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领地在魔域[西幻]》月越溪

35、第35章

　　雷尔的状态也说不上好，也就几天不见，他的脸颊已经凹陷进去，眼眶青黑，活像是一只割脖放血，濒临死亡的鸡。他站在伊芙身前，平静地看着亚特，那了无生气的眼神，和亚特如出一辙。

　　空中，是密密麻麻的夜鹰一族，就等雷尔下令……

　　亚特眼里闪过纠结，他紧盯着雷尔，眼眶通红：“她……是她！杀了桃露茜！她写的信……那封信……”想到爱人的死亡，他悲从中来，几度都说不下去，理智也在逐渐消失。

　　“桃露茜看了那封信，都是些奇怪的符号，我看不懂！瞬间，她中了毒，或是什么恶咒，我不知道……我看不懂啊！再然后，她在我眼前，变成了一只丑陋的夜游血新娘！”

　　“她是多么害怕，她满眼都是渴求，让我救她！可是，很快，阳光照了进来……”

　　“她在我面前，寸寸龟裂，阳光照在她身上，只需要那么一瞬间，就能让她被炙烤至变成灰烬，哪怕我立刻关上了窗……没有办法！没有一点点办法！”

　　雷尔不知道想了些什么，冰冷得好像是对待仇人：“为什么你不抱着她一起死呢？”

　　“你不是说很爱她吗？连和她共赴黄泉的勇气都没有吗？”

　　“你的剑是她送的吧，你该用它对准你的心脏，而不是你青梅竹马的脖子。而且……”雷尔无视近在咫尺的银剑，上前几步，在亚特颤抖着手挪开剑时，他与亚特之间的距离只剩两个拳头宽。

　　“不是伊芙。”雷尔坚定道，可是在亚特眼里，雷尔难过地快要哭出来了。

　　“你不能杀了她，我代替她，和你决斗，生死不论。但不管结果如何，你都不能再想着杀她。”

　　说完，雷尔再次化作了那只巨大的夜鹰，腾空而起。等亚特稳稳地举起剑对准他时，他长鸣一声，俯冲而去……

　　两人都爆发出惊人的魔力对冲，鹰的爪和勇者的剑，每一次都击中了曾经的好友，留下狰狞可怖的伤口。

　　银剑破击长空，铮铮作响，雷击冲破云层，击落巨大的鹰。

　　幸存的勇者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他奔跑着，嘶吼着向夜鹰们求助：“救救他！你们快去接住他啊！他会死的！”然而，这是一场生死决斗，夜鹰们尊重雷尔的决定，哪怕要眼睁睁看着他死去。

　　可惜，当他赶到好友坠落的山谷时，他只看到那个原本毛发光泽柔亮、魔力充沛的强大王者，此时正躺在血泊中，毛发沾着血块，杂乱脏污，魔力耗尽、奄奄一息。那些血，是能想象得到的、足以致死的量。

　　雷尔全身的骨头都断了，他的眼睛已经充血、浑浊起来，口里不断涌出鲜血。他看到亚特，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一张口，又涌出大股大股的血。

　　黑袍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两人身边，亚特一手护住雷尔，一手持剑，与黑袍人对立，发出警告：“滚开。”然而雷尔却向黑袍人伸出了手。

　　“他不是我们的老师！就是他煽动村民、策划了这一切！”亚特试图再次劝告雷尔。可没等雷尔回应，他就因为伤势太重，昏死过去。

　　此时，黑袍人将兜帽摘了下来，露出一张让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脸：伊芙。

　　准确来说是透明的伊芙。是德洛丽丝熟悉的，一开始的伊芙，那个亡灵形态的伊芙。

　　“你是……伊芙？那……上面那个是谁？”亚特其实想问，杀害桃露茜的究竟是谁。

　　“没时间了，等雷尔醒来，他会告诉你的。”说完，伊芙跪倒在雷尔身边，她想拉住雷尔的手，可是那手直接穿了过去。伊芙的语速很快，她双目紧盯着雷尔的伤势，和死神抢夺爱人的生命：“我会救你的，你放心，我不是要和你分开，只是要离开很久，你应该不会介意的吧……”

