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有光》昭明有时

5、第五章

　　“思思难得早起买的栗子糕，能不好吃吗？”陆白简捂嘴笑着打趣顾思。

　　秦知常没有见过顾栖荣，有点儿好奇，“昭和公主面容如何？好看吗？我听说她体弱多病，是不是生得一副弱柳扶风的模样？”

　　顾思思索了一会儿，但文化水平摆在这，只能以简单的词形容。

　　“皇妹长的很好看，她有一头金发，皮肤也很白，但整个人看起来有点病殃殃的，不像是一个身体好的人。”

　　秦知常尝试在脑海中想象顾栖荣的样子，但始终隔着一层薄薄的雾，于是他转头看向陆白简，希望她能给一个准确的描述。

　　陆白简耸肩，她对顾栖荣印象不深，只记得她有一头金发——毕竟她们的座位隔了些距离，陆白简也没看清，且她也不关心顾栖荣长什么样。

　　“昭和公主会和思思一起坐吗？”温弛突然发问，脑子突然灵活了一瞬。

　　这个问题一时把他们问住了。

　　陆白简思索片刻，还是有些迟疑，“大概吧，昭和公主好像只和思思相识。”

　　“那我不就不能和白简坐在一起了？”顾思瞪大双眼，非常震惊，并迅速抱住了陆白简，“我不想和白简分开。”

　　“思思别这样，我们又不是以后都不能见面了。”陆白简被肉麻住了，连忙把她扒拉开。

　　秦知常提出另一种可能性，“也许昭和公主不会和思思坐一起呢？”

　　陆白简认同，“是欸。”

　　“可皇妹那么害羞，不和我坐和谁坐啊？她和别人坐会被欺负的吧？”顾思突然有了身为姐姐的忧虑。

　　“昭和公主胆子很小吗？”秦知常问。

　　顾思将前些天宫宴的事情说出来。

　　“对啊，皇妹前晚胃口不好，我让她把她的菜都给我她都不愿意。”

　　“定是在这么多人面前不好意思，说不定昨天晚上是因为参加宫宴看到这么多人特别害怕，才吃不下东西。”

　　“我生完病之后都特别想吃东西，皇妹肯定和我一样！”

　　顾思虽然在宫外的生活比较贫苦，却依旧很单纯，不知道她师父将她保护得多好——陆白简和秦知常时常会思考这个问题。

　　他们二人从小锦衣玉食，虽然没吃过苦，但在名门望族长大，多多少少都有一些城府，对别人或多或少都会有一些戒备。

　　但顾思就没有，她似乎从没有想过世间会有心怀恶意的人，对谁都是满腔热情。

　　“……”

　　二人沉默，不知以何言相对。换做是他们，多半也会拒绝，在这样的场合将自己吃剩的食物给兄弟姊妹，多半会被人做文章的好不好？

　　温弛赞同顾思的观点，“对啊，我病好了之后也喜欢吃东西。”

　　温弛在边疆长大，半年前才回到燕京，有一身打遍同龄人无敌手的好武艺，只反应有些慢。

　　顾思更理直气壮了，陆白简最终还是决定要和她好好解释一下。

　　“思思，这——”

　　一道雄厚的钟声响起，打断了陆白简的话。

　　“咚——”

　　学舍里众人的闲聊声消失，响起了稀稀拉拉的读书声，不过仍有一小部分人在各干各的。

　　在平均年龄为9岁的点墨甲班，见过顾栖荣的人可谓是少之又少。

　　孩子们又突然从家中长辈口中得知顾栖荣要来班上上学的消息，难免不对她有强烈的好奇心。

　　就比如现在还有学子还在小声讨论顾栖荣的品相如何。

　　“……”

　　“我听我娘说昭和公主是金色的头发，她肯定特别好看——与和院那些人都很好看。”

　　“我觉得昭和公主肯定没有乌错那木好看，乌错那木是咱国子监最好看的人！”

　　“但是我认为陆白简比乌错那木好看，昭和公主应该比白简好看吧？”

　　“诶呀，他们好不好看和我们又什么关系，你们知道为什么昭和公主为什么现在才来上学啊？”

　　“我娘说——”

　　“别说了别说了！苏博士来了！”

　　学舍里的悄悄话瞬间消失，读书声都比刚刚大了不少。

　　苏博士带着顾栖荣进入学舍，学子们发现顾栖荣也来了，有些人就用一种自以为很隐蔽的目光打量她，殊不知被苏博士一览无余。

　　苏博士站在讲台上，心里也明白他们此时怕是读不进书了，于是就让学子们安静下来。

　　“这位是昭和公主顾栖荣，往后就同各位在国子监上学了。”他向学子们介绍顾栖荣。

　　在国子监，所有人都不必拘与礼数、规矩，都能以姓名相称，但这种情况基本只存在于大家相熟之后。

　　顾栖荣站在那儿也不说话，直到苏博士示意她可以找位置坐下了，她才动了动，径直走向学舍的一处角落。

　　顾栖荣的座位在最后一排靠门的一边儿，因为天气好，桌子上还洒着些许阳光。

　　坐在顾栖荣前排的学子见她要坐这儿，连忙把放在她桌子上的东西搬走。

　　顾栖荣手上抱着苏博士给的书，面无表情地在桌前站定，她前排的学子见她迟迟不落座，以为她是嫌脏。

　　“公主，这桌子前两日才搬来的，不脏。”前排的一名学子小声说道。

　　顾栖荣看向他，嘴角微弯，“谢谢，我知道了。”

