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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7、Chapter 14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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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要走进塔门时，身后的吵嚷声忽然归于静寂。瑟兰迪尔心口一紧，回头望去，只见茫茫雪原上不见了那个咋咋呼呼的身影。天地山峦一片岑寂，鹅毛大雪纷飞撒落，缓缓淹没不远处，那个与银色巨龙对比，显得十分渺小而几乎要注意不到的黑影。
索伦！
瑟兰迪尔快步奔回去。
前一刻还在哇哇大叫不死不休的大路痴魔君果真倒在雪地里不动了。
其实如果就这一刻来看的话，眼前的金发美人怎么都让人难以相信是那个作恶多端、为虎作伥的黑暗邪魔。他皮肤苍白，双目紧闭，五官轮廓好看到让瑟兰迪尔窒息——如果不是这么出众的外貌，瑟兰迪尔大概也很难一眼就注意上他。
太过美丽的事物，是很危险的。
瑟兰迪尔如今才懂得这个道理。
就算知道他是谁，他过去干过些什么勾当，他骨子里有多邪恶可怕，他多么善于欺骗和筹谋诡计，但此时此刻，他看上去只是个非常柔弱可怜的人，昏倒在冰天雪地里，怀有身孕，无家可归。即便在昏迷中，也下意识地将手放在腹下，护着他们脆弱的结晶。
你要是知道我对这个孩子是怎么想的，你会不会……
瑟兰迪尔叹了口气。
这时，冰雪龙化作一道刺目亮光，收入戒石中。不一会儿，戒石上又飘出一缕极其黯淡透明的幽灵，是一个相貌十分清秀的年轻人。
“对不起，我不该多此一举，可是又不得不多此一举。请你好好照顾他，可以吗？”年轻人说。
瑟兰迪尔沉默不语。
“他为了你，可以忍受任何艰辛与痛苦，难道你不感动吗？”
“感动？”瑟兰迪尔低声轻笑，“……你是说索伦，还是迈荣？如果是前者那位，我连他是否真心对我都不敢确定。”
“……”年轻人似乎陷入了思索，半晌，说道，“我认为他是真心的。至少他是迈荣的时候，不会对你撒谎。”
“迈荣……”瑟兰迪尔以生涩的口吻重复了一遍，“他的本名是迈荣，他原本是诸神之一，后来追随魔苟斯而堕落，从此变成了索伦，是这样吧？”
年轻人不置可否，于是没有回答。
“所以，喜欢我的是迈荣……索伦，只是顺手利用了这一点。”瑟兰迪尔嘴角逸出一丝微不可查的讥嘲，“我现在明白了，确实不能算他撒谎，他的确曾经喜欢过我。”
他们萍水相逢，“他”赠予他宝石，救了他的命。
在他和索伦矛盾最尖锐的时候，索伦胜券在握地说，他有一张王牌。
王牌就是“迈荣”。
——简直就好像一个完美绝伦的布局，没有一点漏洞。
“迈荣的为人、品格，任何人都能一目了然。而索伦，试图想让我相信，他就是迈荣。”
“……咦？”龙族王子表示自己的智商有点跟不上精灵的脑回路。
“如果迈荣就是索伦，他们怎么会有那么大的差异？我又怎么会排斥迈荣？”
“……咦咦？”龙族王子内心要哭了：好难回答的问题啊！他又不是索伦，能有扭转乾坤的嘴炮功力！！喂喂喂，魔君，你家亲亲怎么脑洞那么奇怪，我该怎么替你辩解？
“怪不得会找上我，这一切都在他完美的计划中。他本来就知道，我一定会沦陷进去，早在他送我宝石的那一刻，我就成为了最合适的人选。”
精灵低垂双眸，眼芒忧伤悲凉，令龙族王子想起自己生前，在得知所爱之人与别人双宿双栖之时，同样也那么难过……