　　她虚握住雷尔的手，念念有词，意料之中的是，哈里森和泽弗奈亚还是没有听懂——包括在一旁的亚特，他谨慎地环顾着周围，茫然的神情暴露了他不知伊芙在做什么说什么，但他还是选择相信，没有打断。

　　德洛丽丝听懂了，她也终于明白了一切。

　　伊芙的话并不是咒语，而是一串指令，来自她原本世界的，计算机指令。大致翻译为：刷新霍戈彭谷世界boss——雷尔。偏离剧情线，暂停抹杀已经觉醒自我意识的人物——雷尔以及亚特。恢复雷尔所有的属性数值。

　　最后便是，将霍戈彭谷及周边村庄的一切数据保留并封存，不再人为干涉。

　　虚空中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长长地叹了口气，惋惜道：“你确定要这样做吗？你是第一个产生自我意识的游戏人物，我对你很感兴趣，我给了你自我控制权和部分修改能力，你明明已经可以脱离控制。但要救他的话，你会失去一切，再也不会被刷新数值，不可以操控这里的时间。事实上，就算你修改了他们的故事线，桃露茜也不会复活，她的数据已经被删除。这里的数据被封存后，所有的生灵都会陷入永远的循环里，但同时，开始觉醒的人，比如亚特和雷尔，他们会无比痛苦。哦，还有你，作为篡改剧情线的始作俑者，你会永坠虚无，到最后，你会变成虚无本身，而他根本等不到你回来，更有可能，刷新之后便会忘记你。”

　　“舍弃女主身份，自己的身体，以及自由的意志，值得吗？”

　　“这世界太恶心了，没有拯救的必要。我没有什么做女主的本事，唯一能做的就是让他们获得自由。”伊芙这样回答他。

　　“至于爱不爱的问题。所有的爱都要建立在活着的基础上，有尊严、自在地活着。一个被|操控所有，灵魂都是被捏造出来的人，怎么敢说自己懂得爱呢？”

　　虚空中的男人沉默良久。伊芙轻笑起来，劝慰道：“既然您说过，我是一组很特别的数据，您看我像看自己的女儿一样。那我想，可以再拜托您顺手帮我做件事。”

　　“……你说。”

　　“请帮我复活桃露茜，金先生。”伊芙从袖口中找出一个瓶子，这是亚特送给她的一个小玩具，据说里面曾经住着一位精灵，精灵获得自由后离开了这里，瓶子里还留着精灵建造的华丽城堡。

　　亚特以为桃露茜只是死去，其实桃露茜的人物数据是被删掉了，就连金先生也找不到。但好在，她作为一个虚拟游戏人物，能在那一堆破损的、被遗弃的文件包中，找到了桃露茜的设计初始版本的碎片。她将自己的大部分能量修复了这些数据，也就是桃露茜的灵魂，也许过个几年，她能够在游戏世界里恢复意识。

　　“所以，如你所见，请帮我复活她。这个瓶子有锁住灵魂的功能，给桃露茜暂时住一住正合适。”

　　“可她的身体已经成灰了。即便是我，也要尊重这个世界的运行规则。”金先生拒绝道。复活一个游戏人物对他来说并不难，且游戏还没有正式上线。但麻烦的是，《魔域》这款游戏的设计初衷是研究数据组成的生命是否会诞生自我意识，也就是生命的另一种可能和起源。每一个研究成员都要遵守不插手游戏世界自然运行的规定。

　　他们给这个世界极高的自由度，就算设定了故事线和大致发展，但并不限制行人物行动和命运走向。这也就是为什么原定男女主没有在一起，却不会被强行干预的原因。

　　但还是出现了意外——郑宜夫，游戏制作者之一。她被发现插手游戏人物的行为，偷窃了部分游戏数据，强行干预人物自由发展。再之后，她不知为何陷入了长久的昏迷，变成了植物人。至于她偷窃或可能被删除的数据，不知所终。金先生在调查她使用过的电脑时，无意间发现了郑宜夫创造的女主伊芙，她清楚地知道现实世界的存在，且一心一意要避开原故事线。

