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变夜魅》隽雪

27、身世

　　乌黑如绸缎的发用一根银色丝绦随意束起，几缕发丝随意地在额前飘荡。男子坐在乱石之上，手中拿着一柄锋利的匕首。原本应柔弱无力的纤细手腕如铁钳般拧住了她的，那惊人的臂力与他的外形颇不匹配。
　　这个男子是谁？为什么会闯入雪谷来？她不明白，只知道当那人牵起嘴角时，她是多么醉心于那倾国倾城的笑容。
　　=====================
　　回到雪谷，已是三天后。
　　皇宫中竟然没有任何动静，按理说皇贵妃出逃应该会引起很大的风波，就算皇上爱面子私下彻查也不会像现在这样毫无动静，更何况一连穿越几个城镇的我，在这冗长的路上没有受到任何阻碍。
　　出宫后消息也比过去灵通了许多，那个男人的起义军自骊州出发，破洪城，闯乱离关，过缥缈峰，可以说湄国所有抵御外敌的军事要塞都已被他这个本国人攻下，在旁人看来，不免有些讽刺的意味。
　　但是这些，都不是我所关心的。
　　我唯一的任务，就是回雪谷，回到父母的怀抱，享受这世上最温暖安全的避风港。然而当我三日后回到雪谷后，见到的却是我从未想到过的景象。
　　母亲垂死，躺在床上养病。
　　对于这位老得可以做我奶奶的女子，我一直隐隐抱有一种尊敬的情绪在内。她是个聪明的女人，虽然不再美丽，却拥有至高的智慧和一条价值千金的毒舌。后面这一点只要看平常她是用多么低廉的价格购置到一堆生活用品即可看出。
　　这样一个坚强如石的女人也会面临死亡，是我绝没有想到，也绝不想看到的。
　　破旧的小草屋，她躺在一张席子上，菊花样布满皱纹的老脸上一对眼睛已经深陷了进去。我在父亲的嘱咐下屏住呼吸，轻手轻脚地走到她身旁。
　　“臭丫头，终于回来探老娘了？”不料，刚坐下，她就张开了眼问道。如果不是亲眼目睹她憔悴的形状，我简直不敢相信这么精神地谩骂着的女子居然是个危在旦夕的病人。
　　“嗯。”我苦笑一下，其实若不是这次的册妃事件我还没想过要回来，可以说皇帝间接为我和她制造了一次作诀别的机会。
　　“啧！”她冷哼一声，像小孩子一样转过头去，声音压在枕头里显得格外沉闷：“肯定是遇到麻烦了才回来的！”
　　猜中了！我无奈地嘿嘿干笑两声。
　　室内一时间十分沉默。
　　老爹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老太婆，你还闹什么脾气呀？女儿好不容易回家一趟，而且……”他悲伤地看了看妻子干瘦如柴的身躯。
　　“知道了。”她挥挥手转过身来，望着我的神色是前所未有的肃穆：“香儿，你的水晶镯带回来了吗？”
　　“啊？嗯。”我一愣，把手上的水晶镯摘下递给她。那个人送我的这个礼物，在这六年间我一直留在身边。不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只是在彼此相处为期不长的一段时间内我的父母对这个手镯的格外青睐。每次他们看到我拿出这个手镯，神色就会变得很奇怪，连我也弄不懂他们在想些什么。
　　老娘瞟了爹一眼，说：“老头子，是时候该告诉这丫头了？”
　　爹叹了一口气，点点头。
　　我静静地坐在一边，等着她告诉我关于这个手镯的一切。
　　“丫头，记不记你这个手镯是哪里来的？”
　　“嗯。是六年前送神节上师傅送我的。”
　　娘转着那个手镯，阳光下水晶诡异地反射出紫色的耀眼光芒，夺人眼球。
　　“你知道吗……这个手镯，是我们小姐的遗物。她是刘家最后一代血脉，为了逃避仇家的追杀和我们一起住到这雪谷。”
　　内心有些不安起来，我觉得有一个会让我震惊的秘密正在慢慢揭开。
