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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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旭柏看了下手上的资料。
尧乐，二十四岁，夏海电影学院毕业17级表演专业，二十岁时参演青春网络连续剧《白衣校草的小秘密》……
看王旭柏好像没有开口的打算，袁静跟尧乐简单寒暄了两句，看他年纪不大，又和善的补了两句：“不要紧张，关于试戏的情节，如果你有什么理不顺的，可以先说一说。”
尧乐昨晚拿到的并不是写好的台词本，而是关于沸点乐队解散的几段文字采访。
关于沸点为何解散，与解散时乐队成员的最后一次私下交谈，除池野与林信始终闭口不谈，其他成员在采访时都或多或少抱怨过关于池野的冷漠。
前鼓手孙一帆就曾经对记者说过这样一段话——
“其实也没有到必须解散的地步，大家都还是有很多不舍的，虽然因为，每个人对以后的规划什么的，出现了一点分歧吧，但是真的没有想到，他（池野）就直接说要退团，还说，反正我觉得是没意思了，你们还想怎么搞随便吧，我要自己一个人玩儿。
“他这个人总是这样，我行我素，永远不会顾虑别人的心情。后来我们的告别演出，来了好多一直跟着我们成长的粉丝，大家都哭了，所有人都很难过。就他无所谓，我总是忘不了他的表情，好像在嘲笑所有人的伤心……他就是这样的人。”
袁静说：“所以，没有固定的台词，希望你能根据那些资料，演绎一段沸点解散的时候，池野和队友说话的戏。”
宋祁补充道：“现在池野已经向公司提出了退团申请，几个队友有的在情绪激动的咒骂，有的好言挽留，也有人难过的一语不发。”
尧乐把场景在脑子里过了一下，点了点头：“好，我可以提一个要求吗？”
是跟之前的谁一样，要王旭柏跟他对词？
王旭柏淡淡道：“你先说说看。”
尧乐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那个……王导能喊一句ACTION么？”
万一这次没选上，他也过个干瘾，以后也是被王旭柏喊过ACTION的演员了嘿嘿。
看着尧乐腼腆的小酒窝和满是向往的小眼神，袁静忍不住笑了，调侃的斜了王旭柏一眼：“王导，你看呢？”
王导的冰山脸总算出现了裂痕，他轻轻咳了一声，喊：“ACTION。”
尧乐的眼神一下就变了，他抓了两下自己的头发，将原本服贴清爽的短发搅得刺愣乱翘，仿佛刚结束一场大梦。然后他就地坐了下去，半曲起一条腿，手搭在膝盖上，一副百无聊赖的样子。看了一下房间四处，眼里有些疑惑：“就到这里不好么？”
然后他静了静，仿佛有谁激动地向他怒吼了什么，他皱了下眉，偏开脸看向窗外，显出些许厌倦的神色：“反正我觉得是没意思了，你们还想怎么搞随便吧，但是我不想跟你们在一起了，我要自己一个人玩儿。”
他的侧脸沉静，慢慢的，搭在膝盖上那只手撑住下颌一侧，哼了两句没有词的调子。
那调子是池野创作的一首关于告别的歌，《陌路之时》——
嘿，看这两条路
它荒草疯长直通无人之径
它鲜花锦簇迈向醉生梦死
走吧，此时此刻
是我们早有预感的陌路之时
尧乐的演绎方式与之前的几个人完全不一样，他不像是身处在激烈的争执中，他的池野是平静的，懒散的，他坐在地板上，看着周围情绪激动的队友，只觉得不能理解。但这件事他已作出决定，并不是与他们商量，也不想争论。告知过后，他的目光就不在他们身上了，可能窗外树梢上的鸟看着更有趣一点呢。
王旭柏竟然感觉到了那些在此时并不存在的队友，感觉到他们在争吵谩骂和挽留后，无可奈何的渐渐沉默。
这个人决定要离开了，没有谁能留住他。
哼唱声渐渐停下，满室寂静中，是宋祁最先开口打破沉默：“……尧乐，你很不错。”
宋祁的目光挑剔不在王旭柏之下，虽然脾气温和轻易不说伤人的话，但是开口夸赞也是少有。袁静内心也不住感慨，何止不错，简直是意外之喜。这么好的苗子，之前怎么一直没发现呢？这次邀请尧乐还是自己的一个圈内好友推荐的几个人里顺带的。
袁静有些期待又不安的侧头看王旭柏，见王旭柏还是一言不发，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这不就是你想要的浑然天成的池野吗？还不满意？
知道试戏结束，尧乐站起来拍了下裤子的褶皱，看王旭柏沉默不语，以为是被委婉拒绝了。虽然有些遗憾但也没有太意外，礼貌的鞠了个躬：“谢谢几位老师。”
这次袁静可不愿意轻易妥协了，她轻轻拍了下桌子，正想说什么。王旭柏却先一步站了起来：“我想你再试一场戏，可以么。”
尧乐愣了下，点头：“可以啊……”
王旭柏拿出一个平板，向尧乐示意：“你来。”
尧乐上前几步，看到王旭柏点开了一个视频，喧嚣的安可声顿时此起彼伏的回荡在房间里，期间还夹杂着不少高喊池野名字的声音，甚至还有哭泣声。
