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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栖凤宫内，顾栖荣与皇帝相顾无言，许久，顾栖荣才打破沉默。
“父皇今日怎么来了？怎么不让人知会儿一声，好做些准备。”顾栖荣随着皇帝走到石桌前，桌上的茶壶还沏着茶，她就顺势为皇帝和自己倒了盏茶。
皇帝掀袍坐下，看着站在他身旁的顾栖荣，“怎么，朕不能来昭和的栖凤宫吗？”
顾栖荣把茶壶放下，将其中一盏茶放到皇帝面前，随后就近坐下，“父皇这话说的 ，儿从未这么想过，父皇能来，是儿的荣幸。”
皇帝拿起茶盏，看着杯壁上的花纹，神色不明，他忽地笑了一声，“昭和想进入朝堂，怎么不直接同朕说，还求到你母后那儿去了？”
皇后同顾栖荣做了个交易，顾栖荣的要求就是皇后帮她游说皇帝，帮助她进入朝堂——皇帝每月初一十五都要去未央宫就寝，皇后见皇帝比她更名正言顺，也更方便。
顾栖荣若是擅自去找皇帝，未免太过显眼。
“父皇日理万机，儿为了一点小事就去叨扰父皇，不太恰当，同母后说总归方便些。”顾栖荣笑着回道。
皇帝浅尝了口茶，便将茶盏放下，“后宫不得干政，你母后糊涂了，难道你也糊涂了？”
顾栖荣神色未变，只思索片刻便回了话，“儿见皇姐常常出入御书房，听说同父皇提了不少意见，便以为这规矩已经破了，今日父皇教训的是，老祖宗定下的规矩是不会改的。”
顾思常常出入御书房不是什么秘密，前朝后宫都知道，顾思有时无聊看了奏折还会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次数多了，总会碰见有大臣在的时候，于是顾思看奏折以及同皇帝发表自己的政见的事儿就传出去了。
这件事可大可小，朝臣们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
一拨人认为顾思将来会进入朝堂，毕竟未来她亲哥哥继位，兄妹齐心未尝不可；
另一拨人则认为顾思此举太过荒唐，“后宫不得干政”不该是一句话而已，一个没有继承大统资格的公主就应该老老实实地吃喝玩乐，别碰政事。
“思思到底还是孩子心性，你同她比较有什么意义？”皇帝看着湛蓝的天，提到顾思，面容竟柔和了些许。
顾栖荣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一些，“父皇说得是，只不过儿记得皇姐如今已有二十了？”
“昭和，思思与你是不同的。”皇帝沉声道。
“儿与皇姐自然是不同的，儿的母亲是您的皇后，不是吗？”她点了点头，看起来很是赞同皇帝的话。
“哈哈哈——昭和说得对，你不愧是惠容皇后的孩子，当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皇帝盯着顾栖荣看了几秒，忽然开怀大笑。
顾栖荣笑而不语，她拿起茶盏，在那细品茗茶。
“好了，过些日子等内务府把朝服做好送来，你便去上朝，到时莫要迟到。”皇帝笑了一会儿，才对顾栖荣宣布了这个“好消息”。
顾栖荣不是没有朝服，但那朝服是在祭祀等重大场合穿的，她拥有的朝服太过隆重，显然不适合上朝穿，所以需要新制几套。
宫中没有做过女子穿的朝服，只能由礼部制服，但礼部相当忙碌，且公主的朝服和普通朝臣的朝服还不一样，需要更多的时间。
“谢谢父皇。”顾栖荣惊喜万分。
皇帝将自己的决定告诉顾栖荣后，便找了个借口离开了。
“朝中事务繁忙，朕还有要事处理，你可还有事？”
顾栖荣得了便宜，自然得乖顺一阵子，“父皇既然还有政事处理，就快些回去吧，儿无他事相求了。”
皇帝颔首，随即站起身，嘱咐道，“莫要惹事，让朕与皇后操心。”
顾栖荣也站起来，闻言点头应是。
她送皇帝出了栖凤宫的宫门。
皇帝一走，春华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跑了出来，她看着皇帝走远的身影，有些后怕地拍了拍胸口。
“今日真是吓死我了，公主你是不知道——以后再有这种事儿公主您就别再叫我干了，那秋千推得我是担惊受怕的！”
“你有什么好怕的？”顾栖荣瞥了她一眼，“行了，回去罢，等会儿你家公主要用膳了。”
“欸！”春华应了一声，随后在那儿嘀咕着，“等会儿定要和兰因她俩好好说道说道！”
顾栖荣耳力好，“这件事不许同她们说，要是给我知道了，你明年的月例别想要了。”
春华叹了口气，只觉得自己命好苦啊。
*
顾栖荣进入前朝这事儿，在后宫没有掀起什么浪潮，毕竟这与她们没有什么关系。
而朝臣们的反应，与后妃们的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毕竟顾栖荣上朝一事能传递出来的消息很多，例如，皇帝是不是有了废太子的心思？朝臣们兢兢业业地揣摩着皇帝的心思，犹豫着自己是不是该站队了。
