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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桃仁 ...

  •   怎么能让谢鸣这么轻易进门,一个小胸针还不能收买她。
      桑陶手指悬在对话框上方,久久没有回复谢鸣。
      她将礼物放回绸缎盒子,在手里转了转,一齐收到首饰收纳盒里,盒子角落的铂金项链滑下来,被桑陶的小拇指轻轻勾住。

      以前的谢鸣,会拿出他攒出一整年的奖学金,又花费为数不多的休息时间,跑遍全城只为了给她挑条好看的铂金项链。
      现在的绿宝石胸针虽然价值胜过这条旧项链千万倍,其中蕴含的心意却已经需要桑陶认真揣测。
      桑陶将项链放好,合上收纳盒。

      [x:还有其他礼物,不想拆吗?]
      手机屏幕保持在和谢鸣的对话页面,敲门声后,他没有别的动作,但是桑陶知道,他还在门外等待着,等着她主动开门。
      她耳边恍惚听见了另一道汹涌又克制的心跳声,是波澜起伏的深蓝海面,是渐渐苏醒的休眠火山。

      桑陶唇角含着微妙的笑意,又看了遍谢鸣的消息,正想着怎么回复,笑容忽滞。
      等等,他是怎么把东西放到她房间,又是怎么一本正经打出这些话的。
      刘茹和桑明晟今天一整天可都在家。

      桑陶扫了眼整洁的房间,确定只多出这么个小盒子。
      应该是他傍晚出门前那会溜进来放的,她索性站在原地360度转了圈,终于在其他地方发现些许不同。

      摆在书架上的单人相框往旁边偏移过一寸,角度也变了,从随手摆放的侧对书桌变成了更合适的正对。
      相片中的是三年前的桑陶,整个人稍显稚嫩,穿着觅甜的员工装,手里托着觅甜当年的热销产品,朝看到这张照片的所有人灿烂大笑。

      桑陶的手指在玻璃框上轻轻拂过,和三年前的自己相视而笑。
      她能轻易回想起当时的背景。
      觅甜第一家门店营业额即将突破百万,她和于珊明为了这个期待已久的数字,特意在门店做一日店员,等亲手迎来百万销售额时,两人又蹦又跳的,差点吓跑顾客。
      当时的混乱与高兴历历在目,卢明明掌镜,替她们记录下这珍贵一刻。

      桑陶相当珍惜这张照片,一直随身带着。
      那时候的她孤军奋战,和于珊明为了启动资金东奔西跑,一度觉得是前半辈子没吃过的苦楚加倍奉还。
      这张照片对桑陶来说,具有特殊意义,是纪念,也是某种提醒。

      不过。
      堂堂谢总,干起这种偷偷摸摸的事情怎么轻车熟路的!

      震动的提示声,在沉沉黑夜里落在加速的心尖。
      墙上的小灯如一颗灼热明亮的星星,照亮沉默男人的身影。
      此刻,谢鸣透过黑黢黢的房间门,仿佛看见屋中人笑起来的模样,他心中有星有月,浮在一片沉静的汪洋上。

      [桑陶:你是不是趁我不在,经常偷偷进我房间?]

      看到这条新消息,谢鸣在不为人知处,耳朵微微红了点,像是被人偷偷抓住小尾巴。
      他很老实地更正桑陶的用词。
      [x:偶尔。]
      很想桑陶又见不到她的时候,会进她房间待会,遗留的气息像是某种饮鸩止渴的错觉。

      桑陶很惊讶,谢鸣竟然承认地这么爽快,不太符合他一贯的人设。
      她还没想出来接下来要说什么,他的消息转瞬即到。
      [谢鸣:想你,现在就想见你。]
      ……
      直白且炙热,谢鸣最近无师自通了好些本事。

      不能一直让自己保持在被动境地。
      桑陶直接拨电话过去,语气带着捉摸不透的笑意,细雨绵绵般砸落在人的耳朵里,“谢鸣,要见我的话,自己想办法进来。等你二十分钟,你不来,我就要去洗澡睡觉了。”
      她干脆利落挂掉电话,立刻进卫生间洗澡。