　　女主伊芙，觉醒了！

　　于是他决定观察这个女孩……他原本是这样打算的，但可惜的是，第二次见她，她已经死了。

　　郑宜夫其实是团队中数一数二的天才，只是她一向疯疯癫癫，许多人对她的印象是“天才总是与凡夫俗子不同的”。但他没意料到，郑宜夫早就突破了技术限制，在团队其他人的眼皮子底下，与自己创造的女主伊芙联系上了，甚至在女主身边设置了一个监视用NPC。

　　而觉醒后的伊芙，聪明程度不输于天才郑宜夫，她悄悄将自己的数据保存备份——她早已预料到郑宜夫会彻底删除不听话的她。

　　不知道怎么回事，当郑宜夫现实昏迷后，她的精神体进入伊芙的身体中，并销毁了伊芙的灵魂，而她不知道的是，那只是伊芙的备份。真正的伊芙，在离体的瞬间，进入了作为穿越媒介的NPC——黑袍人身体内。

　　但伊芙也失算了，她怎么都没想到，黑袍人并没有实体，仅仅只是一件黑袍而已。

　　她没有明白为什么郑宜夫和她长得一模一样，也不明白为什么创造自己的人要杀死并顶替自己。所以她没有预料到那个疯婆子会顶着她的身份去杀了桃露茜。

　　再之后，她遇到了与郑宜夫来自同一个世界的金先生。

　　金先生原本以为只是帮个小忙，修复数据而已，但实际上手之后被郑宜夫的操作震惊了。整个游戏世界正在自由发展，他和团队失去了大多数的权限，就连刷新NPC都没办法。

　　但作为觉醒的伊芙可以。

　　于是金先生做主，团队将剩下的部分权限给了她，她要在游戏世界中抓捕郑宜夫，而回报给伊芙的，是将损失降低到最少……这是一场豪赌，因为没有人知道，伊芙是否正义。

　　是我多想了吗？德洛丽丝思索着，她总觉得很不对劲。只有她一个人能听到和看到有关金先生的记忆，因此她没办法和两人合作，更要小心谨慎些。

　　而在此时，脑海中忽地响起熟悉的电子机械音，德洛丽丝甚至激动地眼眶一热。

　　[更新完成。

　　当前版本：1.2

　　是否启动游戏？]

　　德洛丽丝选择立马启动。界面背景没有改变，还是她最喜欢的简洁模式。

　　她边注意着伊芙那边的动静，边点开更新公告查看。

　　可能是察觉到了德洛丽丝三心二用太过忙碌，哈里森十分拎得清：“您可以稍微休息一会儿。”想了想，又补充道：“我可以实时讲解。”

　　德洛丽丝并没有推辞，她专心起来。耳边是哈里森的实况转播，作为亡灵的伊芙耗尽了能量，但好在濒死的雷尔被救了回来，虽仍是重伤不能动弹。山上已经打了起来，从他们的角度可以看到郑宜夫正在屠戮夜鹰一族，一只只夜鹰的尸体从山顶上滚落下来。

　　再之后的事情如他们之前所料，但也有所不同，伊芙被赋予了时光回溯的能力，虽然只能小范围的使用，使用对象也只能是自己，但还是使用能力向过去的雷尔和自己借取了魔力……

　　而此时，德洛丽丝这边，她飞速打开好友，加上了哈里森。哈里森只听到不知哪里传来“叮——”一声，惊得他四处张望，正欲开口询问两人。

　　[呆头鹅。]泽弗奈亚的声音，哈里森转头看向他，询问道：“你也听到那个声音了吗？”

　　[什么声音。]

　　“就是叮的一下，你也……”哈里森话未尽，脸色很快产生变化，不可置信地盯着泽弗奈亚并没有张开的嘴巴。他这回总算弄清楚了，这声音是直达他的脑海的。

　　[咳咳……哈里森……我也在呢。]德洛丽丝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脑子中。

　　哈里森愣住，但他很快就猜到了什么，试探性地在回应了：[大人？这是什么情况？]

　　德洛丽丝：[不愧是执刑官，真是强悍的接受力和学习能力！]