　　随后她就落座了。

　　顾栖荣看了看窗外，想着要不要把斗篷解下，最后，她还是没有脱下斗篷，只是将斗篷的帽子给解下了。

　　苏博士见她落座后，也开始招呼学子们开始上课了。

　　＊

　　下学后，因为顾思要和陆白简他们去玩，所以顾栖荣一人先乘车回宫，驾车的依然是李有财。

　　顾栖荣回宫后，发现阿司不在栖凤宫，心下觉得有些奇怪，阿司平日这个时候即使是出宫采买也早就回来了，怎会现在还没有回宫呢？

　　她虽觉得奇怪，但也做不了什么，只能按照阿司昨晚的吩咐——下学回宫之后练弓。

　　但她练弓时心神不宁，一听到什么动静就看向宫门，哪怕只是风路过的声音。

　　两刻钟后，阿司终于回来了。

　　阿司一进来，顾栖荣就恨不得扑到她身上，“阿司，你去哪儿啦，怎么现在才回来？”

　　阿司手上提着一堆东西，语气有些无奈，“栖荣，你先让我把东西放进厨房，好不好？”

　　“那阿司要不要我帮忙？”顾栖荣让开。

　　阿司的语气像是在哄小孩儿，“那麻烦公主给阿司倒一杯水，好不好？”

　　“嗯！”顾栖荣点头，蹦蹦跳跳地去给阿司倒水了。

　　原本石桌上是有一壶水的，但刚给顾栖荣喝完了。

　　厨房里一直温着水，她想要给阿司倒一杯水就只能拿着水壶去厨房装水了。

　　阿司见顾栖荣走了后，不再停留，走向厨房。只是在路过靶子时，稍稍驻足了几秒，随后宠溺地笑了笑。

　　阿司放好东西出了厨房后，就看见顾栖荣在收拾院子。

　　“阿司，水在桌子上。”顾栖荣看到阿司出来后立刻招呼她喝水。

　　阿司没去喝水，反而走过去帮她收拾，“栖荣，我不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你不能我不在时就射不了箭啊。”

　　“可是我现在还是个小孩子嘛，等我长大了就不会了。而且阿司会一直一直陪着我的，不是吗？”顾栖荣撒娇。

　　“栖荣，你要习惯我不在的时候——国子监是不是有教射箭的地方？你若无事便多去学一下。”阿司语气变得严肃。

　　顾栖荣点头，“知道了，我会去的。”

　　阿司语重心长，“栖荣，你总有一天要策马奔腾于草原之上的。”

　　这是大夏与西庭的约定，等顾栖荣18岁时，由她自己决定是留在大夏还是去往西庭。

　　阿司自然是希望顾栖荣去西庭的——西庭是自由的，无拘无束的。

　　顾栖荣明白阿司的良苦用心，于是只是对着阿司笑了笑便不再说话。

　　收拾好后，二人坐在石桌前，阿司向顾栖荣解释今天晚归的原因。

　　“今日是你第一日上学，总要做点好吃的庆祝，可惜我厨艺不佳，只能在宫外买酒楼的菜肴。”阿司最擅长的当数烤肉，至于其他的，算不上好吃。

　　顾栖荣疑惑，“若只是买菜，阿司怎会去这么久？”

　　“我听闻今年西庭会派遣使者来大夏庆春节。”阿司说起另一个原因，“只不过没打听到会是谁来。”

　　顾栖荣明白了，双手合十，像是祈祷一般，“阿司是想家了，希望来的使者是阿司的亲人。”

　　阿司笑，“就你嘴贫！我去把菜温一下就吃饭了。”

　　＊

　　第二天

　　顾栖荣今日起得比昨日早了许多，她在院子练了好一会儿箭，直到时辰差不多了才停下，又去洗漱了一番才回到院子里用早膳。

　　“今日不用去早一些吗？”阿司问。

　　“顾思说她平日去得比较晚。”顾栖荣正吃着包子。

　　阿司皱眉，“顾思是你姐姐，不要直呼其名。”

　　“哦。”顾栖荣听话，“皇姐说她起不来。”

　　吃完包子后，顾栖荣就该出门了。

　　“这天看着总要下雨，若是真下雨了，你就不要乱跑。在学舍里看会儿书，我到时会去接你。”阿司看了看天，嘱咐道。

　　今天是个阴天，风刮的有些大，阿司担心下雨会将顾栖荣淋生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