视频镜头晃得有些厉害，像是人群中的某个观众录得，尽管像素模糊而劣质，但是那种激荡热烈的氛围几乎要冲破屏幕，满溢出来。
“啊。”尧乐看了两眼，马上反应过来：“是沸点零七年的告别演出。”
王旭柏有些意外：“你看过？”
按时间来推算，零七年的时候尧乐不过八岁。沸点的告别演出应池野的要求没有做过官录，而那时候智能手机也还没有普及，他手上的这段珍贵录像是当年一个很喜欢池野的记者自带DV拍的，而她从来没有对外公布过。
“嗯。”尧乐又仔细的看了几眼，有些惊喜，“我看的不是这个版本，我看的是一段一段的，有好几个，是在池野的一个老粉论坛找到的。录得都特别短，好像也是因为那时候的手机录像时间限制，而且更模糊，声音也有些失真……哇，就是这里，池野最后的这首歌我超喜欢，这个声音清晰多了，脸也能看到一点大概。”
尧乐的注意力全放到视频里去了，十分专注。
虽然是最后的告别曲，但是池野看起来如同任何一次普通的演出那样轻松享受，像素和拍摄距离模糊了他的脸，在那摇晃的镜头中，在观众的尖叫哭泣里，他独自唱着——
走吧，此时此刻
是我们早有预感的陌路之时
哪里有风需要捕捉
哪里有雪需要沸腾
曾有乐评人肉麻的赞美，池野有一副被乐神亲吻过的好嗓子，他能够在狂躁叛逆的摇滚朋克与宁静悲伤的民谣哀歌间切换自如，并做到两种不同的极致。池野的歌没有固定曲风，也无法以某一类型的歌手为他做归类。
曲至高潮，池野转身背对观众，没有唱出观众期待之中原本的高音。吉他伴奏拔高的旋律空荡的的响过，因得不到应和，又一下停住，全场也迎来短暂的安静，池野在这片刻的安静中，低声清唱了一句：哪里需要告别，就到这里吧，沉默已足够。
一曲终，温柔缱绻。
视频定格在池野的背影里，正如追不上的往事真容。
王旭柏看着尧乐，在心中考虑要为这个临时起意的试炼告诉对方多少事。
而尧乐也看着他，并凑近些许，满脸恳求：“能让我拷贝一份么，我发誓我绝不外传。”
“……可以。”王旭柏按了下额角，“这不是重点，现在，我想让你根据这个演出，再试一场戏。”
袁静勉强忍住笑，也赶紧把话题拉回来，“要让他表演这首歌？”
尧乐一惊：“我唱歌跑调的！”
王旭柏：“……”
尧乐满脸歉意：“真的，别看我刚才哼哼了几句，那就是我的巅峰了，更别说池野的歌很难唱，让我来唱那简直是灾难，什么戏也看不下去了。”
“……倒是个挺实诚的孩子啊。”宋祁也是忍笑忍得辛苦，解释了两句：“电影的话，所有唱歌的情节我们都收集了对应的池野原声，实在有对不上的也会做其他设计，你不用担心。”
“哦假唱啊……”尧乐松了口气，又有些愣。
嗯？怎么说的仿佛已经决定他了？
“还没定他呢。”王旭柏适时补充，一下戳破了尧乐内心的小气泡。
尧乐脸上忍不住露出了一点点沮丧，像是被主人端走食物的小狗。
王旭柏在啼笑皆非的情绪中，又感到一点莫名的放松，他看着面前的小青年，慢慢道：“你跟着视频的声音来。我现在告诉你两个信息，一，在沸点决定解散的时候，池野和林信也决定分手。二，池野最后转身，是在看他身后弹吉他的林信，你可以理解为，他想将最后那句歌单纯唱给林信。”
“原来你是要让他这么试。”宋祁先一步反应过来，极默契的拿出一台黑色单反，略有些狭促的对尧乐补充：“那这个，就是你的林信了。”
“……”
尧乐看着单反小巧精致的镜头思索了一下，认真说：“如果是无实物表演那好说，我可以给自己设计合理的视角代入，可是如果做代入物表演，单反的体积太小，跟人差太多了。我看它的时候视线上的聚焦点就不对，会像看着一个缩小版的林信。我记得林信是比池野高三公分左右的，如果说林信站在池野身后，那在他们高度持平的情况下，池野转身看他的时候……”
“……宋祁是跟你开玩笑的。”袁静真是快乐疯了，不知道怎么就遇见这么个宝。她打趣的看着王旭柏：“林信那个角度，怎么不得由王导亲自把关呐，王旭柏，快去比一下，看你是不是正好比尧乐高三公分。”
尧乐内心一个激灵。
妈耶，四舍五入我要跟王旭柏演情侣了！
王旭柏很利落的站了起来，拿着单反向尧乐走过去。
尧乐在纪录片和采访里见过王旭柏许多次，但如今是第一次见真人，虽没有太过紧张，但十分新鲜。刚才试第一段戏时王旭柏沉默寡言，像一尊没有烟火气的俊朗雕塑，尧乐只觉大佬果然高不可攀，为防止看多了自己紧张所以没敢多看。
如今雕塑活了过来，宽肩长腿的向他逆光走来。
尧乐眨了眨眼，王旭柏在他身边停下，原本英俊冷峻的脸部轮廓融在阳光里，恍惚给人一种柔软的错觉。
王旭柏点了下头：“差不多三公分吧。”
然后便径直走到尧乐的身后站定，调试单反准备录像了。
“……”
尧乐在内心安慰自己，不是你矮，你过了一米八在男演员里已经很不错了。是王旭柏太高了，一个做导演的干什么要跟模特抢饭吃呢？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第三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