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相遇就是为了相爱相杀[魔戒]》金曦银尘

144、Chapter 144

　　第一纪元265年，冬季到来之前，北方爆发了精灵族内战。

　　在迈荣的笔记中，这场由艾格诺尔要塞城失陷易主作为导火线，到冰森堡瞭望塔保卫战，因格兰诺德领主“战死”而变得一发不可收拾的战役，是魔苟斯最乐见其成的，也是瑟兰迪尔和他的灾难。

　　就在他躲在浮阴森林中养伤时，瑟兰迪尔调兵六万于冰森堡以西暮光河域附近集结，随后对库路芬凯勒巩联军予以痛击。

　　难以抵挡瑟兰迪尔军雷霆之势的诺多联军不得已退防到阿隆斯峡谷口。瑟兰迪尔并未对其穷追猛打，暂时退兵后撤，征用了古兰堡作为驻军大营。战役爆发第十日，欧罗费尔派出毕烈格，领一万五千大军到前阵锋线上与瑟兰迪尔汇合。

　　此举也昭示，到了今时今日，谈和已无可能，辛达族将决意与诺多族用武力解决矛盾。

　　出乎瑟兰迪尔预料的是，艾林凯拉和祭司长也随军来到了前线大营。

　　“……看起来您的伤已无大碍，接下来几日我会持续给您做检查，以防残留在您身上的黑息有所反噬，不过这应该不用担心，黑息已经被完全压制下去了。听说，军中正好有位擅长魔法医术的女精灵是么？”祭司长顺口提了下被军官们广为流传的“雅纳”女精灵，眼睛含着微笑，继续说，“双手骨折也已用了最好的药，很快就能恢复如常。”

　　“嗯。”瑟兰迪尔淡淡应着，动了几下换好药的手指，脸上静如止水，看不出是喜是忧，“祭司长，你过来，家父还有何别的交代？不是单单只为了来给我治伤的吧？”

　　“呃……”祭司长神色为难，“当然还有之前对您佩戴的咒戒需要继续进行研究……”

　　瑟兰迪尔明显提不起什么精神，兴味索然地点了下头，一挥手：“你出去吧，我还有军务要忙。”

　　祭司长出去后，瑟兰迪尔目光缓缓移向温暖的烛光，靠在躺椅上，轻轻抚摸左手食指上的宝石戒指。

　　“索伦……你到哪里去了？”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让他刚刚阖上双眼，又警觉地睁开。

　　暖光里头，女精灵柔美的长发披散在肩上，向他露出温柔的微笑。

　　“艾林……”瑟兰迪尔猛地坐起身来，在女士面前交错着修长的腿，坐得端正笔挺。

　　艾林凯拉到了古兰堡，还没有和瑟兰迪尔单独聊过，此时露出些微生涩，站在那里说：“到底还是开战了，瑟兰迪尔殿下。”

　　“你就是为了说这个？”瑟兰迪尔表情非常冷淡。

　　艾林凯拉娇俏地耸了耸肩膀，又向瑟兰迪尔靠近几步，被烛光照耀的漂亮脸蛋有一种神秘、晦涩的情绪：“我们的婚约……您可以暂时不用放在心上了，这是欧罗费尔领主的意思，也是我为什么会来这里的原因，我想亲口告诉你这个。”

　　瑟兰迪尔一言不发地听着。

　　“不过，你可以告诉我，你究竟爱那个恶魔什么吗？他是我们精灵族的敌人，您明明很清楚这一点。”

　　忽然间，瑟兰迪尔有点恍神。

　　脑海中无数画面支离破碎交错而过——最后，所有片段都凝成了自己曾说过的一句话：

　　“我爱你，小恶魔。”

　　大概没有人可以理解他对索伦的感觉，以及那份爱的程度。

　　——即便是索伦也并不理解。

　　“艾林小姐，我是个非常多疑的人，而如果有一个人可以让我放下所有疑虑、困惑、尊严，愿意和他一直并肩同行，即使被伤害，也仍然有勇气爱下去，即使可能会失去而变得终生孤独，也仍然不愿意放弃，在风雪中，只要有那个人在，就会感觉到温暖，在黑暗中，只要有那个人在，就可以毫无惧怕地走下去。那么这个人，可以让我做出我以前不敢去做的事。”

　　艾林凯拉发怔道：“你指爱？”

　　“是相爱。”瑟兰迪尔优雅地微笑了一下，“不管他是什么人，我都有勇气和他相爱。”

　　艾林凯拉道：“这就是你的答案？”

　　瑟兰迪尔起身，面对艾林凯拉，郑重道：“对不起，我无法和你结婚。因为我想给予幸福的人，不是你。”

　　艾林凯拉感到荒谬：“你想给索伦幸福？”

　　瑟兰迪尔脸色一沉，肃然道：“你知道我为什么下定决心与诺多族开战吗？”

　　艾林凯拉沉眉：“为什么？”

　　“我本来在精灵族和他之间权衡不定，但是……”瑟兰迪尔眉头深蹙，斩钉截铁说，“是诺多族把矛盾推到不得不让我做出一个选择的地步，而今，我自然是有了答案。”

　　艾林凯拉双手用力交握，忍不住反唇质问：“瑟兰迪尔，你想清楚了吗？你准备和索伦站在同一阵线上，与诺多族为敌？”

　　瑟兰迪尔冷冷一笑：“我是个战士，为了重要的人，我必须去战斗。”