　　哈里森被大领导夸了，害羞挠头。

　　[不能问的别瞎问。]泽弗奈亚凶巴巴，不知道为什么，他很不喜欢德洛丽丝这么直白地夸哈里森。

　　显得她对自己很不真诚啊！难道他就没什么值得夸夸的吗？

　　好好好，之前夸他只是为了糊弄他，说什么他最厉害了，最好看了，永远都是最棒的。这次夸哈里森倒像是真心实意的！

　　还有这个哈里森，他难道还没有摸清德洛丽丝的恶劣性格吗？她夸过的人都给被她骗去给她白干活了啊！

　　泽弗奈亚摇摇头，对哈里森的未来深感担忧。

　　[这是新的魔法道具？只需要用意念即可？闻所未闻，不愧是领主！]哈里森不由夸到，甚至想到了能批量生产这种便利的通话道具，以便他们这些一线的办案人员。但就是不知道这道具的使用距离如何……

　　[先不说这些，哈里森。我怀疑我们一直被监视中，所以在这之后，重要的事就这样交流。当然，为了防止暴露，我们还得装出讨论的样子。]德洛丽丝吩咐着，她心里隐隐有一个猜想，如何能暂停时间？什么人能随时暂停时间？或许，只有同样来自那个世界的她知道。

　　而泽弗奈亚听到“监视”便想到了那道察觉不到的视线。

　　[你这样说，我就想到了。先前就察觉到了，有一股视线，不像是回忆中的，而是正在窥探我们的。]

　　[……连泽弗奈亚都只能感知到吗？有点恐怖了。]虽是这样说，但德洛丽丝总感觉杂乱无序的线索快要理清了，只需要想清楚一个问题。

　　[让我想想……对方很谨慎，就像是空气一样，我并不能感觉到他在哪里来，他好像随处可在。还有奇怪的是，我看到一条红线，不过可能是我看错了，因为在我回头的一瞬间就消失不见了。]泽弗奈亚的回忆并不模糊，只是线索很少，哈里森甚至烦躁地搓了搓手指，这是他遇到难事想不通时候的表现。

　　德洛丽丝心里默念着，红线，无处不在，如同空气让人忽视……忽然，她心里升起一个念头。在心里招呼着伙伴们：[我想我知道谜底了……为防止出现意外，我先将犯罪嫌疑人告知二位，这一切的幕后之人极可能是……]

　　而伊芙这一边，郑宜夫已追杀到三人的藏身处。

　　亚特的银剑不知道被是东西瞬间打飞，郑宜夫出现在三人面前，衣服被血浸透，沿着裙边滴滴哒哒在脚边汇成一小滩。

　　郑宜夫浑身是血，却爽朗笑着，她的双眼闪烁着光，兴奋的、毫不掩饰的狂妄和恶毒。面对雷尔突然的暴怒，她笑意更盛，握成拳的手摊开，沾着血的羽毛落下，没入脏污的泥泞中。

　　德洛丽丝被吓得捂住了脸：“天！这么多血，可她怎么会一点事都没有……”

　　“你猜，她身上的血是她自己的吗。”哈里森了然，即便他并没有魔王的嗅觉。

　　泽弗奈亚：“不仅仅是夜鹰一族，这个区域内的魔兽应该都死了。”魔王说到这，又不解：“她是怎么做到的？就算芯子换人了，怎么可能在那么短的时间内毫发无伤地杀掉所有的魔兽？更何况，实力强大的魔兽也不是没有，数量还不少。”

　　郑宜夫接下来的动作给三人解了惑。被同伴的死去刺|激得彻底狂暴的雷尔冲向了这个灭族凶手，然而，并没有见到郑宜夫有什么动作，微微开启的唇瓣中吐出极短的咒语，雷尔在她面前被无形的东西捆住，勒紧，身体任意一个地方都在炸开，开出一朵朵血花。最后，血肉模糊的一团瘫软在地。

　　很轻的一句话，羽毛落地般无声。没有人能听见她说了什么，但德洛丽丝看懂了她的口型，她极有可能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看懂的人，因为这句“咒语”是她前世学习过的计算机指令：清除数据。

