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156、Chapter 156

　　与父亲长谈之后，这一夜瑟兰迪尔非常疲倦，倒在凌乱不堪的书房内就睡着了。

　　次日的清晨，亲卫队长菲尔斯德敲开房门，瑟兰迪尔警觉性极高地睁开了眼，皱着眉头问：“干什么，慌慌张张的。”

　　菲尔斯德道：“大事不妙了，殿下！凯勒巩逃了！守城卫军虽然已经封锁各条大道，在附近盘查搜捕，但是……”

　　“怎么连一个俘虏都看管不好！”瑟兰迪尔愤怒异常，捏着拳头从沙发中窜起来暴喝。

　　这下可真大事不妙了。

　　本来如果有凯勒巩这个筹码在手，换回索伦还有希望……

　　空空的牢房内光影交错，重重浓影中迎面直扑来一股森寒的气流，那是冷风从排气孔灌入，穿堂而过造成的效果。

　　瑟兰迪尔在牢房外伫立片刻，眼睛森冷地盯着牢房内：“你们……你们这群饭桶！”他一把揪起身边守卫的衣领，提到面前，如果说下一秒这个守卫将被扔进处刑室身首异处，都不会有谁怀疑。

　　这时候，脚步声从走廊出口那边传来，踢踢哒哒，十分脆亮，不疾不徐，可以感觉到步行者的优雅与从容。

　　守卫们都有些仓惶地让开，瑟兰迪尔侧目看了一眼，跳跃的火光照出红发领主深刻而英俊的面容：“听说你的俘虏逃跑了。哼，费诺家的蠢儿子们尽管很没礼貌，腿倒是很灵活。”

　　瑟兰迪尔握紧拳头一言不语，本来按他的性子，怎么也要和父亲怼上几句，但这会儿实在心烦意乱，毒舌的杀伤力都大大下降了。

　　欧罗费尔继续不紧不慢说：“我最后再劝你一次，放弃他。你能不能让你的理智战胜你的冲动？”

　　瑟兰迪尔目光微微一暗，侧身让过欧罗费尔时，语气十分冷硬地说：“您回多瑞亚斯的马车应该已经在等您了，别让它等太久。”

　　欧罗费尔叹着气，目光追随着儿子挺得笔直的背脊，心想，好吧，我就看看你这腰背还能挺得住多久。

　　没有了凯勒巩确实很麻烦，但瑟兰迪尔也不至于束手无策。对付梅斯罗斯家那帮脑筋耿直的兄弟，他手里还有一张藏了很久的底牌。

　　索伦被挪进了芬巩的军账，芬巩让人隔出了一个小空间，添置了一张睡榻，因为天冷，卧榻边还摆上了供暖的小火炉。因着精灵不太需要供暖，这几只小火炉可折腾了芬巩不少工夫。

　　虽然这一番举动，明眼人都觉得芬巩对索伦的善待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但索伦自己却不觉得受到了多少厚待。

　　他想兰兰，想见兰兰。无理取闹，又刻骨铭心地思念着他家亲亲大美人。

　　就算芬巩把他奉若祖宗般端茶送水悉心照料，他也不会领这份情。他的手腕上可还戴着附有水神魔法的手铐呢。

　　每当乌欧牟端着那张高冷圣洁的脸，对他说：“孕妇应该保持心情好，宝宝才能美丽健康。”

　　索伦用鼻子哼哼道：“我呆在这，能心情好？我身上的鞭伤都还没好呢。”

　　乌欧牟一脸正儿八经道：“我用法术，马上就能让那些伤痕消失，但……你不许咬我。”索伦牙尖嘴利，咬人特别疼，他手指上已经留了好几道牙痕，差点半截指头给索伦咬断下来。

　　索伦别过头去，哼哼着不想理会水神。

　　说实在的，他皮糙肉厚骨头硬，早被魔苟斯调教得风雨不惧，野外乱石堆里都能睡的香。这会儿，他其实躺着挺舒服的，总比外面露天牢房舒服多了，芬巩还好吃好喝地供着他。

　　然而这种安稳只不过是镜花水月，刀俎鱼肉，他知道乌欧牟的话可信，但如果真要他在这里生下他和瑟兰迪尔的孩子，这真是生不如死。

　　夜幕落下后，芬巩走入营帐，只见索伦在睡榻上偏过头，呼吸均匀，似乎睡得很沉。乌欧牟说自己会寸步不离守着索伦，果真就坐在挂起的帘子边，拿着一本军书在看，抬头向走近过来的芬巩拧了下眉头：“精灵殿下，这……”