      等桑陶探头探脑地从浴室出来,目光一顿,房间没多出个人,也没来个新消息,
      她坐在床边喝柠檬水,白皙细腻的手指将没有动静的手机拨来拨去。
      不会吧,谢鸣这样就放弃了?
      那也好,免得她提心吊胆的,一觉醒来床上突然多出来个人。

      叩叩叩。
      叩叩叩。
      窗外连续不断的响动声惊动桑陶,好像飞来只啄木鸟在坚持不懈地啄玻璃。

      桑陶好奇之下,偏头去看,一枝横斜过来的海棠花挂在窗外,幽幽花影,花枝相映。
      舒朗的秋天与冷调的月光齐齐跃在窗上,就这么轻巧地撞入眼帘。

      桑陶瞪大了双眼,快速移步到窗边,越过玻璃窗看到外面的人影。
      谢鸣居然别出心裁地顺着墙体爬了上来!
      她捂住嘴巴,吞掉差点溢出喉咙的尖叫声。

      谢鸣攀着窗台,眼睛如寒星,举着花枝,笑意比光亮更盛,直愣愣地盯着她。
      见她呆住,他疑惑地歪着头,用花枝根敲敲玻璃,示意她快开窗放他进来。

      桑陶震惊地看着眼前这一幕,仿佛看见了高中时期年轻气盛的谢鸣。
      依稀是记忆里十七八岁的少年,因为久等她不到,一气之下冲动翻墙出校,到租的房子找她。
      桑陶忙着写作业,没空和他说话。
      他气呼呼地先哄好自己,再冷静地给她讲数学题。

      不知不觉中,连凝视着谢鸣的桑陶自己也不知道,她脸上的笑容有多么灿烂期待。
      谢鸣动作敏锐地爬上窗台,他好像听到什么动静,往下看了一眼,再看向桑陶时,露出罕见的慌乱。

      桑陶看他的表情,以为楼下有人要出来,忙不迭打开窗户。
      她无意识朝谢鸣伸出手,“太冒险了,快进来。”

      十来年了,循规蹈矩的好学生难得再出格一回。
      谢鸣紧紧攥住桑陶的手,小心翼翼地跃过窗户,双脚落在屋内,还有闲心开玩笑,“可惜城堡里的公主不肯垂下头发让我上来,我只能自力更生。”

      桑陶接过海棠花枝,放在桌边准备好的花瓶里,对着他笑起来,“你怎么偷听我和阿姨说话。”
      谢鸣微微挑眉,知道她误会了,没有反驳,“你喜欢就好。”

      为了避开梅姐,谢鸣特意下楼从侧门出来。
      树影森森,他独独藏身在树荫里,看见她房间的灯亮着,窗帘模糊的线条变幻,不见桑陶的人影。
      梅姐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时而走到庭院里收拾东西。

      谢鸣有十足的耐心等待,固执地盯着那扇小小的窗,想象着桑陶此刻在干些什么,又在想些什么,会期盼他推门进去吗?
      各人有各自的月亮,永远明亮高悬。
      他随手在树上揪了几朵清冷的花,海棠无香,花瓣粉嫩,在掌中显得渺小一粒。他却觉得桑陶肯定会很喜欢,想起她房间有只空花瓶,便折了一枝带上。

      等将花交到桑陶手中,谢鸣才想起如果明天刘茹发现有偷花贼,该怎么和母亲解释。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反正很多年前,他第一眼看到桑陶,这辈子就完蛋了。

      桑陶背着手绕着谢鸣转,她心情看起来很好,眼睛亮亮的,像只敏锐又好奇的小动物,“别告诉我礼物是你本人,我会生气的。”
      她一幅不收到礼物,就要马上翻脸不认人的样子。

      谢鸣只觉得她分外可爱。
      连她不小心挂在脸上的一缕头发也可爱。
      他忍不住逗她:“是吗,生个气我看看?”

