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171、Chapter 171

　　第四纪元，夏尔纪1428年。

　　鲁瓦尼翁荒原，精灵王营地。

　　“你的母亲，我是说最初的生母……”精灵王歇息了片刻，又再度启唇。

　　他已经做好了决定，在辞别人世之际，要跟王子坦白交代一下他那位“生母”。莱戈拉斯有权知道，他也已经成熟到可以接受真相。

　　索伦……死了。

　　当他这样想时，就认为莱戈拉斯即使知道一切，也没关系了。因为索伦死了，以王子的个性，真相并不会影响他的信念和对人类的情感了。

　　精灵王闭上了眼睛，千头万绪，想找出一个起头。该从哪里开始交代呢？

　　“莱戈拉斯殿下！”然而这时，卫兵拉开了营帐的门帘，传来一声疾呼。

　　莱戈拉斯立刻回头问道：“什么事？”

　　卫兵看到重伤的精灵王，迟疑了一下，却似乎有情非得已的理由，连忙道：“在荒原的最西边，我们发现了残留的篝火木柴，还有人类国王的物品！”

　　“是阿拉贡留下的！”莱戈拉斯喃喃低语，急忙迈步和卫兵一起走出去了。

　　精灵王目光随着王子的身影，直到视线被重新落下的门帘挡住。他轻轻蹙眉，内心有些不安。听到阿拉贡的消息，那孩子一定会坐立不安地即刻出发。

　　可这是陷阱！

　　精灵王没有力气再说话了。此刻，除了眨动眼皮，其他的他都有心无力。即使想等着莱戈拉斯回到这帐中，再跟他说上几句话，也可能已经等不了了。

　　好吧。

　　这数千年的喧杂世间，纷纷扰扰，无数烦忧；这平淡乏味、再无光彩的时间，度日如年，了无生趣；让它们停在这一刻也好。那些鲜活有生命力的东西，早跟他没有关系了。

　　索伦，请带我走吧。

　　恍恍惚惚中，他似乎真的看见一缕朦胧的白影垂在身边，看不清样貌形状，但在他眼里，似乎就是索伦。

　　“索伦……”

　　“精灵王陛下！”

　　忽然一道响亮的声音扯回了精灵王恍惚的意识，他神经猛地一抽，不由得再次抬起眼皮望去。

　　只见军帐的门口站着一位年轻人类，莱戈拉斯介绍过他，说他是……

　　人类脸上露出一点微笑，道：“王子出发了，但我想那可能是陷阱，可惜王子明知陷阱仍然要闯。精灵王陛下，我有一良策，不知可不可讲。”

　　精灵王哪还能开口说话呀，他已经没力气发出声音了。只是他望着这个人类，那陌生面孔上的，藏着心计智慧的笑容，似乎有一点那谁的影子？

　　怎么会……？

　　“啊，您重伤在身，恐怕不便说话。那么恕我冒昧，将我的策略讲一讲。”人类肆无忌惮地走到了精灵王身边，单膝跪下靠近精灵王头侧，将嘴唇几乎贴近了精灵王耳穴，唇齿摩挲，气息让精灵王感到些微凉意，低语了一阵，笑道，“怎么样？您愿意相信我吗？”

　　他抬起头，那笑容更深了，仿佛满满的自得。

　　——第一纪元282年，初夏。

　　东行前，瑟兰迪尔特地去了趟父亲那告别。

　　欧罗费尔领主现在又十分繁忙了，莱戈拉斯他们成长的这十六年间，他致力于建设多瑞亚斯，有时候，大半年会不在明霓国斯。

　　他仿佛看出了什么，把瑟兰迪尔许多年前建造的防城壁垒重新整顿了，至少它如今看着更像个正常的壁垒，而不是满眼奢豪之气。

　　瑟兰迪尔得知父亲在防城壁垒驻扎，便骑着马来到那里。

　　几年前发生了一次森林火灾，把辛达精灵驯养的独角兽全烧死了，因此，灰精灵们现在开始骑马了。顺带一提，瑟兰迪尔也不知怎么就转行，摇身一变，成了明霓国斯最会培养良骏的高手。当然，他的两个儿女也都是驯马高手。

　　他骑着棕红色的良驹，穿过绿野密林、溪流石滩，那一路都是他曾经和艾格拉斯一起走过的地方。岁月在精灵眼里流逝得很慢，可这里的草长高了多少，花品改变了多少，石滩多了几块大石，他都能敏锐感觉到。

　　风景的一点点变化，让他莫名伤神。

　　欧罗费尔也终年阴沉着脸色，听闻儿子要往东方游历远行，他便露出几许不悦，道：“你和迈荣去就是了，为什么还要带上我的小孙女？”

　　精灵五十岁才成年，十六岁的瑞艾尔在欧罗费尔这个老精灵眼里，当然还是小孩子。

　　“我想，他们也该出去历练一番。”瑟兰迪尔坐着与父亲说话。

　　“男孩儿可以历练，女孩儿有什么好练的。”欧罗费尔道，“Dull，你对小花儿太严厉了，她不需要你教她如何成为一名英勇的战士，我们现在不打仗，国王的卫兵也养得足够多了。小花儿在成年以前，只要负责美丽就行了。”

　　瑟兰迪尔道：“莱戈拉斯既然要去历练，我想，他们姐弟俩还是不要分开的好。”

　　“这是什么歪理？”欧罗费尔道，“我已经向女祭司推荐了，让小花儿跟着她做一段时间的吟唱祭司。她的射术、骑马、剑术、格斗技，已经足够好了，该让她学学唱歌什么的了。正好你们三个爷们出去爱咋样咋样，让她留在明霓国斯吧。”

