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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挑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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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高气爽,林风飒飒,正是景山最美的时 候。
秋狩进行的如火如荼。各军的勇士都争相展现勇武,以博得君王青睐。这几日陛下接连设宴。款待各部来使节。安防那是第一要务,因而麒麟卫的营帐中倒是空着大半。
吴忧便是这营帐中第一个闲人。因为他不用去伴驾听差。每日接了消息来汇总成册。等桑榆回来给他过目,倒是有了许多闲余时间。
原先这片驻扎之地水草丰美。离水源近。所以小打小闹在这里围猎的人很多。如今陛下那边亲身上阵。这麒麟卫众人和禁军都深入了景山腹地。这片小地方被冷清了下来。
原本热热闹闹的,忽然一冷清下来,反倒有些不适应。
吴忧出了帐篷,走在营地上。也只有稀稀拉拉几个下值的人。其余的人大约都在帐篷里补觉。
日头晒得脸皮发烫。吴忧手里提着篮子。里面包了早上厨子新做的点心。这几日她每天都会去河沿那边走走。那片儿有林子,不用太过深入。就能捡到些野果子什么的。这几日天一直很好,又未曾下雨,蘑菇是不必想了。
话说回来,钦天监推算出来的日子哪能有不好的呢?若真的陛下秋狩碰到阴雨连绵,那钦天监里的人怕是要坐立不安了。
马厩里,一匹异常神骏的黑马打了个响鼻两个圆窟窿的鼻孔中喷出许多热气来,见了吴忧眼神都没给一个,自顾自的低头去嚼草料去了。
吴忧试着伸出手去摸摸它的头。没想到后者一个仰脖子甩开。吴忧吓得后退了两步。只好斜斜的望着。眼中羡慕的紧,这是红鹭前两天围猎比武心得的彩头,陛下亲自赐下的骏马。
红鹭爱惜的很。一有时间都是亲自喂草料,洗刷整理顺毛。将这匹马打理的漂漂亮亮的,干净异常。
太眼馋了!吴忧看着那头神气十足的大黑马,还是算了吧。
这马蹬太高,没人帮扶,她连上都上不去。
吴忧一叹,走到了那批平时用来代步的小母马旁边解开了缰绳。摸了摸它的脑袋,它有一身棕黄色的皮毛。额前一缕白痕很是漂亮。这马如今才刚刚成年。跟桑榆他们骑的那些可以直接上战场的战马比起来,简直就是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崽子。
所以当跟其他人比起来看着矮了许多的吴忧,牵着这匹乳臭未干的小马去河边的时候,总会惹来许多嘲笑。
在她自己看起来那是相当无聊的笑话,也知道他们是无意的。毕竟她这废柴也是出了名的。麒麟卫有一个特别弱的小文书。是禁军都知道的事实,丢人不算丢到外边儿。
将篮子系在马背上,吴忧牵着小马悠悠闲闲的往河边走。她这会儿不累,也用不着骑着小马代步。即便是在这里也能听见从林间的方向深处传来,偶尔传来激烈的铜锣声响。这锣鼓各有不同,她如今也不是能够分辨很多。譬如刚才这种好像是驱赶野兽到特定的位置,好方便围猎。
吴忧看了看日头。还有一个时辰,今日这围猎便要结束了,不知今日获胜者又是谁。
郁郁葱葱的树林中。只有忧愁的鸟鸣和不知从哪里传来嗡嗡的蜂子的震翅的声音。一只灰茸茸的长耳野兔三瓣嘴微微煽动。眼珠转来转去。箭矢破空的声音响彻在寂静的林间,稳稳的钉在了树干上。
兔子受惊。一蹬腿儿便跃入草丛中不见了。
啪啪啪传来三声鼓掌声。三皇子带着随从,慢慢从隐身处出来。身下的马儿打了个响鼻儿。似乎也在嘲笑一般。
“二哥真是好箭术呀。只可惜今日时运不济,不过这问题也可能出在这弓箭身上。不如把父王赏给我的那张弓箭送给二哥,也祝二哥一臂之力,可好?”