这与之前是不同的，顾栖荣只是名气有些大，风头偶尔能盖过太子，但她不在前朝活跃，就什么也不是。
所以，不看好顾善渊的那批人，蠢蠢欲动了。
*
八月初一是个好日子，也是顾栖荣正式踏入朝堂的日子。
这日，她该去上朝了。
顾栖荣不是整个大殿中唯一的女子，却是最醒目的那个。她与太子并肩，站在最前列。
原本除太子外，皇帝再无子嗣上朝、同诸位大臣商讨国事——其余成年的皇子早就去了封地，无诏不得回京。
朝会三日一开，无事不会破例。
八月初一，不是既定的日子。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话音刚落，便有大臣启奏。
“臣有本奏，益州北大旱，两月滴雨未下，河床裸露，如今已有数百人因此丧命。”
益州南部临海，按理不该接连两月无雨，此事太过反常。
所幸益州在七月就收获了春天种下的粮食，干旱只是影响了百姓播种来年春会收割的粮食，这才没造成大规模的慌乱。
“七月初三朝廷就已赈灾，如今又怎会扩大灾情？李大人上奏前可核实了此事真假，莫要到时发现是有人想贪污赈款，虚报灾情，笑大方！”一位官员反驳道，他大抵是北方官员，所以对在南边的益州的灾情抱有怀疑的态度。
大夏南北跨度极大，南北方气候也相差很大，比如大夏北部有部分地区一年无雨也是正常——大夏北部有一片横跨两个州的沙漠，而最南部每月都要下上十几场雨才肯罢休。
燕京处在中部地区，气候适宜，夏无洪涝，冬无暴雪，又有两条贯穿南北和东西的河流流经，交通是再方便不过的了。
“益州多雨，两月无雨必有旱灾，恳请陛下即刻拨款赈灾，益州百姓如今怕是无水可吃了！”不等那位李大人回话，又一名曾在益州任职的官员站出来。
一北方官员对“无水可吃”这话嗤之以鼻，“益州多湖，经流河流也不少，怎么可能到了无水可吃的地步，洪侍郎怕不是在危言耸听！”
“如今益州各县官员皆递了疾报，此事绝非作假，一人贪那几两碎银，难道益州上下都贪吗？恳请陛下立刻拨款赈灾！”李大人愤懑不已。
那李大人是刑部尚书，刑部掌管着各州治安，益州因旱灾死了数百人就是益州知府上报给他的，如今益州各地知县也在不停地上报，希望朝廷赈灾，此事又如何能造假？
况且李尚书自己就是益州人，对益州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此话一出，无人再反驳，不过却引起了殿中官员的讨论。
太子在思索后，毅然发声，“赈灾一事刻不容缓，晚一日便会多一名百姓死去，望父皇即刻下旨赈灾！”
顾栖荣听着官员们争吵、讨论，老神在在，在那儿当木头人。
户部尚书听到这话却坐不住了，“太子殿下，赈灾此事说得轻巧，如今国库空虚，怕是拿不出多少赈恤！”
大夏国库并不丰盈，赈款还是可以拿出的，但接下来的秋猎、太后诞辰，以及军队哪个不要花钱？而且接下来半年多国库都没有什么大营收，到明年4月前定是要入不敷出的，户部尚书现在不哭穷，到时候要花钱了，拿不出银子就要拿他问责。
“启禀陛下，七月初只拨了五万两白银，怕是不足以应对如今的灾情，拨款十万两白银外加四万石粮食应当足以应对灾情。”太子麾下的一名官员不管户部尚书在那儿哭穷，兀自算了一笔账。
户部尚书听到那官员算的账，只觉得自己要晕死过去了，他怎么敢想的啊！
“不谈如今国库拿不拿得出那么多银子，就谈往年赈灾款什么时候有过这么多？王大人，益州灾情我等一无所知，贸然拿出那么多银子，是否不太恰当？”户部侍郎也是个铁公鸡，自然不能接受如此庞大的支出。
太子麾下的那名官员姓王，如今在礼部任职，官至少卿。
自大夏建国以来，一次赈灾最多拨了六万两白银，三万石粮食，王少卿属实是狮子大开口了。
王少卿平日同户部官员扯皮扯惯了，一听户部侍郎的话就知道要开始还价了，“赵大人，凡事都有例外，此次益州也是特殊情况——”
“特殊情况？既是特殊情况各位大人何不众筹？京中不少富贵人家，一家捐一些银子，哪还用得上从国库出钱？王大人，您要不做一个表率，您打算出多少银子？”赵侍郎直接打断了王少卿的话，提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他斜着眼，看着他。
“这——此话不是这么说的……”王少卿不是京城人，家中并不富有，这话属实把他问住了。
但朝中不只有王少卿一人觉得应该拨款十万两白银，这些人中当然钟鸣鼎食之家的少爷小姐。
他们就这么吵着，从应不应该拨款到拨款多少合适，然后又回到了要不要拨款这个问题上。
期间太子是力挺应该拨款这个观点，但拨款多少合适他也没想明白。
至于顾栖荣，不提也罢，全程在那儿看热闹。
直到下朝，这个问题还没有掰扯清楚。
作者有话说
第39章 第三十九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