　　瑟兰迪尔不想跟父亲多纠缠，便道：“我已经决定了。”

　　欧罗费尔赫然严肃道：“你们要去林顿山脉？”

　　瑟兰迪尔道：“也许会继续往东。”

　　欧罗费尔皱眉道：“那边最近不太安宁，有消息说，连续出现了好几具莫名死亡的精灵尸首，不知是怎么死的，总之很离奇。我的好儿子，你真会挑选时机，你是故意的？”

　　瑟兰迪尔看了一眼站在欧罗费尔身旁的祭司长。估计在他来之前，祭司长正和他的父亲在讨论林顿山脉的事吧？

　　那边的精灵诡秘死亡案，瑟兰迪尔也听说了。林顿是兰威之子，南多精灵的领地。在太阳纪之前，双树纪元1479年，南多精灵的王德内梭尔死于中洲第一场战争，德内梭尔王曾投奔过庭葛王，合力一起抵抗魔苟斯。但德内梭尔王死后，绿精灵们便不再和辛达族往来了。瑟兰迪尔也很久没去过那了。南多精灵此后也没有再参加过任何一场中洲的精灵聚会。

　　对了，在索伦伪装成艾戈拉斯，刚来到多瑞亚斯时，曾提过他去过巨绿森林，还扯谈过和南多精灵比邻。也就是说，索伦和林顿的南多精灵接触过？

　　可是都过了那么久，精灵的诡异尸首应该和他无关吧？

　　瑟兰迪尔连忙摇了摇头。若是没遇到索伦以前，他一定会立刻怀疑那些尸首和索伦有关，而现在，却在主观的意愿下，不愿将索伦和“危险”扯上半点关系。

　　瑟兰迪尔揉揉眉心。欧罗费尔道：“你头痛？不舒服吗？”

　　瑟兰迪尔回道：“我的确头痛。”他很快放下手，换了种语气说道，“如果那边的确出了什么问题，那些莫名死亡的精灵尸首如果预示着什么危险信息，那我更要去看看了。”

　　听完这段话，欧罗费尔忽然不出声了，久久盯着儿子，寻思着，过了片刻，才道：“Dull，你对索伦……过了这么久……是不是已经淡了……”

　　“很久了吗？”瑟兰迪尔却表示疑问，然后道，“十几年而已，对精灵来说，只不过是眨眼一瞬，怎么会有‘很久’的感觉？索伦现在是迈荣，确切来说，索伦的确消失了。我想，南多领地的死亡事件，应该和索伦没关系。”

　　欧罗费尔心想，那些维林诺的神经病神祇，整天变来变去的随着他们高兴，那迈荣竟然还会变成女身，吓得他差点神经衰弱！

　　谁知道他是不是还能搞出个索伦分身来呢？谁知道迈荣和索伦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呢？

　　谁知道维林诺众神到底是些什么鬼东西，能整出什么幺蛾子。又没有证据能证明索伦是迈荣的另一个皮，而不是迈荣是索伦假扮的另一个皮，哎呀，太绕了，都快把脑子绕成线团了~~~

　　他和瑟兰迪尔看法不同，对迈荣还是保留了一点怀疑。别以为生两个孩子，就能做他儿媳妇了。孩子是一码事，儿媳妇是另一码事！挟持孩子以取得他的信任，更卑鄙！

　　瑞艾尔是瑟兰迪尔教的，另当别论。那莱戈拉斯可是由迈荣教的，鬼知道他们父（母？）子俩肚里藏了什么坏水呢。

　　欧罗费尔此时犯了一个和全天下老丈人一样的毛病，自从瑞艾尔出生，他对瑟兰迪尔这不孝子也看淡了。

　　“你们三个随便出去怎么野，瑞艾尔必须留下！她要是遇到不测怎么办？她要是被半兽人拐了去怎么办？她要是在林子里迷了路和你们走散了怎么办？她要是跟你一样，被魔苟斯蛊惑诱骗怎么办！”

　　瑟兰迪尔：“……”

　　“你能保护好她吗？你个傻瓜蛋，被索伦骗得团团转，连自己都顾不好，能保护好我的小孙女？她要是掉一根头发丝，我跟你断绝父子关系！”

　　父子关系断了八百遍了呀，父亲大人。瑟兰迪尔暗暗吐槽，道：“她一直都跟着我，我不会让她离开我的。”

　　然后直到瑟兰迪尔走到城防大门口，还能听见父亲自远处传来的咆哮：“你要是真把小花儿弄丢了，让她受伤了，我跟你没完！你敢饿着她，委屈她，我也跟你没完！她要是被南多的男精灵轻薄了美色，吃了亏，我要你好看！总之，她长大以后，我是不会让她远嫁到林顿去的，你别让她跟那边的精灵瞎谈恋爱！我不会同意的！”

　　她还小呢，除了想着怎么欺负莱戈拉斯，哪有心思想恋爱那种事？瑟兰迪尔假装充耳不闻，转头看了看跟过来的祭司长：“你还有什么事？”

　　祭司长愁眉不展，道：“我前两天测算，林顿近期阴云笼罩，一定会出大事。你们出行的日子选的不大吉利，还请多小心。”

　　瑟兰迪尔点头：“嗯。”

　　祭司长又道：“还有一件事，此行，您可能会遇到您想见的人，但这次相遇，对您来说，会是一个不太愉快的结果。请多留心，勿执着，忌轻信。”

　　愣了半晌，瑟兰迪尔思虑千回百转，心神不宁，干巴巴地点了下头：“我知道了，多谢祭司长提醒。”

　　“远途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