二皇子一身盔甲端得是威风凛凛。只是脸色阴沉。原本看这一片四下无人,想小试身手一番,却没想到被这小子给瞧了去。
他倒是不惧三皇子。本来是玩乐而已,谁又没有掺水分呢,所需要的猎物自有亲随为他准备,不会让他失了面子。
可就像故意嘲笑他似的,三皇子骤然拉起弓箭。还未长成的身量突然也有了挥斥方遒的气势。三皇子眼目沉稳,拉弓射箭,手蓦然一松,一头雄鹿应声而倒,巨大的鹿角分外显眼。跟随三皇子的亲随忍不住喝起彩来。
三皇子得意的看了兄长一眼。看着清水将猎物收起,朗声笑道:“二哥自己慢慢玩儿吧,小弟还要去补更大的猎物呢,今日这彩头,小弟势在必得!驾!”
长随见二皇子,面色铁青,忙上前道:“殿下且不必跟三皇子一般计较。你先前的吩咐的那件事儿,属下们已经准备妥当。”
二皇子神色一松:“居然让你们找到了?”
“殿下放心,一切妥当。”
“人呢?在哪里?”
长随忙道:“跟着呢,就在前面不远,您也知道大皇子一向独来独往,很好查看。”
“很好,”二皇子终于露出一丝笑意来。
“一个贱婢之子,竟敢挑衅本殿,害得母妃受罚,本殿也受了陛下冷淡。这口气半天咽不下去,走!”
二皇子一拉缰绳率着众亲随往林中疾跃而去。
密林深处的水潭中。密杂杂的阳光从树叶的间隙泼洒下来。洒出一片片的形状不一的细小光斑。中间一蓬湾潭清澈见底,偶有游鱼在石缝边游动。一匹白马甩着尾巴,静静的吃着草。
大皇子坐在草丛边,背靠着一块儿被风打磨的棱角光滑的巨石,正捧着一本书来看。
“大哥倒是让本殿下找了许久。”
二皇子目光不善。见大皇子如此悠闲自得,心中更是不爽。
“大哥不去围猎,却在这里躲起悠闲来了。我大魏以武立国。大哥却半点没有继承老祖宗的遗志。”
大皇子看着书,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只当不知是哪里来的苍蝇惹人心烦罢了。
二皇子将剑撂给了常随,上前几步一把夺了大皇子手中的书。
“大哥,咱俩可是还有账没算呢。”
大皇子叹了口气,看向一脸挑衅的二皇子目光清澈,不闪不避:“你想干什么?”
明明是不卑不亢的语气。却让二皇子觉得自己仿佛便是无理取闹的跳梁小丑一般。于是更觉得羞辱愤恨。
“你不过是个贱人生的贱种,居然敢攀咬咬于我。害得我母妃被禁足!真是好大的胆子!”
“孙贵妃被禁足又不是本殿的决定。二殿下若有不服,大可去找太皇太后或者是陛下求情。话说回来,”
大皇子言笑晏晏的上下打量了二皇子一番。
“孙贵妃一向侍奉在太皇太后左右。便连二皇子在太皇太后面前也算是说得上话的。怎么这一次倒是不灵了呢?”
“你!”
大皇子眸色冷淡,唇角微勾。轻轻道:“做人棋子就要有做人棋子的自觉,这样上蹿下跳的吃相难看,未免让执子之人觉得心烦。我劝你一句老老实实的扮好你的二皇子就好,莫要多生事端,否则哪天成了弃子,由云端坠落的滋味儿,怕是不会好受。”
“你说什么?你居然敢诅咒我?”
“我只是提醒。“大皇子面色平静:“要不然太皇太后也不会执意给父皇多选妃子了。”
二皇子目光不善。却不知想起了什么,忽而一转。
“大哥平日不怎么关注外面的事,可能还不知道。你那到手的鸭子怕是要飞了。方才在大帐之中。北漠执意要和我大魏联姻。双方各退一步,即便是不迎娶公主,重臣之女也可以。
王相自告奋勇。举荐了自家女和清北漠。”二皇子不由自主的拍着巴掌:“王相真是高风亮节呀。”
“你瞧瞧,他宁愿把女儿嫁给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不愿意嫁给一个无权无势的窝囊废。”二皇子志得意满:“不过大兄也别伤心。这次北漠带来的美人儿可不少呢。我那天还特意去看了。当真是健壮的很,就跟本殿□□的马驹一样,很是经得住骑。毕竟和北漠有着不解之缘,大殿下若要去挑,北漠大约也是很乐意结个善缘的。毕竟大兄这身体里可是留着一半北漠的血呢!”