“不……不——！！！！！！”
索伦从一段可怕的恶梦中惊醒过来，他出了一身汗，新换上的丝绸衬衣都濡湿了，直到他睁开眼坐起来，额头还有汗渍顺着眉角淌下，他的手还在发抖。
他五指伸入发根中，坐在床上，用手支着额头，良久发怔。
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梦？
按理说，他作为一名举世无双的杰出死灵法师，行走在地狱邪灵恶鬼之中，世间的邪恶都听从他的驱使，应当再没有他害怕的东西。
但是在梦里，他看到瑟兰迪尔面容冰冷地用一把精灵锻造的银色长剑刺穿了他的腹部，无论他怎么解释，瑟兰迪尔依旧冷漠地看着他。
“我再也不会相信你了。”
——这简直是一句他最害怕的话。
然而梦到这里还没结束。
紧接着画面一切，他梦到自己在火焰中打造了一枚魔戒。
用冷酷无情的声音宣誓，他要向所有的精灵复仇。
“帕菲索尔！帕菲索尔！”索伦坐了一会，仍觉得不踏实，便厉声叫唤冰雪龙。
龙族王子似乎修养得不错，飘出来浮在半空中，打了个哈气说：“我刚刚被红血打得遍体鳞伤，你连让人家好好睡个午觉都不给，有你这样的主人吗？”
索伦的表情明显不太对劲，面部阴沉，眼神阴鸷，龙族王子一瞧，稍稍收敛了开玩笑的心情：“怎么了？”
索伦阴沉着脸说：“我做了一个恶梦。”
“……”龙族王子沉默良久，“哦，你有多久没做恶梦了？所以忽然做了个恶梦，很新鲜？”
索伦道：“兰兰呢？”
“瑟兰迪尔？”龙族王子不当一回事地说，“他刚出去，好像有什么急事，匆匆忙忙就跑出去了。”
索伦有些失去耐心，声音冷了几分，道：“他出去之前在做什么？”
“……”龙族王子莫名眨眨眼，“坐你床边看书呗。你是怎么了？起床气？孕妇间歇性神经衰弱？怎么脾气这么大……哦，对了，告诉你一个不太好的消息。”
“什么消息，说。”
龙族王子险些被索伦丢过来的眼刀吓飞了魂，定一定神，才道：“瑟兰迪尔似乎不太相信，你是真心对他。”
索伦：“……”
龙族王子忍不住开启了柔情万丈的话匣子：“唉，这不禁让我想到，我生前和那位心爱的女士之间，也有这么深的误会。无论我怎么告诉她我有多重视她，她仍然不相信，始终认为我最重视的只有我的王位和国家……”
索伦轻轻冷笑：“早在预料之中。”
龙族王子惊讶：“咦？你不意外吗？不烦恼吗？”
索伦道：“他要是不怀疑我，又怎么会想取我的人头，又怎么需要我重启天赋钥匙，让迈荣来稳住他。话说回来，迈荣在的时候，和他上过几次床？迈荣这家伙，为什么把这部分记忆抹掉了，可恶。”
龙族王子：“呃……”
索伦：“呃什么呃，到底做过几次啊，你一直在戒指中，肯定数得清清楚楚，你这头八卦龙。”
龙族王子：“呃……”
索伦：“快回答！小心我拔光你的鳞片！”
龙族王子十分委婉地道：“这……真的不大好回答。”
索伦立马脸色变青了，咬牙切齿嘀咕：“难道兰兰对迈荣喜欢得要死，天天滚床单？怪不得一见我回来，就脸色难看……妈的，我也真是越来越不像样了，竟然觉得只要他开心就好。”
龙族王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呵呵。”
索伦：“笑什么笑，诺多那帮臭精灵忽然这时候要和瑟兰迪尔谈判，红血又出现在附近，这明显是米尔寇的阴谋，偏偏我又在这时候变回了索伦……这下麻烦了。”
龙族王子没来得及问麻烦什么，瑟兰迪尔便推门进来，于是他化作一缕荧光，无声淌进了戒石中。
索伦一看到瑟兰迪尔，乌云密布的脸立刻就灿烂如花，露出两排洁白牙齿，笑得春光灿烂道：“兰兰……”
瑟兰迪尔：“……”
