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 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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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年过了就是春，但难免还有倒春寒的时候。
所以村人都还是穿着较厚实的袄子。
而在这个时候，看到村道上有两个瘦弱又单薄的身影，就格外的引人注意了。
特别是对方身上还有血迹。
看到的人惊慌不已，还以为是什么逃难来的人，要不是对方怀里抱着一个小孩子，身边还有男人听到了动静，发现这母女俩的嫂子也断然不敢上前看的。
这一看就是哎呦一声大叫。
远了看不清是谁，这走近了，虽然对方的身上糊着血迹和尘土，但大半张脸还看得清，这嫂子认出人来可不惊的大喊。
“这，这是隔壁村的，我认得，是，是言宽媳妇的弟媳妇啊。”
“这怎一身的伤？这是遭人打了还是摔了啊？”
“小妮儿还听的见身子说话吗？婶子带你去你姑姑家行不？”
两村不是特别近，有个快两个时辰的脚程，但这也算不上特别远，而且因为通婚的缘故，大多数人都是沾亲带故。
而且赵氏嫁来落花村十四五年，不只是回娘家，也有娘家人来看过她。何况这个嫂子本身还跟赵氏是一个村的人。
回娘家的次数多，对赵氏弟弟一家也就更熟悉。
这会儿正是临近中午，她们也都是刚从田里、地里忙活完，要回去做午饭。
——其实这个时候虽说开春了，地里有活要做了，但大多数人家还是吃两顿的。所以说是回家吃午饭，但早饭吃的晚且扎实的人家还不算饿，只是回去垫吧一口，歇一歇。
言莳正给方婶子烧着火。
是的，熟悉了这些日子，她烧火虽然还不像方婶子她们那样要大火就大火、小火就小火般炉火纯青，但也终于不灭了。
——其实这回归儿时水平的情况，赵氏怎么可能注意不到？但是她又能有什么解释呢？
赵氏则是抱着暖烘烘的火笼，跟方婶子闲话。她现在好些了，也过了最危险、胎像不稳的前三个月，但言莳还是不要她忙碌。
只是一直只能躺在床上，她也难受，所以就在这里闲聊。
言莳是最早听到外面乱糟糟的声音，只不过在那些人没有敲她们家门前，她都一直不甚在意。
——村里人知道都是吴大志的编排后，对言家的态度好转一些，但是要说多热情也不至于。只是以前来往的人家，现在再来往，不会被人指指点点了罢了。
好像那些事情，都随着时间流逝，都过去了。
言莳放下手里的火钳子去开门，赵氏也拢了拢帽子走到了门边。
她一眼就认出了弟媳和那个怯怯的、被村里的嫂子抱在怀里的孩子。
——孩子连一双好好的鞋子都没有，更别提什么保暖，也不知道她是怎么走了这快两个时辰的路。
“这，这是怎么回事？”赵氏的声音都发着颤。
孩子被嫂子抱了进来，但抬着弟媳的两个人，却将那破木板放在了门口。
赵氏原本就发着颤的身子登时更为不稳，幸好被言莳接住。
在他们这边的习俗里，只有死人才会用破木板抬着。
哪怕是男人因为避讳不会背着弟媳，那只要她还有一口气在，也是该由身体强健一些的妇人背着，或者搀扶着。
再不济，用椅子抬着。
言莳更为敏锐，当然已经察觉到了女人的气绝，只是她毕竟不是真的十娘，对十娘的记忆最深刻的也是那些扭曲的嘴脸，和年底时见到的一些人。
而舅舅一家，十娘已经有大半年没见过了。
哪里还有太多的印象？
现在倒是有了赵氏的点破，可十娘已经变成言莳快两个月时间，那些记忆就更不可能还存在了。
不过现在也没有人在意言莳是什么反应。
赵氏在看清眼下情况后，连忙叫言莳去请大夫来，弟媳卢氏是没了，可孩子却还活着的，只是也有些木木愣愣的，还是赶紧叫大夫来看看。
他们村里的霍大夫虽然是赤脚大夫，但在头疼脑热这些小毛病上，医术还是精湛的。
赵氏一边叫大夫，一边请汉子们帮忙把卢氏抬进来。
——之所以停在门口，也是因为顾虑有些人家是不愿死人进门的，特别是这种虽是亲戚关系，但又不是一家人的情况下。
赵氏现在却是顾不上这些，她只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弟媳怎么会死在她们落花村村口的路上？
她弟弟家到底出了什么情况？
只是言家除了她就是言莳，现在不是没办法“长途跋涉”，就是脱不开身，她也只能请人帮忙去隔壁村看看。
马婶子捅了捅自家男人，作为邻居还关系不差，这只是走走路，打探一下消息的事儿，还是要帮忙的。
村里也有其他热心的汉子们开了口。
赵氏一连串的道谢。
也在心里打算，要跟言莳商量一下给几人送什么东西答谢一下。
言莳回来的倒是很快。
一直抱着孩子的常氏已经帮着给她裹了被子，倒是不敢给贸然给孩子擦洗，甚至那双破旧的鞋子都没敢脱，血水糊住又冻住，简直不能更凄惨。
只敢小心的给木愣愣的孩子喂点温糖水。