二皇子心中冷笑,旁人不知,他岂会不知?虽然大皇子的身世在宫内是禁忌,可是他的母妃早就告诉他了,他是陛下的儿子,处处优秀却被一个宫女所生的人占了长兄的名字,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历来嫡长最重。他平生最恨这个二字。非嫡非长,纵然母妃得宠,到底没有占了大义的名分。
他有些期待的看着大皇子的表情,却失望的发现,他没有在那张平静的脸上看到任何的波澜,反而那人看向他的目光让他觉得不舒服。就像是看着地上的一块石头一般。自己的话在他心中激不起任何的波澜。而自己所做的一切在他眼中一览无余无所遁形,像是把自己剥光了一半。
大皇子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他身后人数众多的随侍。
“你若要动手便快一些。本殿还有其他事要办。”
日暮西斜,大皇子受伤的消息传到了营帐。吴忧才牵着小母马从河边回来。篮子里是新剪的红艳艳的山楂果子,和一些毛茸茸的桃子。虽然小了些,丑了些,味道却很甜。才一回去,听到这般议论说是大殿下围猎受伤了,怕是没办法去参加后面的围猎了,当真是可惜。
不管是对普通的战士和皇子,秋狩围猎都是向世人展现力量和智慧的好时候。诸人都在谈大皇子当真是时运不济。晃荡了半天的吴忧吭哧吭哧的上了马,直奔大皇子的营帐而去。
朱果一见她,大老远便迎了上来。
“大皇子的伤怎么样了?”
朱果儿一脸焦急之色。
“太医正看着呢,不过我们殿下低调惯了,也没打算声张,不过是向陛下告了假,也不知道是谁传的,居然营帐里都知道了,倒显得我们多事儿似的。”
“别理他们,”吴忧将篮子递给朱果儿,掀了帘子进了帐篷。看见里面的景象都被骇了一跳。
大皇子衣衫半敞。前胸赫然是一片血污,仔细一看是很深的血印。吴忧跑过去。太医身边跟着的小童正帮忙举着烛火。因而得以清晰的看见。那仿佛是凶兽的利爪插入了皮肤所致。
吴忧看的脸色苍白。
大皇子脸色微白。额头上沁了汗,不过精神倒好,见吴忧这样反而安慰她:“你还是别看了,省得回去又做噩梦。”
“我如今早已大好了,”吴忧嘴硬的接过小童手里的蜡烛帮着照明,让小童帮着太医料理。
因为要清创,所以暂时还不能敷药粉,太医只能用狭长的铁钳沾了细棉一点一点的清理伤口里面细碎的血肉。
大皇子见吴忧忍不住盯着他伤口,看便搭话道:“今日可捡着蘑菇没有?”