　　果然……德洛丽丝皱着眉，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但她忘了，此时此刻她的团队麦并没有关上。

　　虽然是魔王但骂人很菜的泽弗奈亚：……还好没惹过她。

　　雷尔快死了，亚特也破破烂烂地倒在一旁，早在雷尔失控冲过去时，亚特就持剑跟上了。

　　先是握剑的那条手臂，再是一条腿，紧接着他就倒在了地上，血涌出来的声音甚至让伊芙想到了那条小时候和亚特一起捞鱼吃的小河流。

　　她怔愣地望着生死不知的两人，大脑一片空白。倒在那里的是谁？是谁被炸成了一块块？又是谁被削成了人彘？

　　“啊啊啊啊啊——！”反应过来的伊芙凄厉悲鸣着，她明明全身瘫软，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手脚并用地扑向两人的方向。

　　亚特毕竟是人类，他的身体已经开始变凉，双目瞪圆，死不瞑目。雷尔危在旦夕，他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双目赤红，在生命受到威胁时，魔兽的本能已经完全占据了他的所有。在伊芙靠近时，即便是只剩下最后一口气，还是呲着牙低吼着扑向了她。

　　伊芙流下眼泪，张开双臂拥住了恋人。她已经没有能量再次使用时光回溯了，雷尔会再次死亡，原本灵魂状态的她是没办法和雷尔接触的，但如今雷尔已经临近死亡，即将和她共赴黄泉……

　　或许还有最后一个办法……

　　脖子上传来剧痛，雷尔撕咬下一块血肉，魂体的疼痛比之在□□上的不止百倍，但她还是轻松地笑了，她轻轻拍着雷尔，哄孩子般：“快快吃吧。”

　　郑宜夫饶有兴趣地观察着，看到伊芙被活活啃得七零八落，不是很理解：“终究是魔兽，就算他拥有和人一样的皮囊，也还是被兽|性所驱使。这就是你选择的爱人。伊芙，我的……女儿。”

　　“你那些奇奇怪怪的能力呢？为什么用不了呢？难道是因为你一直在使用灵魂力量来填补你你微末的魔力吗？”

　　“你后悔了吗？只要你低头，听话，我会让你死得轻松些。”

　　伊芙的脖颈被啃食干净，连接脑袋的颈椎骨被折成好几块，她只能用笑来回应——坦荡无惧和热烈无悔的爱。

　　“不后悔啊……”郑宜夫倒没有生气，她只是嘲讽道：“可是你从来没有为雷尔想一想，他是不是能承担起杀死爱人的痛苦。”

　　郑宜夫说完，想要在伊芙的脸上看到痛苦挣扎和后悔，但出乎她意料的是，伊芙用最后的力量绽开一个灿烂的笑脸：“我……将……和他一起……永……”

　　话未尽，雷尔就将伊芙整个吞吃殆尽。

　　“哈哈哈哈哈哈哈——”郑宜夫突然爆笑，她甚至笑弯了腰，浑身颤抖着。“自作聪明的东西，真当自己能逃开造物主的掌控。”

　　“毫无体面地死去。”

　　“不知道是被一只野兽吃掉好笑还是爱上一只野兽更好笑。”

　　郑宜夫擦擦眼泪，她的眼神冰冷而空洞，实际上，她并没有太多情绪，她只是觉得这样更符合自己的人设罢了。毕竟那个人对她的评价是“没有感情的疯批”，甚至面对她的求爱，那个人以“表面热情实际没有动情”而拒绝她。

　　所以当她在创造伊芙时，她上传了自己的数据，又上传了他的数据给男主亚特，她要让伊芙在游戏中获得他的爱，然后……摧毁他。

　　但一切都被这个自作聪明的复制品毁掉了！怒意和不甘在心口翻腾，这是她极少能感受到的情绪。

　　那就全都杀掉吧！只要她不出去，她就是这个世界的创世神！

　　然而郑宜夫并没有看到，本该是正午的天空，忽地暗了下来，红月升起……

　　而那个吞吃了伊芙的魔兽，一动不动趴在地上，眼睛中癫狂的红色褪尽，无声流下两行清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