　　他对芬巩的称呼显得有些生疏，不知是礼貌，还是刻意的保持距离，表现出冷淡。

　　芬巩手里提着一只竹编篮，迟疑道：“这是女精灵们提议的，好像，我们的女士们在孕期时，吃这种红果子，对母子都好……”

　　乌欧牟瞥了眼，又瞥了瞥榻上的索伦，抓过篮子说：“最好别给他乱吃什么果实，不过，有安神养心的草药，倒是可以泡着给他喝。”

　　芬巩嘴角细微地抽了抽，摸摸头：“哈……好，我明白了。那这些果实……”

　　乌欧牟又把篮子提到芬巩面前：“洗干净，我吃。谢谢。”

　　芬巩：“好、好的……”

　　抱着水果篮子的黑发王子又匆匆钻出帐篷，身影勤快地穿过营地。

　　辛姆拉德军这边，库路芬刚挑帘钻出哥哥的营帐，只见远处有个俊俏的身影怀里抱了一团什么，快步穿梭在军账间，那依稀似乎是芬巩堂兄。

　　“切，这家伙，为了一个十恶不赦的魔头，竟然这样忙里忙外，简直好像……”他后面的话没说出来，梅斯罗斯从他背后走出来，闻言也向库路芬望的方向瞧了瞧，凝起了暗沉的眸光。

　　库路芬欲图折磨索伦，给凯勒巩泄愤，却被芬巩一力制止。在他看来，芬巩这种行为是不可理喻的，其中必有什么隐秘。绕在嘴边恶毒的言语流连辗转，忍无可忍之下，他转身对梅斯罗斯道：“大哥，你最好防着点。我看索伦那张小白脸，不光能迷惑瑟兰迪尔，对芬巩也很管用！哼！”

　　他甩着斗篷下摆，悻悻走远。梅格洛尔也从里面出来，听到了库路芬的话，瞧了眼梅斯罗斯的脸色，意味不明的说：“如果瑟兰迪尔会被索伦迷惑，那么我们也应该难逃魔掌。”

　　梅斯罗斯转头向他：“你怎么看？”

　　梅格洛尔笑了一下：“你指什么？”

　　梅斯罗斯叹气负手：“芬巩相信索伦怀有身孕，而且是和精灵的……”

　　梅格洛尔道：“唉唉，我们这好像顿然变成了狗血爱情伦理剧。”

　　梅斯罗斯：“……你不是只看诗集乐谱么？那些流传于平民间，烂俗的情色小说，你也看？”

　　梅格洛尔打着哈气说：“偶尔收一两本看看。”

　　梅斯罗斯脑回路短路了几秒钟，忽然自省起对于弟弟们的管教：“……那些，不入流的小说，你还是少看。”

　　梅格洛尔道：“雅俗共赏，才是情趣啊……言归正传，我想，芬巩不论做什么，都是出于不想和瑟兰迪尔硬碰硬的目的。瑟兰迪尔的实力和个性，我们都了解，跟他打这场硬仗，本来就是迫不得已，如果再火上浇油，实在不可想象这场仗会发展至什么地步啊。”

　　梅斯罗斯拧住眉头，道：“但是，索伦是我们的敌人。”

　　梅格洛尔道：“你放心，以我们诺多的战力，打赢这场仗是不难的。只是，这样做，为的是一个怎样的结果，我们应该好好思量下。”

　　梅斯罗斯却毫不犹豫道：“当然是为了斩杀瑟兰迪尔，用他的血，祭奠我们死去的千万亡魂！”

　　梅格洛尔迎风微笑：“如果是这样，还真是一场苦战。”