“没有,这里不是玉林山,阴雨连绵,哪有蘑菇可捡?”吴忧忍不住道:“那林子那么深,肯定有野兽,你也太不谨慎了。”
“如此正好,反正我也不喜欢围猎。若是为了一饱口腹之欲,这道理也说得过去,不过是为了彰显气势,却要许多无辜生灵来陪葬,有些残忍了。”
要不是太医在场,吴忧就跳上去捂他的嘴了,她虽然不懂得朝政,但也知道秋狩是皇室传统,大皇子如此这样说。跟诋毁祖宗也没什么差别了,该注意才是。
大皇子看吴忧的表情,心下了然,只笑道:“怪不得桑榆总是夸你。虽然看上去什么都不讲究,实际上却处处都留着心呢。你若是做官,的确是做官的好苗子。”
吴忧一脸黑线,这是第二次有人夸她比较适合当官。行吧,她就姑且把这当做是赞美。
费了很大的功夫,太医才清创完毕。在伤口上撒下金疮药粉,那药粉一接触到皮肤,大皇子闷哼一声。听的吴忧心中一震,心疼的什么似的。这药他用过,那味道一闻她就知道。前儿拿着简宁的小刀玩儿。用来削水果来着,红鹭还吓她,那刀是简宁用来抹人脖子的。
吴忧自然不信。她才拿了果子,没想到得意的过了头。不知怎么的,弄的那尖头居然把手指上戳出血来,疼的吴忧嗷嗷直叫。引了大半个营帐的人来围观。
红鹭和简宁不得不一个人捂着她的嘴,另一个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把这药粉呼在她的伤口上——跟撒了辣椒面儿没什么两样。吴忧当即“嗷”的一嗓子。差点把简宁都给掀翻了。
事后简宁评论,吴忧那一下子简直就像濒死之际的驴撂蹄子,谁碰谁被踢。
如今大皇子的伤口这么多,如此之深,这么大片的药粉撒下去,他也只是眉头微皱,轻哼了一声,见吴忧惊骇,便再不言语,老天这得多大的自制力。
大皇子见她看的目不转睛,在烛光下显得如玉般的肌肤,微微收缩。太医拿出纱布要替他包扎,被大皇子抬手制止,让太医退下了。自己拿起纱布慢慢的卷着。吴忧连忙过去,信誓旦旦的大包大揽:“我这包扎手艺,真的是练出来的。”
一时之间帐篷内只留了他们两人。
“我这两日倒没见着桑榆,也甚少去前面。倒是不知道北漠与我朝联姻的事情板上钉钉了。”
这事儿没有人比吴忧知道的更清楚。因为宫里的消息奏折。根本不经他人阅览,全都是由麒麟卫快马从京中送入。吴忧近水楼台,自然知晓其中内情。
“也不知北磨那边怎么想的,反正执意是要求娶。明明他们那个国君还没多大呢,娶回去了又能干什么?”吴忧这样直言不讳,倒是让大皇子轻咳了两声。
吴忧看不得他这样。怎么说的是北漠的国君,他倒羞涩上了。吴忧不由自主地朝大皇子看过去,大皇子注意到吴忧的目光忍不住把衣襟拉的紧了些。那漂亮的腹肌也看不到了,吴忧遗憾地移开眼。
啧,这么见外干什么。
“反正这一招挺让人措手不及的。两国交恶了这么些年,直到本朝才消停了下来,足以压制北漠了。陛下态度一向强硬。都说本朝不再会有公主联姻下嫁。又怎么会自己打自己的脸呢?”
把纱布一圈一圈的缠好,最后打了个漂亮的结。吴忧故作姿态地捂住眼:“大皇子自己还是把衣衫穿上吧,省得防着我跟防色魔似的,好像被我占了便宜。”
“你不是得了便宜,你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大皇子笑着摇头,合上衣领:“你那见色起意的性子还是收一收吧,半分都不带掩饰,怪不得红鹭把你当成同道中人,那么聪明的一个人都没发现你居然是个小丫头。”
“我一般对别人不这样。”吴忧义正言辞的解释:“咱们是自己人,何必那么小气。况且像闻檀公子这般人物,世间少见,看一眼少一眼。”
大皇子笑着看她:“你把这话在桑榆面前说一遍。”
吴忧面不改色:“当着公子的面我也是这样说,我们家公子这般人物世间少见,看一眼也是少一眼的。”
“你当真是……”大皇子忍俊不禁的手指着她,半天说不出话来,倒是笑意牵扯了伤口,又忍不住皱眉咳了几声。
“不过话说回来,这伤是怎么来的?”
“可别说是野兽,那野兽成了精了?”大皇子的剑术一绝,虽然不怎么显露人前,可是吴忧却是知道的。先前在江南别院,大皇子能和公子并肩作战,实力可见一斑。
大皇子脸上笑意未退。轻描淡写道:“不过是顺势而为,减少些麻烦罢了。”
“我之所以问你,便是因为有人告诉了我这件事儿。应当不是假的。总之,联姻虽不推崇,却可以为双方争取时间的,只不过是白白填了女子的性命。”
“可别说这个,”吴忧连连摆手。“原先也只在前朝的那些话本里看到过。还有献祭儿女的!如今可算是见着活生生的了,不是说王相只有一个独生女儿吗?怎么舍得让女儿去和亲?”
