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夫人》雪脂蜂蜜

25、第 25 章

　　不幸中的万幸，山坡不高，我滚了几圈就停了下来。躺在坡上缓了一会儿气，坐起身，居然没听到山坡上传来什么动静，觉得有点奇怪，便几步爬了上去。

　　路上空空荡荡的，禁龙卫和何大姐，还有马、马车都不见了。冷风呜呜地吹着，乌鸦群在枯枝上呱呱乱叫。

　　“有人吗？”我大声喊。

　　没人回答。

　　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寻思着再走十分钟就到城门口了，我朝进城的方向走去。
　　可走了半天，走得满头大汗，居然还没走出林子。渐渐的，夕阳西下，天色暗了起来。脚下的路好像永远走不到尽头，好像在围着树林绕圈似的，我觉得不对劲，干脆在路边的石头上坐下休息。

　　这时，前面出现了一个人。身上穿着肮脏的白色衣裙，脚上穿着破烂的鞋子。头发很长，垂到了腰上，在昏暗的天光中，倒退着朝我的方向走了过来。

　　十分诡异。

　　我看她走近，大声问：“你是什么人？”

　　对方没回答，就这么从我面前倒退着走了过去。她的正面是短短的头发，刚好到脖子，头发遮着脸，看不清模样。双手直直地往下垂着，手上全是土。

　　还真……挺诡异的……

　　如果是以前，我一定会被吓得哇哇大叫，不过在经历过人间地狱后，请问，还有什么诡异的事能吓到我？

　　我起身继续朝原定的方向走去，忽然听到后面异响，转身一看，那个诡异的人小跑着飞快地追了上来。

　　没完没了了。

　　“去你的！”我捡起地上的石头狠狠地扔了过去。

　　石头击打到那人身体的瞬间，那人的身体化成了一股青烟消失了。

　　是我眼睛花了吧。

　　我拍拍手上的灰，转头，忽然发现路两旁隐隐约约的有很多人影。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全都头发覆面，穿着各式脏兮兮的衣服，双手下垂。

　　暮色下，这些人全都沉默着，有的用脸对着我，有的用背对着我。

　　就真的非常诡异……

　　我一点不害怕，只觉得无奈，觉得自己的眼睛真的花了，只能自顾自往前走。

　　天色更晚了，我几乎看不清路，摸索着走了没多久，突然听到耳边有人喊：“姐！”

　　莫宁的声音，我大喜：“我在……哎呦……”

　　话没说完，脚下被什么东西一绊，身体直接飞了出去。我本能地闭上眼睛等待摔跤，身体却坠入一个温暖的怀抱。睁开眼睛一看，莫宁将我打横抱住，正一脸担心地看着我。周围还有一百来号兵士，手里全举着火把，染红了半边天空。

　　熟悉的温度熟悉的味道，是莫宁没错。我赶紧揽住他的脖子，一头扎进他胸膛：“哎呦，累死我了。”

　　何大姐在一旁松了口气：“夫人，你滚下山坡后就一直绕着这些坟转圈走，还说胡话，我们怎么都叫不醒你，也拉不住你，还是将军赶过来才把你叫醒了。”

　　坟地？

　　我从莫宁怀里跳下去，回头一看，背后是一片荒废的坟茔。坟头高高低低，已经被杂草完全覆盖住，但还是能看到几块歪歪斜斜的碑。

　　气得我一跺脚，也不管刚才是不是自己受刺激后产生了幻觉，指着这些坟头对莫宁说：“夫君，刚才我被住在这的鬼戏弄，遇到鬼打墙了。王八蛋，到处是人影啊，好可怕。”

　　有撒娇的对象真是太幸福了，在莫宁面前，我觉得自己都变娇气了呢。

　　莫宁沉着脸，抓住我的右手一把将我拉到他背上背好，目光缓缓扫过眼前的荒坟，“鬼打墙？前几年我埋了上万人也没见他们闹，这里才躺了几个人就敢欺负我姐姐？”

　　此话一出，周围一直响个不停的乌鸦叫声突然停了，四周一片死寂。

　　何大姐说：“按老人的说法，遇到鬼打墙，就得在撞鬼的地方烧点纸化解，明天我就来替夫人烧。”

　　“我姐姐说见到了一群鬼呐，烧纸怎么够啊？”莫宁冷笑出声，“传令，把这些鬼都给我刨出来，点上桐油焚烧成灰，祝他们早登极乐。”

　　话音刚落，周围的乌鸦炸了窝似的尖叫着，从四周的树上的腾起，四散奔逃。

　　“有点渗人。”我搂紧了莫宁的脖子。

　　莫宁腾出一只手，从部下那里拎过一把刀随手往前面一扔，刀身刺穿树干钉在树上。他提高了音量：“闭嘴，吵死了，本将要超度你们，轮得到你们有意见？”

　　这下连乌鸦都不敢叫了。

　　莫宁的部下们倒是很欢乐，麻利地刨起了坟。

　　气也消了，等莫宁把我背到马车上，我小声说，“过了，可能只是我眼花了。”

　　莫宁正托着我的下巴看我鼻子上的伤，听到这话，眸子里顿时怒火滔天：“你也给我闭嘴。你要吓死我吗？出城为什么不告诉我？遇到禁龙卫的人为什么要硬杠？今天要是附近没有我的人你可能会死知不知道？!”

　　他居然吼我？刚才他就一直沉着脸，憋到现在终于发作了。

　　我脸上还糊着鼻血，半面也丢了，又跑得全身是灰，我想我现在一定很狼狈。他肯定是被我的狼狈样吓到了。于是我冲他笑，安慰道：“别怕，我不是好好在这里吗，你看，我也就流了一点点鼻血，现在都好了，没事了。可王福生那混蛋说我丑，”想起这事我还是挺委屈的，“哼，我丑关他什么事？”

　　莫宁的眼神终于软下来，他展开毛毯将脏兮兮的我和他裹在一起，伸手把我揽得紧紧地，脸贴着我的脸，柔声道：“你才不丑，鼻子还疼吗？”

　　我摇摇头：“真的不疼了。”

　　“以后出远门一定要让我知道，要告诉我，懂吗？”

　　出个门也要告诉他？他不在那几年我做生意到处跑不都没事？今天是特殊情况，遇到倒霉事罢了。

　　我心里犯嘀咕，但还是搂住他的腰，貌似乖巧地点点头：“好。”

　　他笑笑，看着前方，眼神再次凌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