　　索性两日后，偷了战马逃亡归来的凯勒巩让梅斯罗斯等人至少松了口气。索伦听到外面一阵喧哗骚动，他听力特别好，竖起耳朵大致听清了骚动的原因，心下千头万绪，盘算筹谋。

　　虽然他并不知道瑟兰迪尔遇刺的事，但大概能分析出，本来瑟兰迪尔抓住了凯勒巩，与芬巩有对等的筹码，现在天平的一端倾斜，瑟兰迪尔手中无牌，而芬巩这边却扣押着他，局势完全对芬巩有利而对瑟兰迪尔不利。

　　瑟兰迪尔会怎么做？

　　会来救他吗？

　　蕙质兰心，精于策略的大美人，应该不会对他袖手不管吧？

　　谁知道呢……

　　他都可以狠心把他锁在冰冷的地牢里。

　　才以至于让他落在诺多精灵手里。

　　索伦忧郁地想着，转头看见靠在椅子上闭目养神的水神，维拉美丽的外貌和纯洁的柔光与他此时此刻落魄的样子一比较，令他分外有些自惭形秽般的脆弱。他开口道：“我……想喝水。”

　　水神当然不是在打瞌睡，只是在冥想，闻声睁开清冷漂亮的眼睛，很快给他递来一杯水。

　　索伦眯了下眼，笑道：“好歹我们过去算是挚交死党，你也不用像盯着犯人一样守着我。”

　　水神的主人格不但不活泼，而且是个会用死鱼眼瞪人万年面瘫的冷性子，不会笑。淡定如常道：“你不用操心劳神想支开我逃跑，白费力气。”

　　索伦嘟了嘟嘴，心想之前的“乌瑞尔大夫”吵是吵了点，到底比眼前的样子讨人爱些。他略侧转身，单手支撑，斜仰着，用娇俏的口吻说：“为什么要把我困在这里？难道我不能在别的地方等待孩子出世？”

　　水神装聋作哑，不言不语不看不闻。

　　但索伦若是会就此善罢甘休，那就不符合他的性子了。

　　他继续笑道：“别装傻。我诚心诚意和你们联手对付米尔寇，之前的承诺决不食言。为了我们的合作关系，连解答我这么小小的一个疑问，都不行？”

　　水神终于又睁开眼睛，向索伦落下目光。

　　索伦粲然笑了笑：“哦，我之前是帮助他逃跑过，那是我和他还有点私人恩怨要解决，曼威来的时机不太凑巧。”

　　水神似乎对此并没有要追究的意思，当时他也不在场，曼威、托卡斯、欧洛米三个加在一起是如何让米尔寇逃脱的，他并不想了解，反正曼威对米尔寇放水不是一天两天了。

　　“让你留在这里……”他缓缓说，“是因为我认为，你在瑟兰迪尔身边，并不一定能保证孩子安然出生。”

　　“……”这话与其说是让索伦意外，不如说是吓到他了。而他灵活的脑子很快就把水神的意喻想了个透彻。“是么……是这样吗……”索伦原本就很白皙的脸，似乎在烛光里变得更加苍白起来，仿佛褪尽了血色。他抬手蹭了一下额角的冷汗，微微扬起唇角，露出一个桀骜不驯的笑容，“我到底，还是无法得到他的信任……真是可笑，呵呵呵呵，哈哈哈哈……”

　　不久之后，使者在严密的监视下，给梅斯罗斯带来了一封信。

　　敬致辛姆拉德双王与梅斯罗斯殿下：

　　数日之前，本王夜遇行刺，甚幸并无大碍。事端缘由因非常时期，故本王决定不再深查，日以诚挚之心祷告各位殿下身体健康。

　　素耳闻费诺家族重承诺胜于名利生命。一年以前，本王曾协助击退辛姆林半兽人，当时贵方为表感谢而承诺与我之言，相信你我皆铭记于心。

　　故时至今日，本王思当时情景，感彻肺腑。恕不得已而向贵方请愿。借贵方信誉，恳请将本王侍从艾戈拉斯毫发无损送还。

　　愿许吾之诺承吾之恩，如约回报。待佳音。鸣谢不已。

　　落款处——辛达三军总帅，欧罗费尔子，瑟兰迪尔亲王，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