眼睛笑了,“可笑的是从前我真的想过,假若我能怀孕,你对我的态度或许会好些,现在看来还是妄想……二哥,既然来日未必方长,你也该好好享受生活才是,娶个美娇娘好好回灌口才是正经。”

      “我豁出性命回到这里,不是来做这事的……”

      “那是为了什么?”

      “哪吒,我是为了谁,难道你不知道吗?”

      哪吒闭上眼,不再看他:“二哥,这不像你。”

      “确实,经历会改变一个人。”

      杨戬突然的坦荡让他觉得无比陌生,对杨戬的说辞,他依旧保有疑惑,但这种转变又让他不得不信。

      “我会死吗?”

      “不会,”杨戬斩钉截铁地回答他,“如今我来了,断不会让你离开,我这就去为你寻药。”

      “近日我事务繁忙,二哥,平日我喜欢去找你,可如今委实不是与你谈心的时候,你若愿意的话,可以先在我的云楼宫住着,待我将事情处理完后再来找你。”

      他见识过哪吒的工作,自然不想耽误他,点点头表示同意,对哪吒邀请他在云楼宫住下表示十分高兴。

      次日哪吒便出去了,留他一人在云楼宫,宫内的侍从们对他都是毕恭毕敬,保持着合理距离,有时还有一堆人聚在一块瞧他都在做什么,他用余光看着躲在墙边、自以为藏得很好的侍从们,自顾自挪着棋子,并不发话。

      有了之前的经历,他很顺利地找到了固魂木,一切只等哪吒回来——这回上天似乎真的在眷顾他。

      ————————

      他的身体不如从前了,他能感觉到。这具莲身陪他多年,如今已隐约有了分离之感,尽管还不甚强烈,但结合杨戬的说辞后,他能确定自己的结局。

      杨戬已对他表白数次,一番话说得情真意切,他却不敢相信。从前近千年,杨戬从未对他表露过半分好感,他知道一切只是自己一厢情愿,亦或是得过且过,总归他忙,没有空余的时间想这些情爱之事,就算伤心了,也能将情绪隐藏起来,藏着藏着往往便忘了——没有犯错的下属给他惹事气人。

      如今他受伤倒在山洞里,方才有了闲情想想他和杨戬的关系。

      腹部的箭伤渗了毒,这毒他未曾见过,估摸着再运功只会加速毒素的渗透,无奈只能选择在山洞静养,等待莲身自洁。封神大战时期的杨戬是最会帮他寻解药的,但如今,他倒不好意思去麻烦这位了。

      —————————

      中坛元帅失踪了,是在战斗途中中箭而伤,后续赶来的援军无一人寻到他的踪迹,也并未有神仙被打下凡的迹象。

      天庭已经派人四处寻找打探,当时领着援军而来的将军李羽作为四营之首北方阵营的领军,暂代元帅职责,但这位刚刚“升官”的神仙并不高兴。

      “二郎真君,”李羽拉弓搭箭,目光冰冷,语气毫无感情,“请您离开云楼宫练兵场。”

      “我是你们元帅的客人,你拿箭对着我是什么意思?”杨戬把玩着手中的乾坤扇,“你受他恩惠,不想着寻他,倒想着鸠占鹊巢,狐假虎威。”

      “元帅如何和您无关,云楼宫如何也与您无关,请您出去。”

      “你我素无恩怨,我不想和你动手。”

      李羽毫不客气,一箭正中他的天目,被玄功挡了回去。杨戬面不改色,连眉头也没皱一下:“何必多此一举?除了你元帅,没人伤得了我。”

      李羽不说话,又是一箭,正中他的喉咙,又被玄功挡了回去。杨戬并不气,见李羽看不惯他,自己又忙着寻人,转身离开了云楼宫。他惊讶于这位将领对哪吒的忠诚度,自己在穿梭各处时用的便是李羽的脸,也是觉得这人可信又忠心。

