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TURN 1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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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RN 12 另一条出路
“唔……”
洛洛听到声音，赶忙把头低下靠在鲁路修唇边。
“他说什么？”V.V.挪了挪身子，哑着嗓子问。
洛洛抬起头，默默地在裤袋里摸了摸，淡淡地说道：“他要喝水。”然后想也没想，就用掏出的小刀在左腕的动脉处划了深深的一道口子。右手托着鲁路修的背，让他靠在自己身上，将左腕送到他的嘴里。
“你疯了！”V.V.猛地握住洛洛正淌着血的手臂，洛洛却只是轻轻摇了摇头，他只能叹息着松了手。
像是要缓和这死气沉沉的气氛，洛洛故作轻松的说道：“幸好现在恢复速度变慢了，否则我得不停地割了，哈哈……”
V.V.深深地看着他，长叹一口气：“你有多少血可以给他喝？拥有Code，不代表就不会死！洛洛，现在这种情况，你这是在把自己往死路上逼。”
洛洛低垂着眸，看着鲁路修被血染红的唇，淡淡一笑：“可要我看着他死，我做不到。”
V.V.抓住洛洛的肩膀，几乎要咆哮：“你看清楚，他不是你哥！”
洛洛抬头正视V.V.，漂亮的淡紫色眼眸因坚定而变得深沉。
“可他是鲁路修。”孩子的话并不大声，相反，还是很淡然的语气，却让V.V.再没有阻止的理由。
就这样，洛洛搂着鲁路修，每隔一段时间便给他喂一次血，在不知道第几回的时候，鲁路修终于醒了。
清醒的时候尝到鲜血的滋味和昏迷时不同，让他本能地抗拒。有些粗暴地推开面前的手臂，脑袋还相当混乱的鲁路修就想挣扎着起来，脚下一绊却又跌回了原先那个温暖的怀抱。
“你还没好利索，乖乖待着别动。”洛洛有些乏力的声音在脑后响起。鲁路修缓缓转过身，看到的是洛洛有些苍白的笑脸。
孩子也没多想，很习惯地就用手去摸鲁路修的额头。放了一会儿，又对比自己额头的温度，再去摸鲁路修的，折腾了好一会儿，这才笑道：“烧退了，真好。”
手腕上的口子就那么晾着也没管，洛洛想，反正它自己也会愈合。可就这么一道不招主人惦记的口子，却让鲁路修鼻子直泛酸。
他捧着洛洛的手掌放在唇边，深深的吸气，怎么也压抑不了胸口那股快要爆炸的感觉，紧紧闭了眼，再睁开时眼已通红，眼泪却是如何也流不下来。
他不知道该对洛洛说什么，因为什么言语都表达不了他现在的感情。他只能一遍遍地亲吻那道红得令他心口揪疼的伤口。
在这一刻，鲁路修明白，他不再只为死去的弟弟而活了。
洛洛抚摸着少年的黑发，在心底轻轻呢喃：“这一世，我能陪你走到最后。”
V.V.沉默地看着，他也不知道现在自个儿心里是个什么味儿，有些羡慕，有些不甘，却也由衷地觉得，如果能出去，他俩就这么过着，也挺好。
鲁路修从衬衫上撕下一块还算干净的布料，拉过洛洛的左手，抖着手给他把伤口包上，弄到最后，几乎连接头都系不好，重新绑了两回才算完。
他轻抚着洛洛的左腕，红着眼轻声问：“还疼么？”
洛洛心里有些麻麻的，以前，就算哥哥没恢复记忆那会儿，虽然对自己也很好很温柔，但那仅限于亲情，而现在……有些东西，以血为媒，似乎开始发生改变了。
他有些心慌地抽回手，假装镇定地说：“都有些痒了，其实，不管它也没事儿的。”洛洛想想又说，“倒是你，烧刚退，还得多休息。”
“嗯……”鲁路修点点头，随手把洛洛头发上沾上的石屑弄掉。
洛洛苦笑着摸了摸鼻子：“都几天没洗澡了，该臭了。
V.V.拍拍屁股站起来：“臭不臭的我可不管，那儿可就一口棺材，你们要不用，我可就进去躺着了，也算有个归宿。”说完，自顾自地往正殿走去。
似乎到了这一刻，死亡已经变得跟吃饭睡觉一样平常，也许是真的没所谓了，V.V.倒也能坦然面对，不管剩下多久的时间，轻轻松松地过总比无用挣扎好看多了。
把半开的棺材盖再推开一些，V.V.就这么跨进去躺下了，然而刚躺下没多久，洛洛和鲁路修就听到了他的惊呼。
“洛洛！快过来！快点！”
鲁洛二人面面相觑，都纳闷着怎么回事呢，相互搀扶着就走过去看。就看见V.V.一面推着厚重的黑棺盖，一面招呼他们：“快！来搭把手！”
没搞清状况的二人想问问怎么回事，不过看V.V.的样子一时半会儿也解释不了，只好先移到V.V.同侧，一同把棺盖往前推。三人其实都没什么力气了，费了不少时间，才终于推开。随着盖子落地时“嘭”的一声巨响，整个大殿都跟着摇了摇，还伴着“轰隆隆”的回声，震得洛洛他们一下子懵了，脑袋里除了“嗡嗡”的闷响就没别的。