　　艾林凯拉无言以对，久久注视着瑟兰迪尔深邃的眼睛，感情上的脆弱与理性上的怒火让她涨红了脸，满腹言语欲将倾囊而出，却最终什么也没说，愤然掉头离去。

　　瑟兰迪尔这时候却很清醒，他在生死边缘徘徊了一回后，忽然大彻大悟了。

　　不管以后的路多么艰辛，他都想站在索伦这边。

　　精灵族内战第二十日，特刚率领贡多林军队欲从艾路因湖西北方支援库路芬凯勒巩，然而军队行至阿德加蓝平原中部，忽然遭毕烈格四万大军埋伏阻击。同一时刻，瑟兰迪尔亲自领军两万再次攻向库路芬凯勒巩军营。

　　辛达军神用兵如神，算无遗策，战术、兵线无懈可击，四万大军犹如天兵天将，排山倒海将库路芬凯勒巩的虾兵蟹将打得溃不成军，狼狈撤逃。

　　此一战奠定了精灵内战前半段的走势，辛达军一路高奏凯歌，诺多军四面受困，被瑟兰迪尔用计切割得四分五裂，难以形成有效进攻，从而屡屡溃败，相当被动。

　　然而在如此形势大好之时，瑟兰迪尔也没有头脑发热地一味追击。他这人打仗很有耐心，也重于远见。顺风的形势只是暂时的，这点他心里很清楚。

　　内战第三十六日，瑟兰迪尔命毕烈格退守古兰堡，而自己又调整脚步，回到安达提利亚瞭望塔驻扎。

　　此刻的冰森堡瞭望塔已成为战事中顶在最前沿的锋线，库路芬凯勒巩溃败后，暂且退了兵，贡多林军也滞留在阿德加蓝平原西部，不敢冒进。

　　双方暂时形成了鼎足之势，进入短暂息战对峙时期。

　　一时间由于谁也拿不出好对策，所以都没有任何行动。

　　四十日，乌欧牟归来，给瑟兰迪尔带来一句话：“曼威要见你。”

　　青草碧透，叶尖缓缓滴落露水，巨大的黄蜂在野花间徘徊。

　　阿格隆林中，在瑟兰迪尔印象中，应该不是那么恬静悠然的，然而此刻眼前却是静谧祥和之气。精灵对大自然的感应如同生命律动，置身于其中，似乎能感受到森林的脉搏与呼吸，宁静美好，感染着精灵的内心也一片平静。

　　蜿蜒的小路尽头是一间朴素的木屋，乌欧牟领他到木屋门前，说：“曼威大人就在此等你。”

　　推开屋门，黑发蓝眼的神祇浑身散发着柔光，肃穆地端坐在一张扶手木椅上，手持蓝宝石权杖，目空一切，冰冷高洁。

　　黑发神祇道：“你好，精灵。”

　　信奉维林诺神灵的精灵应该都会垂首致意，然而选择留在中土的精灵并没有那份虔诚信仰。瑟兰迪尔微微打量黑发神祇，就和平常一样，自若道：“您让我来见您，是想说什么？”

　　曼威道：“现在，我如果让你放弃对中土的留恋，随我渡海前往维林诺极乐净土，你……恐怕是不会愿意的吧？”

　　神灵的声音透出一股空灵的威严，令瑟兰迪尔略微生出些许敬意：“主神，我们辛达一族，早已拒绝了你们维拉的邀请。”

　　“迈荣在米尔寇手里。”曼威说，“他和我做了一个交易，他将天赋钥匙交给维林诺众神，而我将留下你的灵魂在中土肉身躯壳中。”

　　瑟兰迪尔微微皱眉。

　　“如今，我兑现了我的话，你的灵魂并没有去曼督斯殿堂。但是……”曼威声音威严一沉，“迈荣没有兑现他对众神的承诺，他反悔了。”

　　瑟兰迪尔依然不说话。

　　曼威接着说：“精灵，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如何选择？”

　　瑟兰迪尔带着疑惑向曼威抬头注视。

　　曼威说：“我给你一个机会，让你可以彻底摆脱索伦的控制。”

　　“全能的维拉，我也只想问一个问题。”瑟兰迪尔说，“索伦会回到我身边吗？”

　　乌欧牟焦急如焚地在门外等候，差不多当他踏着草地转了三十多圈后，瑟兰迪尔推门出来，他揪心揪肺的连忙堵上去问：“怎么样怎么样？曼威有没有告诉你，小迈荣跑哪里去了？”

　　瑟兰迪尔一边快步走向拴在树边的马，一边道：“迈荣没有交出天赋钥匙，没有‘真实之眼’，谁也无法知道魔苟斯的行踪。”

　　乌欧牟额头直流汗道：“谁要听你说这么显而易见的事，曼威虽然看不透小米的行踪，但他肯定知道点什么，这小气的家伙，难道他叫你来，就光和你聊他弟了么？我跟你说，他特别弟控，所以他说的所有关于小米的话，你都可以当废话听……小迈荣到底跑去哪里了啊？”

　　“曼威说，我马上就可以见到迈荣了……还有我的孩子。”瑟兰迪尔跨上马，仰头望了一眼层层密密的枝叶，简直就好像在看着他再没有光明的未来。

　　【“精灵，这就是你的选择吗？那么，对此，我也将把我所预见的告诉你。你的父亲会因你而死，你的孩子最后也会离开你，这是你做出这个选择的报应。”】

　　——然而我已做出选择。

　　——就算是命运，我也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