      他讨厌自己,恐怕也是出于对哪吒的忠诚。

      —————————

      还好李羽赶他回来了,因为一踏入灌口地界,他就隐约察觉到了哪吒的气息,夹着丝丝血腥味,一缕一缕地飘到他面前。他循着味道去寻,气息时隐时断,他辗转多时,才终于寻到气息的源头,此时人间已经是半夜。

      山洞尽头有人躺过的痕迹,但并不见人,零星血迹循着地面飘到洞口,看样子哪吒来此地休整过,但不知怎的又离开了。

      既然受了伤,应该走不远。他运了天目,仔细探寻,终于摸到了尽头,原本以为受伤的人会倒地不起,或是昏迷不醒,哪知道哪吒只是坐在一处湖边,右手捏着一把草药,颤颤巍巍地往嘴里送,又麻利地扯下自己里衣袖口的布,摸索着包扎腹部还未痊愈的伤口。

      “哪吒。”

      被叫到名字的人突然警醒,转头过来去嗅他的气息,他才发现哪吒那双漂亮的眼睛好像不聚焦了。

      “哪吒?”他慢慢走近,伸手过去想将人扶起,哪吒没动,好像没看到他伸过来的手。

      “李羽,你该叫我元帅。”

      他的声音和那个李羽的的确有几分相似,但他从没想过哪吒会弄混,毕竟哪吒常听的是他的声音。可此时表露真实身份,他担心哪吒不想和他走,于是索性将错就错。

      “元帅。”

      “你来得比从前晚些,”哪吒的声音很冷静,“这回我的伤有些棘手,你来抱我出去。”

      一句话的信息量超出了他的承受范围。首先是“从前”,然后是“棘手”,最后是“抱我出去”,他突然理解了李羽对他的敌意,身为元帅的哪吒受伤肯定不止一次,可能每次都是李羽帮他,而作为哪吒实际上“最亲密的人”,他却鲜少露面,甚至不知道哪吒在何时受过什么伤。往常哪吒不来找他时,他都没有追究过原因。

      “你呆愣着在做什么?”哪吒幽幽道。

      “是,元帅。”

      他将人打横抱起,期间哪吒一直闭着眼,其实不说他也知道,哪吒的眼睛八成是看不见了,只是不知是暂时的,还是永久的伤害。

      —————————

      他将在他怀中陷入浅眠的人安顿好,并调了药抹在哪吒的腹部伤口处,拿了干净的布包扎,又让人买了些衣物,替哪吒换上。因战斗疲惫过度的人在他做这些事时并未醒来,想是已经撑了太久。

      伤口虽愈合,毒却还在,这毒素让哪吒失去了视物的能力,他得想办法找来解药。

      哪吒连睡五日,一动不动,就连他躺在身侧时都没什么动静,只有均匀的呼吸声,他看着沉睡中的爱人,又想到曾经奔波的时光,心中感慨,自己终归还是回来了,只要能见到哪吒,一切都是值得的。

      “二爷,云楼宫……有人来了。”侍从匆匆来报,神色慌张,他心下了然,亲亲哪吒的额头,攒着扇子出去了。

      李羽身着全套盔甲,带着大队人马,云端甚至还站着数万天兵,黑压压聚成一片,大有乌云压城的架势。见他出来,李羽开门见山:“把元帅交出来。”

      “他在我府里休息着,我不忍打扰,你怎么如此大阵仗?”

      李羽眼中杀气凛凛,拔剑指着他:“二郎真君,你胆敢扣押元帅?!”

      “扣押?”杨戬快气笑了,“我是救了他,他还在养伤。”

      “既然找到元帅,为何不送回云楼宫?”

      “他来我府里不是一样?”

      “如何能一样?!”李羽拔高声调,咄咄逼人,“真君府里人对元帅如何我不知,就算是师弟,也该送回元帅府中,我等会给元帅最好的照料。”

      “笑话!难道我会害他?!”