好容易耳鸣的症状稍微好点，三人也累得跌坐在地上直喘气。V.V.等不及把气调匀，扶着棺材沿，吃力地说道：“棺材底……有……有玄机……”
“哈啊！？”
这下，谁也顾不得休息了，趴在棺材沿上往底下瞧。V.V.咽了咽干涩的喉咙，解释道：“我……躺下后……底下有……有东西……硌着……难受……”说着，手指了指刻在棺底的纹路。
如果不把盖子整个掀开仔细看，那些不到一厘米深的刻痕在黑色的底板上根本不会引起注意。也亏好是在夏天，衣服薄，皮肉搁在凹凸不平的面上能感觉到。
刻痕像是一幅连环画，第一幅画是一个男人拿着匕首刺向另一个男人的心脏，被杀死的男人心脏上流下的血滴到第二幅画上的黑盒子里，然后黑盒子下延伸出一个阶梯，通到第三幅画中的湖水中。
洛洛皱着眉，下结论般说道：“这应该就是出去的方法了。”
鲁路修和V.V.都沉默了，如果这是出去的唯一方法，那他们中的一个还是得把命交代在这儿，除非……被刺的是洛洛。可谁能直白地对洛洛这么说：“洛洛，让我在你心口上捅一刀子吧，好让大伙儿都出去。”
心下直把设计这机关的祖宗十八代问候了个遍，似乎这人存心在嘲笑，生死关头，人心就是这么自私险恶。
洛洛见他们都不说话，直接跨进棺材，把小刀交到V.V.手上，握着刀把，对着自己心口，淡淡道：“你来。”
V.V.有些犹豫，洛洛冲他笑了笑，安慰道：“别担心，你知道的，不会有事。”说完，又冲站在旁边面色凝重的鲁路修笑了笑。
V.V.盯着洛洛的眼看了会儿，一咬牙，一闭眼，刀子往前送了半寸。只听到洛洛的一声闷哼，V.V.赶忙撒手想扶住他，鲁路修早已先一步将洛洛捞进了自己的怀抱。
洛洛靠着鲁路修，白着面色，就这么将刀子抽出身体。红的血滴在黑的底上，慢慢绽开成一朵血色的彼岸花，紧接着，一朵接一朵，最终化作一团彼岸花形状的红光，晃的人睁不开眼，只觉得脚下震动。然后听到“咔哒咔哒”的声音，似乎是阶梯在一节一节往下延伸。
等红光褪去，已经能看见从棺底三分之一处往下伸展的阶梯。阶梯旁是悬空的蓝色火焰，冷幽幽的，照在阶梯上，泛着冷冽的光。
说实话，谁也不能保证往下走会发生什么，可现在被困在这儿，与其耗着等死，不如孤注一掷，兴许就真是一条出路。
“下去吧。”洛洛咬咬牙，用手捂着胸口，额头上有些冒虚汗。伤口虽然已经停止流血了，但还是能看到翻出的皮肉，要恢复还得好一阵子，所以那种钻心的疼痛并没有消失。
V.V.担忧地看着他：“撑得住么？”
洛洛点点头，鲁路修将他搂得紧了些，用衣袖给他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还是我来吧，你也才刚退烧。”V.V.想伸手接过洛洛自己来扶，鲁路修直觉地退后一步，然后摇摇头道：“我可以的。”
V.V.眯眼看了他会儿，便先一步走下阶梯，边说：“那你照顾好他，我先下，撑不住的时候叫我。”
“嗯。”
阶梯也就一米来宽，三人走了一段，感觉这阶梯像是螺旋式的建在虚空中一般，周围漆黑一片，即使有浮空的蓝焰照明，也就只看得清脚下的几节台阶而已。台阶边缘反射着蓝光，踩在上面没有实感，总觉得随时会一脚踏空，掉下无边的黑暗。
V.V.在前面走着，时不时回头确认下后面两人的情况。
“小心点，这阶梯挺玄乎的。”
洛洛半靠着鲁路修，从踏上台阶起，手就被鲁路修紧握着。洛洛也没想抽出来，握着反倒让两人都安心，甚至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对未知前路的勇气。
“我刚刚一直在数，我们已经下了七十六阶，如果继续往下走，到九十九阶还到不了头，就真有可能永远被困在这阶梯上了。”鲁路修吸了口气，强制自己冷静地说道。
V.V.停下脚步，不明所以的回头问：“为什么这么说？”
“我曾经在一本古书上看过，像古墓中的阶梯，都是以‘9’为一个循环，我们刚刚已经过了‘9’，并没有到头，那就只能是‘99’了，如果‘99’也到不了头，那就是进入了无限循环，永远被困在这儿了。”
“我真的不太明白。” V.V.有些郁闷地说道。
“具体为什么我也搞不懂，挺神秘的，就像幽灵到底存不存在谁都说不清一样，不是吗？”
洛洛捏了捏鲁路修的手，像是在安慰：“不管怎么说，先往下走走再说，也许是我们杞人忧天呢？”
剩下的路，谁都没有再说话，只是都在心里默数。V.V.走在前面，所以数的快些，当他数到“93”时忽然说：“你们听，是不是有水声？”
走在后面的两人听他这么说，也竖起耳朵仔细分辨黑暗中的声音。
