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满天云》许维夏

49、有匪君子

　　仙道回日本的前一天，他和流川一边商量，一边在本子上给他做了一个月的计划，包括该几点起床，锻炼的内容，学习的安排，甚至该吃什么，他还给流川把每天晚上的休息时间该做什么放松、看什么书都列好了。
　　“你这一个月不用自己费心思想了，没有什么特殊情况就按照这个计划来吧，每天完成一项就打个勾。”
　　仙道给他把本子放在行李箱里，明天两个人都要去机场，一个回日本，一个回学校。
　　实在是没办法再拖下去了。

　　流川知道仙道的用意，他怕自己心情不好，没有心思吃饭休息，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提醒自己，不要忘了去过正常有规律的生活。

　　“寒假我就不过来了，我认真准备明年的考试和毕业，全都结束后我就立刻飞过来，如果还来得及，正好可以现场看你打球。”仙道在他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流川不说话，低着头坐在床边，仙道走过去跟他并排坐着，然后跟他说：“什么时候难受了就给我打电话，随时随地都可以，不用管时差。如果还是难受，就去打球，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在打球上。”
　　看到流川终于点了头，仙道叹口气，他知道，若一直不见，或许还会习惯，可一旦见了面，将会有很长时间适应不了分别，何止是流川，自己也一样。
　　他听到流川突然说了一句：“我不会让你等太久。”
　　他忽然想起之前流川还没来美国的时候，也有对他说过几次这句话，他揉揉他的头发，告诉他：“我不怕等，因为我们这一生，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在一起。”

　　回到学校后，流川开始一门心思打球，他变得更加沉默寡言，但反而积蓄起更多的斗志和力量。
　　因为妈妈的事，流川在学校几乎无人不知，新闻学院还专门把流川妈妈的照片放进了他们为战地记者开设的事迹陈列室中。学校想就此事采访他，但他拒绝一切采访，只说了一句话：“我只想安安静静地打球。”
　　因为这句话，球队给多尔蒂打了招呼，所以这位教练也稍稍转变了对流川冷淡的态度，2000-01赛季中，他开始让流川每一次都上场。即便队中依然有令人作呕的鼠辈说流川这是凭借他妈妈的事才能上场，但流川只是冷冷地朝他挥了挥拳头，对他说：“你可以选择现在跟我打架，或者球场上见分晓。”

　　也许因为悲痛让流川更加专注，也许是多年的努力终于迸发成了巨大的力量，更或许是上天不忍心让拼尽全力的少年失望，流川开始有了不俗的表现。
　　那一年北卡惯例拿了ACC冠军，在对阵UM的时候，由于和流川有多次较好的配合，最后一年在球队效力的Haywood打出了北卡历史上第一个三双，破了校史的盖帽记录，北卡也作为2号种子成功打入了2001年的NCAA锦标赛。
　　虽然比起他明星队友的亮眼表现，流川的星光依然稍显黯淡，但已然有越来越多的人看见了他、认识了他。
　　那年北卡非常可惜地止步于决赛第二轮，虽然过程还算亮眼，多尔蒂也拿到了最佳教练，但其实这个成绩比起他那些牛逼的前任们，还是差了那么一些。高层也好，队里球员也好，对这个脾气不好的教练自然有意见，再加上又要引进不少新球员，对教练也是个巨大的考验。
　　虽然球队的气氛可以称得上是诡异，但这跟流川好像没什么关系，他原本就不在乎这些，经历过妈妈的事之后，他更加不在乎了。他只是想变得更强，他的梦想变得越来越纯粹。每天除了上课、学习和练球，他都会给仙道写邮件。
　　这一年他换了一个专业，从新闻改成了古典文学，这么多年仙道对他的影响是很大的，他再也不是日本的海边那个读一页书就会睡三个小时的小少年了。

　　仙道那边也陆续有好消息传来，考试顺利，毕业顺利，仙道还特意把毕业作品的复印件扫描传给了他，那是他第一次看到完整的枫の住宅设计图，里面有很多设计都来自于他的想法，比如那个室内的露天篮球场，还有他希望的小型篮球主题陈列间，仙道说这只是初步的想法，以后真的建造设计的时候，还要做更好的完善和细化。
　　仙道爸爸新注册的公司也正式营业了，就如仙道所说，目前的财力和精力已不可能再做施工，全部投入到设计领域。虽然雇员不多，规模很小，但总是新的开始。仙道说爸爸在未来依然没有放弃古建相关的修缮计划，与妈妈的约定还有四十座，他不想就这样毁诺。

　　三月的时候仙道抽空来美国呆了一个礼拜，可惜那年北卡早早退场，没能看得上流川的现场，但正逢春假，爸爸又陪国外大客户去商务旅游，两个人终于在一起过了二人世界。
　　他们恨不得从下了出租车的那一刻就开始接吻，几乎是纠缠着进了房间，关上门的一瞬间（……删了一段）
　　从白天到晚上，从晚上到黎明，只要一个人醒着，另一个人就别想睡觉。
　　快四年了，（……）的一对爱人，终于再一次抵死缠绵。
　　我可以为了你忍四年，也可以一天就把你（……）十遍。

　　四月的时候仙道又告诉了他最好的消息，他的心愿终于达成，成功进入了安藤先生的研究室。四月这一批只招了两个，仙道就是其中之一。流川发自内心地为他高兴。仙道说通过跟安藤先生商量，第一年他主要的研究方向是古典建筑的技术和艺术。
　　“我现在正在研究帕特农神庙的大理石结构，尤其是结构中的那个‘卷刹’，枫你知道吗，古建筑真的太伟大了，古人真是太聪明了，这个‘卷刹’指的是一种对曲线的处理和柱子的倾斜，是为了修正人们的视线错觉。
　　“直线属于人类，曲线归于上帝，这我给你讲过对吧，这种处理方法，是需要非常严密的数学计算的，要想做出来效果，是需要巨大的劳动和漫长的时间的。我给你举个例子，你看，神庙的台基短边是30.86米，长边是69.51米，所以为了纠正这样会造成的台基中间看起来凹下去的错觉，就在各边的中心加6.5厘米和12厘米的凸起，但是这样的凸起它会影响到大梁和屋顶的处理。
　　“再比如那个柱子，底部直径是1.9米，头部却是1.48米，柱子中央就有2厘米的凸起，还在柱子的表面雕刻了沟槽。虽然这样可以让柱子获得视觉上的紧张感和优美感，让它们看上去更显得纤细漂亮，但也造成了柱子上的石块在剖面上的差异。
　　“总之，柱子的所有剖面都不一样，要做这样的施工，我们现在来做都尚且非常有难度，需要极高的精度和技术，可古人竟然就能做出来。我真的好想告诉你帕特农神庙有多厉害，它是怎样把建筑的美与结构之间的关系展现得淋漓尽致，它真的是西洋建筑中的美中之美、古典之古典啊！”

　　听着仙道的讲述，流川在电话这边好像都要激动起来，虽然仙道讲了好多，看上去好像真的想教会他的样子，但流川其实并没有听懂太多。什么台基多少米，凸起多少厘米，什么卷刹，什么曲线的，他听得云里雾里。
　　但这又不重要，重要的是，只要仙道开心，流川就为他高兴。仙道说帕特农神庙是西洋建筑中最牛逼的，那它就是最牛逼的，没有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