“因为陛下说过,无论是宗室之女还是公主都不会允许下嫁北漠。所以王相便主动提议从重臣家族女眷选适龄女子赐予郡主身份,和亲北漠。”
“那些大臣家眷把他骂的臭死。自然。这中间也有不少人打主意想着卖女儿的。可是谁也没想到王相自动请缨,这下可好,风头逆转。都在说王相大义凌然,舍小家为大家。真是高风亮节,不愧是我大魏朝的中流砥柱,为陛下分忧了。”
“呸!当真是好不要脸。”吴忧两手抱着胳膊,显然是对他口中的那位王相十分不屑,和亲他自己去和呀,当真是无耻至极。
大皇子好笑道:“不是说那位王姓贵女曾经欺辱于你吗?”
“那不一样啊,”吴忧摇了摇手指。
“这是两码事,同为女子休戚相关。难道生为女子就要承受这种命运吗?被人安排,被人决定生死。行动坐卧皆不由己身,即便是锦衣玉食的供养着,与没有见过世面的笼中鸟又有何异?瞧瞧,有用了便送出去了,没用了便再挂在家中的廊下,听着叫声玩儿。不过是逗弄一番取乐罢了。
你不知道,我在抄那些奏折的时候。朝臣当真真的有不少人愿意嫁女儿的。没说这一出的时候也有很多人赞成和亲,我是真想不明白,一帮子老皮老脸的白胡子老头儿,怎么不自己扯两张红布,连马都不用骑,干脆披发跣足自己走去北墨和亲算了,这样沿路的百姓还能看到他,名留史书岂不是更好?”
大皇子捂着胸口。想要笑又要忍着笑:“你当真是促狭。”
“我只是实话实说。鞭子没打到自己身上,就不觉得疼。舍出一两个女孩儿来。别说是一年半载,哪怕是三年五个月,也是觉得值得,这便是那些人的想法。前朝不就是这样?
送了公主,公主没了,便再送公主,公主送没了,便是宗室,宗室女没了,便是权贵大臣之女,总之女人是一定要送的,安稳是一定要求的。说起来仿佛还跟男人们干了多大的事儿似的,多么的忍辱负重,卧薪尝胆,他们尝个屁!早有两分血性,抄起武器就跟就跟践踏自己家园的人干上了。真是从上到下无半分血性。”
吴忧撇嘴:“说白了,便是民间嫁娶也没有这样的。当真是处处都透着心思诡异。一边呢是急着要娶,另一边呢是上赶着要嫁……”
好像今日一早便有禁军出城去迎待选的秀女到景山。虽说现在名分还未定,可是就像大皇子说的那般差不离就是那位王相之女了。反正为了避免显眼,同时还接了十几位秀女来,大约是要现场指婚的。
吴忧小嘴叭叭的,大皇子一句话不用说。她自己嘟噜嘟嘟说上半天,都不带停的。全是日常琐事和所见所闻,她知道的事情都并非绝密,有心之人,稍一打探便知道。因而也没什么忌讳,大皇子便含笑歪在桌旁,听着吴忧喋喋不休。
等到她停下来,拿着杯子喝茶时。却发现天已经黑了。猛然拍脑袋:“完了!我还得赶紧回去呢。今日的密报我还没整理呢!”
大皇子笑道:“是我招待不周了。光顾着听你说话,连糕点都没上。”
“客气什么,咱俩又不是外人。”吴忧作事给大皇子当胸一拳,大皇子微笑着闪避而过。
“那我走了?”
“好,让朱果送你回去吧。这里跟宫里不同,也不好辨认方向,你若再走失了,我可没办法跟你家公子交代。”
吴忧嘿嘿一笑,闪身出去了。
大皇子笑着摇了摇头。将吴忧喝过的杯盏收好,放回原位。又自斟了杯茶来。如此静坐了一盏茶的时间。方缓缓回了榻上。
“待了这么久,听了这么多,可还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