“似乎是能听到。”鲁路修说。
洛洛想了想道：“第三幅画上画的就是通往水面的阶梯。”
洛洛说完，三人都有些激动，就像在森林里迷失了好几天的人忽然发现了路标那种心情，迫不及待地想要按照指示走。
“98……99……是地面！洛洛，你们快下来，真的是地面！”V.V.兴奋地招呼后面的两人，伸出双臂，等他们脚一着地，就和他们来了个大大的拥抱。
三人相拥着，刚刚忧心的“无限循环”噩梦一解除，忽然就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然后相视一笑。
就在此时，原本悬空的两行蓝焰忽然争先恐后地飘移到他们脚下，没入他们面前的水中，水面散发的蓝光照亮了他们所处的空间，视野一下子明朗起来。只见那些阶梯从下往上开始一节节消失，最后听到闷闷地一声“咔”，似乎是棺底的机关重新合上的声音。
而他们现在待着的地方，有些像是地下溶洞，头顶上悬挂着大小不一的锥型石柱，青蓝的地下水像是用水彩调出来般通透，甚至能看到水底的小石子儿。水道弯曲着不知延伸至何处，间或有几根稍长的石柱没入水中，折射出弯曲的弧度。
这几天跟做梦似的折腾，别的不说，就光碰到再神奇的事儿都能相信并接受这一点，肯定是给他们锻炼出来了，神经坚韧了不止一两倍。
面前的水路就是最后一道坎儿，过去了，便是海阔天空。
V.V.瞅着像护小鸡似的被护在鲁路修臂弯里的洛洛，问：“咱们待会儿要游出去，洛洛，你的伤口怎么样了？”
洛洛低头看看，刀口已经抿合了大半，便说：“再歇会儿吧，估计再十来分钟就该好了。”
V.V.点点头，三人很默契地就地坐下。也算经历了同生共死的磨难，多少都萌发了些革命情谊，所以在这么安静的时候，忽然就想掏着心窝子说点话。
“我吧，也算是又捡回一条命。我也想明白了，有些事，不去强求反而更好。就像对你吧洛洛，我挺自私的，真的。在这之前我还真就没把沙鲁鲁以外的人当回事儿，所以对你那么……”V.V.盯着平静的水面，慢慢地陈述，“不过，我真得谢谢你，是你让我知道了，一切都可以改变，包括自己本身……所以出去后，我想试着到处去走走，接触下不一样的人，然后——过个能让自己快乐的人生。”
洛洛顺着V.V.的目光，也看向水面道：“你能这样想挺好的，不像我……”不像我，半途迷惘，找到真相然后找到哥哥？找到之后呢，又能如何？兄友弟恭继续相依为命地过下去？然后等到哥哥生命中最重要的人出现，自己默默离开？
难道，这就是自己想要的？
洛洛的眼神有些黯淡，他还没有伟大到不求回报的付出，他也希望被呵护，被疼爱啊……
V.V.没明白他的话，所以又问了句：“不像什么？”
洛洛摇摇头：“没什么，就是想，出去后该怎么找到哥哥……”
鲁路修其实一直注意着洛洛的反应，所以他还是感觉到了些洛洛的彷徨，以及，说不出的哀伤。他以为是洛洛太想他的哥哥了，便握住洛洛的手，承诺说：“别担心，我会一直陪着你，帮你找到你哥的。”
洛洛转过头，用那双带着淡淡愁思的眼睛就这么定定地看着鲁路修，可除了少年眼中的坚毅，其他的，洛洛看不明了。于是他只是轻轻地道了声“好”。
然而洛洛不知道，有人，却已然沦陷在他的目光中，或悲或喜，或忧或愁。并且在今后的生命里，一次又一次地沉沦，却又一次又一次地错过……
地下水的温度微凉，刚下水的时候，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幸而三人水性都还过得去，一路互相照应着，顺着水道游的还算顺畅。只是越往前游，水也越深，原本离水面颇有些距离的洞顶，也渐渐要没入水中。
V.V.抹了把脸，边划着水边对洛洛他们说：“你们在这儿等着，我潜下去看看。”说完，一个翻身，便潜水里没影儿了。
过了不知道多久，就在鲁路修和洛洛觉得会不会出事儿，准备也跟着潜下去的时候，V.V.猛地探出了头，深吸了一口气，来不及把脸上的水珠抹掉便急急地说：“能通外面，就前面不远！”
于是三人步调一致地吸气，憋气，下潜。在水中游了不久，便看到光线在水中穿透时，那带着摇曳感的清雅色彩。
洛洛习惯性地转头，本该是和鲁路修相视一笑，却恰巧看到少年紧皱着眉头扭曲的脸，划水的手臂也越发无力。
糟！憋不住了！
洛洛慌忙捞过鲁路修的胳膊，什么也没想就先渡了口气给他，然后才架着他浮上了水面。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TURN 1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