他似乎是出去煎药了，端着一碗墨色的汤汁进来，脚步顿了一下之后，将药碗搁在床头柜上，坐下来，一只手掌便贴上了索伦的额头。
索伦：“……”
瑟兰迪尔：“你高烧烧得很厉害，难道脑子烧坏了？”
索伦转了转眼珠：“是么，难怪我觉得浑身没有力气。”说罢，便身体娇软地倒进瑟兰迪尔怀里。
瑟兰迪尔很顺手地接住了他，单手端起药碗，温声说：“先把药喝了，再撒娇。”
索伦躺在他怀中，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精灵诱人的锁骨近在眼前，从敞开的立领中露出来，在烛光晕染下，泛出饱满透润的光泽。
人格的切换，对索伦来说如同过了几个世纪一般漫长，他毫不客气地把脸往锁骨上贴了上去，亲吻那片敏感细滑的皮肤，很明显地感觉到，瑟兰迪尔身体僵了一下。
索伦不大正经地轻笑说：“是不是忽然有点不习惯被我亲？”
瑟兰迪尔又放下碗：“索伦。”
索伦懒洋洋眯着眼：“我的本体帅不帅？”
瑟兰迪尔又道：“索伦。”
索伦故意道：“跟我有什么不同的感觉？”
瑟兰迪尔：“……”
索伦发出一声嘲讽般的长笑：“我本体应该对你非常温柔，他啊，就是狠不下心肠，容易心软。当初魔苟斯塑造我时，特地消除了‘仁慈’的那部分。我只有迈荣的黑暗面。”
索伦一边说，一边轻轻抚摸瑟兰迪尔挺得笔直的背脊。
他做什么，总是给人一种肆无忌惮、随心所欲的感觉。
瑟兰迪尔也由着他随心所欲，淡淡道：“你为什么让迈荣出现？”
索伦其实很累，就目前的体力来说，他想在这张床上办事还真有点吃力。然而即便浑身发软，也改不了他那颗想偷腥的贼心。他一把抓住瑟兰迪尔肩膀，翻过身把人推倒在床上，目光深切地看着精灵闪着微许水光的眼底。
“喜欢吗？”他轻轻一笑，“我原来的模样。”
瑟兰迪尔沉默了一会，忽然眼神一晃，漫无目的地斜向一旁：“……你难道很早就发现了？我是因为知道你是他……”
索伦的手在他头发上停了一下，缓缓露出优雅的微笑，低头附在精灵耳边说：“我难道还没这点自知之明吗？在大牢里的时候，我就想，你为什么会同意与我共享生命。没有一个精灵会愿意和我这个恶魔做那种事吧，精灵无法被强迫，安格班囚禁的精灵是怎么发疯怎么死亡的，我还不清楚吗？我是安格班的驻守司令官啊……”
瑟兰迪尔忽然浑身石化一般僵住不动：“……你一定要和我说这个么？”
索伦笑：“所以我也很困惑，你为什么能作为一个精灵，原谅我这个曾残害过你同胞的死敌，并且还愿意和我生孩子。”
瑟兰迪尔：“……”
索伦低头亲吻精灵优美的脖子，低沉的声音仿佛大提琴回响的弦音，一下下敲在精灵心脏上：“是迈荣的话，你就会接受了。一切也都迎刃而解了。”
瑟兰迪尔：“……”
索伦：“你还记不记得，在血石妖王国的温泉那里，我曾对你说，让你记住当时的我。那个‘迈荣’的样子，令你着迷吗？”
瑟兰迪尔：“……”
他记得他们在地底王国说过的每一句话。但他以为，当时那些话不是这个意思。
索伦：“其实我重启天赋钥匙之后，没想过还会再变回来，这只是一个意外，而且应该不会持续太久。”
瑟兰迪尔轻轻一把推在索伦胸口上：“索伦……”
索伦微微歪头，好似调皮地看着他：“上次一别，没能来得及说清楚。没错，‘他’就是我的王牌。我是‘他’的一部分，残缺的一部分，而‘他’才是完整的。你只要记住，跟你生下孩子的人，是‘他’就行了。”
瑟兰迪尔莫名的有些生气：“你不觉得你太无耻了吗？”
索伦微微仰起头，居高临下，威风凛凛说：“因为我是索伦啊，被你们称呼为‘戈索尔’，恐怖之意的人。但我有另外一面，现在，你看到了我另外的那一面，你还想砍我的脑袋吗？”
瑟兰迪尔：“……”