　　“这手镯长达几千年的寿命使得它有了认主的特性，除非是主人和她的家人，其他人都无法佩戴。所以你该明白，当那日带着手镯的你出现在这个山谷中，我有多么震惊。”
　　“我……难道……”我哑然，一直以为未喝孟婆汤的自己是特殊的例子，不会有亲人。没想到在这里我还有亲人……
　　“你是我们小姐的孩子。”老娘肯定地说。
　　“那么……我的父亲……”声音都微微颤抖了。
　　她顿了一下，怜悯地看我一眼，说：“本来……我不想告诉你的。不过看这种情况，我必须对你说，其实你的父亲，就是你的师傅，卓婴。”
　　晴空霹雳！
　　“哈……开玩笑的吧？我的父亲是师傅……那么，那么，我对他的感情是什么？不伦之恋？”我倏地站起来，不敢相信地望着她。他是我的父亲！他是我的父亲！这叫我情何以堪？我爱上了我的父亲？
　　“是真的。”她悲哀地说着：“你父亲和刘家有仇，所以他故意来勾引小姐，接着有了你。小姐生下你后他故意把你掳走，小姐因为过度思念你死了……我说的，都是真的。”
　　“这算什么？那他抚养我的十六年来，他看着我对他深深迷恋却不阻止？”我歇斯底里地大叫着，我甚至想冲上前去卡住这个胡乱说话的女人的脖子——我要她告诉我，这一切不是真的，这一切都不是真的！
　　“那也是报复……他对所有刘家的人都不放过，包括你，他的女儿。他故意让你爱上他，再慢慢地折磨你……你在那日摔下悬崖，不也是他引起的吗？”
　　冷酷无情的话语，将我心上最后的那一点希望也打得支离破碎……我呆呆地站在原地说不出话来，不知道我该哭还是该笑……十六年，十六年的抚育，原来都是骗局？那么……他对自己的所有温柔体贴，也都是假的吗？当自己拥抱他时，他是不是觉得厌恶？他不爱我……我知道。可是我不知道，他会那么恨我！
　　清明的大眼变得空洞无光，我无声地向后退去，背部撞上冰凉的兵刃，回了头，是士卒组成的铜墙铁壁。
　　“香儿，对不起，我叫了士兵……”
　　游丝般的话语从老人的口中吐出，我再也没了神识，只是呆呆地看着缩在墙角边的老爹和躺在床上毫不惊讶的老娘。
　　为什么，为什么所有人都要背叛我？
　　为什么……
　　===============
　　看着威武的士兵押着那失魂落魄的女子远去，老迈的女人嘴角微微扯起一个艰难的弧度，浑浊的老泪顺着面颊淌了下来。
　　老头颤巍巍地从床边的盒子里拿出了一朵紫瓣银蕊的花朵，撕成两半，一瓣放到了老妪的嘴里，一瓣放到了自己的嘴里。
　　“喂，老头子……我……做得对吧？”老太婆的眼泪还是流着，甚至落入了嘴里。她好像对那种咸涩的味道毫不在意，问着躺到自己身旁，相依为命几十年的老伴。
　　老头咕哝了一声，嚼着嘴里的花朵，说：“你做的……从来都是对的。香儿那孩子太懦弱了，如果今日让她看到我们俩在这里死去，恐怕她也会随我们一起去了……”
　　老太婆含笑点了点头，枯瘦的手突然伸出来，死死拧住了老头的耳朵。
　　“唉呦！老婆子，死到临头了你还做什么？”老头吃痛地叫起来。
　　“叫什么叫！居然跟我抢床位……活得不耐烦了……”
　　没有人能猜出，房内这吵得如火如荼的两位，居然快要死去。
　　可是，不论人们是否相信，在几十年后，某个人来探访这座传说中最为神秘的山谷时，他确实在早已破落的茅屋内看到一对紧紧拥在一起的白骨，像是抵死的缠绵那般，女人骨头和男人的骨头卡在了一起，经过了那几十年的风化牢牢粘合，再也没有人分得开他们。
　　那是一段值得人们称颂一生的爱情……
　　**********************8
　　最开始的那段是女主的母亲第一次看到婴的描述~~这是初稿，文字粗糙，敬请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