      话音刚落,桑陶脸上的笑意立刻消失,冷冷盯着他。
      矜贵的猫亮出锋利的爪子。

      赶在桑陶恼怒赶他跳楼下去之前,谢鸣将准备好的东西送上来。
      桑陶才发现他腰间系着绳子的用处。

      原来谢鸣做了个简易方便的运送设施,就和外卖送上楼那样,拉着绳牵引上来两个打包袋。
      “幸好我有让老板好好包装。”
      他坐在窗台上,一双长腿无处安放,拆开打包袋,眉目含笑,很有几分温柔多情的样子。

      袋子有点眼熟,可不是谢鸣晚上回家带回来的东西。
      桑陶瞥着他,冷不防一碗鲜奶布丁先递过来。
      她有些惊讶地往前一步,准备接过来,“你……”

      诱捕到了!
      更猝不及防的是谢鸣搂上来的动作,桑陶被他完全揽住,身子在他怀中几成禁锢的姿态。

      银辉似的月光温润地包裹住坐在窗台上的两人。
      谢鸣抱着桑陶,安静地同她拥吻。
      像是坐在悬崖上,微风将窗帘吹得鼓起,轻软的纱卷过谢鸣的肩和桑陶的发,互相纠缠。
      痒痒的,桑陶嘤咛一声,快要被抱得喘不上气。

      最终是梅姐的声音打断沉浸在吻中的两人。
      她要骑着小电驴出去买东西,只要她经过庭院时,往右上这么看一眼,就能注意到窗台上亲密无间的两道人影。

      一想到被别人看见的后果,桑陶瞬间恢复清醒。她强制结束掉这个吻,拉着谢鸣进来。
      她往下看一眼,梅姐还没出来,便飞快关上窗户,拉上厚重的遮光帘。

      谢鸣任凭桑陶拉着动作,如潮水的目光粘在她身上,撕也撕不开。
      桑陶急得出了身寒意,羞恼道:“你今天太放肆,万一真被人看见怎么办?”
      谢鸣故技重施,想再抱住桑陶,被她一把挥开,只好收起空落落的手,平静中带着一丝不解,“你都回家了,还在意这些。”

      桑陶正色,压低了声音提醒他:“谢鸣。”
      谢鸣无所谓地坐在椅子里,盯着相框里的桑陶,用手指肚小心抹去上面的小灰点,“那以后呢,你打算怎么办,瞒着所有人偷情?”

      睡觉的搭子而已,想那么长远的事情干什么。
      桑陶心下腹诽,用两根手指拎起他脏乱的后背心,嫌弃道:“快去洗澡,你身上脏死了。”

      见她依旧避而不谈,谢鸣神色不变,却闭了闭眼,下颌线越发紧绷。
      霎时他脑中闪过千万种念头。
      不过是不舍得逼她罢了。

      ……
      浴室隔绝人影,水声淅沥却绵绵入耳,桑陶应时而起许多不该有的画面。
      她只觉得有趣,听着口还有点渴。

      眼前恰好有一堆五彩斑斓的甜品,七八年没怎么变化的朴素打包盒,五个纸盒子依次摆开。
      谢姓配送员是有点强迫症在身上的,服务意识也很强。
      桑陶的目光依次扫过摆放整齐的精致小甜品们,牛奶布丁、鲜奶麻薯、提拉米苏、云朵挞和桃胶椰奶。
      纵然用保温袋保护着,放得时间太久,牛奶布丁和桃胶椰奶也变得冰冷,隐约有点腥。
      她挑出来,一样尝了一点。

      曾经日思夜想,远在东城的桑陶甚至梦到过好几次高中门口的这家甜品店,她每每努力排着望不到尽头的队,在自己编织的梦境中也吃不得。
      现在轻抿入口,感觉味道很一般,甚至比不上觅甜的常驻款式。
      记忆里最美好的,永远是有无数层滤镜叠加的记忆,是和赵冬灵等人坐在甜品店里,望着来来往往的学生聊着八卦趣事,闲适惬意。
      最值得怀念的并非被炒作成网红打卡地的甜品店,而是切切实实如流水般一去不回的浪漫光阴。

      就此桑陶发了一会呆,直到谢鸣裹着浴袍出来。
      蒸湿的头发软软搭在额前,黑发黑眼的,有股子蓬勃愈发的英气,实在好看。
      他好像没怎么变,本色依旧,不过是从沉稳霸总模式切换回沉默寡言又高智的禁欲男大。