一遍遍告诉她已经到了姑姑家，安全了。只是孩子呆呆地吞咽着送到嘴边的水，也没其他的反应。
霍大夫打眼一看，就微微皱了皱眉头，不过没说什么，给仔细把了脉，又看看脚上的伤口。
“虽然现在还没发热，但是冻得不轻。脚上也有伤口，接触了不少脏东西，也可能引发高热。”
“所以今晚上要格外的注意。我先给开点伤药，你们再给她仔细检查其他地方有没有受伤。”
还不能贸然给些热水澡，她冻了挺长时间，还得先缓一缓。
不过能擦洗一下，脚上的伤口更是要仔细清理。
但是切记再不可受寒。
霍大夫是仔仔细细交代。
这孩子本身就穿的单薄，又走了一路，热出的汗都在衣服上凝了冰霜，也不知这种情况维持了多久才被发现。
今晚会发热是定然的。现在还没发热，纯属就是冻过头了，身体还没回温。
趁着赵氏、常氏她们正在赵氏的屋里，听霍大夫仔细地说小孩的治疗方案，言莳走到卢氏的身边检查了一下她的情况。
只从露出的肌肤上看，就没有一处好皮肉，再稍微掀开一些衣服，就能看到新旧不一的各式伤痕。
最新鲜且也最致命的，就是头上的伤了，应该是被什么钝器击打的。一检查，还不止一处，还有两处只是没有破，但有肿胀。
另外一些剐蹭伤，不知道是不是路上摔倒、剐蹭造成的。
倒是后背和左臂上有两道伤痕，看方向和力道，应该是抵御伤。不过应该跟头上的破口不是同一时间。
至少早个三天。
其实言莳更擅长检查一些由灵力、法器所造成的伤势，毕竟她接触了百多年这些。
现在看卢氏的情况，她只能凭借经验说个大概。
真正的情况，还是等去了隔壁村的汉子们回来之后，才知晓的。
虽然几个人结伴去的，但打听了消息之后，他们也没有一窝蜂都涌入言家，毕竟言家只有女人在，还是不大方便的。
是马婶子陪着她家男人来的。
这会儿，其他人都已经回家了。
言莳也将那个一直没有开口，现在倒是睡过去的孩子带到了自己的房间——虽然赵氏的房间最暖和，可她本身就是个孕妇，还是个情况不太好的孕妇，根本不适合再照顾一个生病的孩子。
赵氏当然是有些不放心的，可拗不过言莳，也没有其他办法。
言莳给马婶子和她男人都倒了热糖水。
马婶子倒是知道一点言莳的本事——毕竟又是女侠又是帮着做过饭，时常也来跟赵氏聊几句——但是没想到言莳她们在家见天的供着热糖水。
在农家，不论是茶还是糖都是好东西。
即便现在刚出年没多久，好些人家即便还有些剩下的，也不可能日常着喝。
但想想之前送孩子来时就有温糖水的情况，就知道言莳有多舍得。
两人也不在这事儿上推辞、耽搁，知道赵氏现在就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马婶子的男人面庞因为常年劳作而黑黢黢的，让人不大能看清他的脸色。
他的声音也透着一些平板，更别提什么叙事技巧。
“我们到的时候，那边的村民已经都议论开了。”
是早上发生的事情，要不然卢氏也不可能在那个时间点就到了落花村的村道上。
当天亮了，西崖村的村民们正吃着早饭，说着今日的农活的时候，就听到了卢氏的哭喊声。
当然，也有卢氏的女儿大丫的凄惨喊叫声。
也有男人的咒骂声。
要说西崖村没人打媳妇孩子？还真没人敢说这种话，但是打的哭喊成这样的？
不少人走出了门来看情况。
打归打，不听话的老娘们是要教训教训，可也不能下狠手，把人打出毛病吧？
这是所有男人，甚至部分女人的想法。
有些是出于关心、好奇，也有人是出于纯看乐子的心态——毕竟跟卢氏不对付的人也大有人在。
但是等看到卢氏被打的蜷缩在地时，大部分人都不忍心看下去。
当然，也有人出声劝阻。
不过，卢氏的男人赵柱子嗓门比劝说的人还要大的多。
“老子管自己的娘们，要你们废什么话？”
“你难不成跟这娘们有一腿？”
不只是说话的人一噎，就连被他目光扫到的男人都是一脸恼色，心里纷纷咒骂赵柱子是不是有病？
但很快更突破他们想法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他们不但很快知道了赵柱子为什么大清早的打媳妇，还看到了赵柱子到底有多无耻。
四五个膀大腰圆的男人，来势汹汹的找到赵柱子。
原本还对着卢氏耀武扬威的赵柱子，顿时腿都要吓软了，一个劲儿的说好话。
“你可让我们哥几个好找，你以为你能躲得了？”
赵柱子连声讨好：“没有没有，怎么会呢，我这不是已经想到办法筹钱了，正准备给几位大哥送去嘛。”
“不是不是，我怎么会躲呢，我这是回来带我这妮儿走呢。”
说着，还将卢氏怀里堪堪十岁的孩子指给几个男人看。
虽然年纪小，虽然瘦弱，虽然皮肤并不白皙，但是五官是好看，小小的脸蛋一看就是美人胚子。
领头的男人眉头一下皱起来，盯着赵柱子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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