      “害不害的且另说,主要是您与元帅并无任何实质性的关系,没有资格在他受伤后留他这么久,若元帅有事,您可是要负责任的。”

      杨戬听完第二句话脑门上的火就冲了三尺高,朗声道:“什么实质性的关系?我和他什么关系你不知道?!”

      “不知道,我只知道元帅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伴侣,无人能代替云楼宫照顾他,”李羽对他无丝毫恭敬,说话直接了不少,“交出元帅,云楼宫可免你死罪。”

      “死罪?!”杨戬笑笑,“帮他寻药是死罪?!照顾他也成了死罪?!”

      “谁知道你寻来的是什么药?!!”李羽比他还激动,笃定了他要害哪吒,“我等要带元帅回去,你让开!”

      “没人能闯入我府里要人,李羽,你打不过我,不要白费力气,扰了他休息。”

      李羽二话不说,开始往里面走,杨戬用手臂抵住他,前者似乎真的很急切,看他的眼神里带着恨意:“若是元帅出了事,我定要找你算账!”

      “我说了我不会害他,他是我的爱人。”杨戬叹了口气,想安抚这位忠心的将领。

      “可笑,”李羽压低声音,眼带愤恨,“你只拿元帅当玩物,这点三界都心照不宣,现在装什么有感情?”

      他愣了:“心照不宣?”

      李羽喘着粗气,声音更轻:“你只仗着之前对他有救命之恩,要挟他与你好,其实人人都知道你对他没多少感情。元帅貌美,又因你是他师兄对你好对你包容,你当然打的就是拿他当泄欲工具的主意。”

      “……你……”杨戬感觉自己的脑子好像被什么东西敲了一下,现在还没反应过来,“你是说他们都这么想?”

      “这不是事实?”李羽瞪大眼睛,“这么多年了,自然人人都知道,你不也知道么?”

      “是吗?”杨戬放下了手,苦笑道,“原来我竟是个三界皆知的渣滓。”

      李羽没和他废话,直冲府内,将依旧在沉睡的哪吒抱了出来,送入备好的马车中,领着浩浩汤汤的云楼宫大军离开了灌江口,他还呆在原地,望着马车离开的背影,久久不愿离去。

      ————————

      接下来的几日,他既不知哪吒究竟好了没有,也不知道李羽究竟是如何安顿哪吒的。他自己将固魂木放入了哪吒体内,哪吒的反应如何,有无不适,他全都不知道。

      他好像又回到了在各处流浪的日子,彼时他绝望又无奈地看着无数个别的时空的哪吒,有时他会觉得哪吒是被对他的爱困住了,才会爱得有些盲目,无法及时抽身,正如现在的自己,他被哪吒曾经的离去困住了,无法逃离也无法原谅自己,想做些什么来弥补,但是有些事情偏偏就不是一句“抱歉”就能了的。

      他的一生顺风顺水,劈山救母、封神成圣也都如他所愿,但三界就没有那么便宜的事。

      他又等了几天,云楼宫终于拆差人传了消息,说元帅已经醒了,李羽将军给真君送上谢礼,谢他的救命之恩。他愈发觉得没意思,盯着礼盒发呆,想到自己在汜水关救人那趟。

      仿佛大梦一场,几千年过去了,他和哪吒的关系一点没变。

      ————————

      “尊驾大驾光临,还是现了原形比较好。”哪吒自己摸索着喝药,眼前系着条白绫,动作轻缓。

      他见变化术被察觉,尴尬地现形出来,坐到哪吒身边,抚上他紧握着碗的手。哪吒不知道他是谁,身子紧绷,不敢多动弹,秀眉一挑:“既来看我,该报名字。”

      “……”他不动,仔细看着哪吒的状态,又抚过他的额头,被他躲开了。

      “会变化术,目前又得空的人,我只认识一位。”哪吒喝完了药,缓缓开口,他以为自己要被识破了,心中紧张,捏紧了自己的衣襟,哪知哪吒摇摇头:“可他不会来。”

      烛火燃烧的声音衬得房内格外寂静,他垂目,重重叹了口气,改了自己的声音:“元帅想他来么?”