索伦微笑：“反正我总会消失的，迈荣才是我的本体。”
瑟兰迪尔直视着眼前这个笑容如花的恶魔，只觉心房针刺一般阵阵剧痛。
艾戈拉斯，是一个虚影。
索伦，也是一个虚影？
他缓缓垂下眼睫，安静地缩在索伦身下，就像索伦是一把遮风挡雨的伞，而他在雨里淋了太久，太需要这把伞的庇护。
他慢慢沉淀着什么，最后用尽全身力气一般，开口说：“我就这么一步步被你欺骗……”
索伦沉眉：“也没有那么严重吧，你可是为了精灵族的和平，要砍我的头，杀了我们的孩子。我走每一步，当然都要小心翼翼。”
瑟兰迪尔沉默。
索伦猜测他大概在思量轻重缓急，譬如迈荣和他，到底孰轻孰重。“迈荣”就仿佛是笼罩在他身上的一圈无敌光环，瑟兰迪尔一定不忍心连同这层光环一起抹杀，如此便不得不放过他。
精灵族要对抗强大的魔苟斯，有了“迈荣”的协助，必定事半功倍。出于长远考虑，对于身为战士和统帅的瑟兰迪尔来说，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瑟兰迪尔不是一个普通的精灵，他领兵打仗，见过毁灭性的死亡，轻什么，重什么，索伦看得很清楚。
所以于情于理，瑟兰迪尔现在应该都没理由再对他的脑袋虎视眈眈了吧？
索伦满腹打着算盘，简直要为自己的机智得意忘形了。忽然，瑟兰迪尔翻身抓着他的衬衣领，将他按在床头靠枕上，拿起药碗吞了一口，对准他的嘴堵上来，将药水灌入。
索伦迫不得已吞咽着苦到让他两眼发黑的汤药，脑袋简直一片浆糊：“……”
等等。哪里不对？
瑟兰迪尔灌完一口，又一口……
直至将整碗药灌下，索伦一脸迷茫看着瑟兰迪尔，瑟兰迪尔面红耳赤，恼怒地垂目看着他，道：“我怎么会……我怎么会就喜欢上了你这个混账！！”
索伦：“……”
不等他脑子反应过来，一个狂风骤雨、翻江倒海般的深吻便席卷而至。
索伦简直有点惊恐……
“兰兰……你挑逗我做什么？”
上一次分别时，两人还厮杀得你死我亡，这一刻就如胶似漆起来，索伦简直有点跟不上节奏。
瑟兰迪尔已经不想和这个混蛋说话了，他完完全全地垂下头，额头贴在索伦起伏的胸口上，眼睫完全被水浸湿。索伦轻轻撩起他脸颊边的头发，看到他的眼神，简直楚楚动人得令他心软发痛。
“兰兰……”
“你这个混账……”
“……”索伦难得坦荡地笑了笑，“好吧，我是混账。”
“混账……”
“……”
索伦发现瑟兰迪尔浑身都在颤抖。肩膀、手臂、腿……他抖得如此剧烈，就仿佛很快要骨头散架一般支撑不住，彻底瘫倒下去。
这个样子，和他们在大牢里的时候有点像。
他将瑟兰迪尔搂进怀里，甜蜜地亲吻精灵的尖耳朵。
瑟兰迪尔情绪似乎有些不稳定，眼底目光涣散，声音沙哑道：“这里天气恶劣，你别着凉……”
索伦轻笑：“有你在，不会的。”
“你……你大概不信，我脑子有病……”
索伦：“……”
“病得没药救了。”
“……”
“我想……”瑟兰迪尔说，“就算这样，死在床上，也没有关系。”
“瑟兰迪尔……”索伦微微皱眉，忽然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他觉得瑟兰迪尔心里藏了许多事，但这个精灵偏偏又不是会把心事说出来的人。
“砰砰砰”，房门忽然不解风情地被拍响了，声音非常急促，紧接着有人喊道：“瑟兰迪尔殿下！您在里面吗？大事不好了！”
索伦在这种紧急关头，脑子异乎寻常的清醒，说：“你……你把门锁了吗？”
瑟兰迪尔精疲力尽的脸上竟露出一抹冷艳得令索伦都感到汗毛倒竖的笑容：“……让他们烧死我好了，我还有什么药救。”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