      桑陶托腮看他,保持着冷静,目光向下一瞥,能让人听出几分委屈,“我觉得没有以前好吃了,你觉得呢?”
      谢鸣俯身,低头凑过来,丰沛的水气扑到桑陶手上,他毫不客气地叼走她勺子上的布丁。
      毛茸茸一大只。

      隐隐约约能听见楼下梅姐骑着小电驴回来的声音。
      可就算现在天崩地裂,也不能阻止屋里的两人抱在一起。

      谢鸣不容抗拒地抿着桑陶的唇,声音晦涩,“是吗?我再仔细尝尝。”
      唇齿相碰,她整个人香得很,比布丁还软糯。
      柔软不像样的唇瓣,怎么亲也亲不够。

      含吮,深入。
      尝到她嘴里甜品的味道,再顺势撬开齿关,舌头被追着重新吻住。

      桑陶变了个姿势,跨坐在谢鸣腿上,双脚没有着落,只能依附着他。
      但她很快反客为主,抚摸着谢鸣的脊背,手慢慢由后往前,他身上的腹肌线条明显,在桑陶掌下随着呼吸起伏。

      桑陶垂着眼睛看他。
      谢鸣亲人的的时候一向认真投入。
      水盈盈、湿漉漉的,是她的眼睛。
      谢鸣没忍住,嘴唇在她眼皮上,郑重亲了亲,像是碰到极珍贵的宝物。

      桑陶艰难从他身上撕开,唇角挑起,空着的手指挑着谢鸣的下巴,“这下和记忆里的味道一模一样了,谢谢款待。”
      她嘴上一向是不饶人,除了谢鸣,谁也不知道,她有多么软糯的唇舌。

      谢鸣气血贲张,呼吸热腾腾的,在桑陶瓷白的脸上一寸寸逡巡而过,试图寻找某些她沉溺的证据。
      他的目光一旦锋利,就很有些以下犯上的姿态。

      “我不在的时候,你是不是经常进来。”
      桑陶毫无危机感,继续挑衅他,“在我房间里都干了什么,嗯?”

      谢鸣仰着头,耳根都是红的,视线的焦点始终追随着她,很诚实,“想你。”
      刚毕业那会他忙得脚不沾地,有时候没空飞东城找桑陶,又实在太想她,就从公司赶回家,进来静静坐着,想象着她躺在床上安静睡觉。
      他越清醒,越明白自己愈陷愈深,无法解除的瘾。

      桑陶不肯放过他,“怎么想我啊?”
      捏着他下巴的手指松开,点点他的心口,“是这里?”
      桑陶的目光滑下去,她的手指带着凉意,仿佛在谢鸣的身体上有节奏的弹奏,轻轻一点,“还是这里?”

      谢鸣无法克制地轻喘一声,用力抱着桑陶,报复性地将她整张脸吻了个遍。
      桑陶冷不丁捂住他的嘴,轻声开口,“听,桑明晟和刘茹下来了。”

      的确有一连串脚步声过来,越来越近,似乎要在桑陶门口停留。
      谢鸣的动作突然停住,看着桑陶,眼眸深深,继而握住她的手指,征询她的意见,“想继续吗?”

      桑陶和他对视,四五秒、又或许是更短的时间,忽的一笑,“突然这么正经,没意思。”
      临近门口又消失的脚步声就像是灰姑娘的南瓜马车提醒。
      时限已到,她翻脸不认人,拉开门推谢鸣出去。
      “我要休息了,明天见。”

      他们前一刻身体还亲密无间地紧紧贴在一起,这一刻,桑陶毫不犹豫地推开他,掩耳盗铃的掩下发生在这间房间里的亲密故事。
      桑陶心有点慌,因为她开始摸不透谢鸣的心思。
      他们的关系,在谢鸣的放纵和有意引导下,渐渐过界,她无法探不到谢鸣的底,自己的底线却是一退再退。
      难不成他晕了头,还真想让刘茹她们知道?

      桑陶咬咬牙,绝对不能被刘茹和桑明晟发现,决不能是现在。
      谢鸣认真观察着她的表情,急速喘了几口气,没有拒绝:“明天早上我和你一起去参加赵冬灵和卫东一的订婚宴。”

      要是再拒绝他一次,今晚恐怕不好对付过去。
      桑陶叹了口气。
      但愿明天不会吓到赵冬灵和卫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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