      “是李羽啊,你不是练兵去了?”哪吒松了口气,笑了笑,“他来做什么,在灌口闲云野鹤是正经。”

      “元帅觉得,真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哪吒接过他递来的水,轻轻啜了口,不假思索:“我的二哥当然是很好的人。”

      他的眼眶微红,又问了一句:“您真的这样想?”

      “我和他如何,不是你们能评判的。”

      “您可知道旁人——”

      “旁人怎么说与我无关,你不要告诉他我受伤了,扰了他的……”

      哪吒说了一半便不说了,轻轻甩开了他的手,自己慢慢摸到床边去了。

      “我累了,李羽,你下次进来不要玩什么术法,叫我白警醒一场。”

      “你的眼睛……可有大碍?”

      “你不是说给我找解药么?”哪吒笑道,“找得到就行,若找不到,就这样了,横竖是我自己意气用事,惹了那妖精,还打碎了他的洞宇。”

      “你不是这样的人,定是那东西惹了你。”

      “你了解我,二哥。”

      “……”他的第一反应是逃走,但迈不开步子,呆了半晌才硬着头皮开口:“什么时候发现的?”

      “李羽叫我用的是尊称。”

      “……我……”

      “来了便聊聊,反正我快走了。”

      “走哪里去?”

      “我看不见,乾坤圈失手震碎了山,改了河流流向,山川异动,只看玉帝怎么处置了。”

      “那也不是你的错。”杨戬半跪在他面前,轻轻拾起他的手:“外公会理解的,你素来劳苦功高,降妖伏魔,付出了许多。”

      哪吒看不见他,手指勾住他的食指,微微动了动,算是回应。

      ————————

      “下界历劫?”杨戬顾不得礼仪,猛地从椅子上起身,甚至开口叫了自己素来不爱叫的那个称呼,“外公,您知道哪吒不在封神榜上,他不必受约束,更别说什么历劫,您如何能安排他下界?”

      “该有此劫。”

      “是因为灵珠子的事?”杨戬不知该摆何种表情,不甘地看着玉帝,“那固魂木,有无效果?”

      “你辗转各地,天意何等莫测,你难道不知道?”

      杨戬眼前闪过数张哪吒离去时的脸,脚下打滑,扶住桌子才没跌下台去:“一定要这样吗?”

      “届时他会以凡人的身份活着,不在神位上,或许可以躲过一劫。”

      “可人间太苦,不是自己选择的出生,无知无觉的长大,无舐犊之情的父母,无手足之情的兄弟,他早去过一遭了,”杨戬垂目落泪,“他为我玉虚弟子,本已功德无量,好好的再去那种荒唐地做什么?”

      玉帝叹了口气,静默不语。

      “若他去,那我也去。”

      “胡闹!你去做什么?!”

      “他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杨戬俯身下跪,“我自愿的,外公,您知道我经历了什么,您也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他要躲劫,也要历劫,这十世悲苦,我和他一起受,只求您眷顾,让我有能力庇护他。”

      “下界了便是凡人,没有做神仙的记忆。”

      “这个无需您操心,他下界,我自会找到他、认出他,也必会爱上他。”

      “你就这么在乎他?你也不在那榜上,”玉帝看着在他面前跪下的亲外孙,语重心长,“人间有多苦,你是知道的,不若时不时下界查探,暗中帮忙也就罢了。”

      “毕生挚爱,必要同甘共苦。”

      “是怕见到他与凡人相爱相守?”玉帝叹道,“他下去历劫,是要受苦的,你若与他纠缠太多,难保不会受牵连。”

      “牵连又如何?我只恨不能替他分担。”

      “一切由命,你并不欠他的。”

      “不,”杨戬眨眨眼,任眼泪砸到地上,“他在哪里,我便在哪里,他若不在,那我也不在了。”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6章 番外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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