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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6、76 ...

  •   “我走了啊,你自己注意点。”张宣站起来提着包正准备往外面走,徐念妤拉住她的手,“钥匙没拿。”

      张宣回头看了眼,“哦对,忘了。”

      时津站在门口等着,本来是张宣一个人走,后面徐念妤提出让时津送,所以他才跟着往外面走。

      夜晚依山到市中心的车没有,来回快的话就要三个小时,时津拿着车钥匙往楼下走,问刘指导借的车,他还没开过。

      考了驾照四年,到现在自己开车的次数手指头都数得过来,时津打开车门坐进去,扣好安全带就看见张宣已经打开后门,他淡定地把车门关上。

      “没事儿带她出去转转,就算她嘴巴上说着不想去,你多说几句好话她就会答应。”张宣并不放心徐念妤待在这里,可现状是也没有别的好去处。

      时津双手紧抓方向盘,神情自然地问:“她平时都做什么?”

      “在家睡觉和看书,但你也不用指望她能看进去多少,有时候看一会儿眼睛就闭上,如果晚上你要是没事的话,不用老是陪在她身边,让她自己缓解一下身体和心理上的情绪。”张宣打开车窗,迎着风嘱咐,其实要说得挺多,但部分都是照顾人细心些,其他的说多也没用,还得时津自己去适应。

      张宣还记得刚开始跟在徐念妤身边,经常看着她情绪时好时坏,然后又莫名其妙地不吃东西,饿着肚子也不吃,连水都不愿意去碰,后来又看着她缩在窗边疼成一团,吃什么吐什么,才知道哪怕是朋友的关怀依旧让她不舒服。

      张宣第一次面对,并不知道该去怎么帮助,哪怕问了同事,方法放在徐念妤身上也是不行的。

      可这段时间,张宣在徐念妤身上看到了坚强,是以往从没有见过的,哪怕这样的环境下,依旧还愿意去改变自己,她也知道,已经做出了很大的进步,可远远不够。

      张宣对于死亡不害怕,她知道生老病死是常态,可现在摆在她面前的是相处许久的朋友,是从青春少年到成熟成人互相走过许多路的人。

      窗外的风特别大,把张宣吹得双眼看不清道路,但她还是没有关掉窗户,继续说道:“她比我们任何人想得都要坚强,相信她会好的。”

      张宣想要看到那个曾经自己的徐念妤,可以和她真的发出由衷笑,而不是现在照顾他们牵强地做着一些事情。

      时津听着张宣的话只觉恍惚,曾几何时再次见面,所有人都变了,这或许就是人们口中的长大。

      学生时期的张宣虽成绩好,但班级老师因为她跳跃的性格说她不着调,太调皮,那时候很多人都这么认为,包括时津。

      但就是这样的性格,会和偏内向的人相处得很愉快,时津也知道这几年张宣对徐念妤的照顾,否则这些话也不会特别贴切徐念妤本身。

      送去市里的路上,张宣就只说了那么多,其余时间车里全都是她打电话和别人说事情的声音,想起徐念妤,时津看了眼手机时间,也才过去半个小时,太漫长了。

      躺在病床上的徐念妤一开始还有些睡意,但后面就有些疼痛,是全身的麻,现在术后小腿不疼,但以往毛病前两天没有出现,现在一并出来让她心慌。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住进病房三天,就只有她一人,剩下的床位都没有病人,徐念妤抓着洁白床单微微弯腰,脑袋离开枕头,稍微舒服后保持半弯腰的姿势,缓缓地合上眼。

      后背上的汗远比想得多,湿透了病服,身后的被子也有些潮湿,徐念妤另一只手去摸,掌心的全是,她皱眉抽出一张纸攥着,然后慢慢地收着膝盖。

      又是出汗,又开着空调,徐念妤右手在床铺上寻找遥控器,半天没有摸到她便放弃,然后把被子扯开一角,露出小腿在外面,瞬间就像是能呼吸了。

      过了一会儿,徐念妤慢慢撑着身体坐起来,然后抬着脚往床下放,双手撑着床边,苍白的皱眉,脸上五官挤在一起,微微垂头呼气,想要通过这种方式把疼呼出去。

      渐渐的身体似乎在和她作对,不希望她躺下去,几次要冲破食道往外面,她拍着胸口强制压下去这种不舒服,随后拿起桌边的水杯,递到嘴前喝了一小口,咽下去后想要呕吐的感觉消下去。

      “行了,不用送到停车场,就在这马路边把我放下来。”张宣解开身上的安全带,迫不及待地想要下车,等到车停稳后,迅速打开车门,站稳猛关门大步朝前走。

      时津也不停留,直接往前开,到红楼灯路口转弯,车速压着限速的数字,几次都在超速的边缘。

      从依山到市中心的道路,是逐渐从窄到宽,从狭小到广大,从满是山路到全是水泥路,没有人愿意一直待在偏远地区,都向往着大城市的美好和自由,但还是会有人义无反顾地来到这里,或者回到家乡,去把它改变,让它变得更好。

      依山到市中心的变化,是L市几代老人的心血,正因为知晓他们的付出,所以时津对于刘指导提出的转回去,始终抱着往后拖的意思。

      从大山出去困难,回去也困难,其中所经历的路远比其他地方的人要经历得多。

      五年前时津到依山的时候,还没有集市,那时候街道全是摊贩,环境脏乱差,还容易堵塞交通,后来是派出所联系街道办部门,找一个大区域把他们放在一起摆摊,既方便管辖,也可以不让他们在路边摆放,影响到市容。

      一个月的时间,集市就建成了,从早到晚不停歇不打烊,那时候时津和刘指导每天都去宣传消防方面的事情,对于他们的到来没有烦躁不理解,反而会双手送上最好吃的东西给他们。

      回想到这样一件小事,时津就不舍得做决定,或许曾经他的父亲也被这里人民的纯朴和善良打动,愿意二十年来坚守在依山。

      困在白茫茫一片世界的徐念妤睁开眼,她单腿跳着艰难走到卫生间里,打开水龙头靠在墙边,听着流水的声音周围一切变得嘈杂,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人不像人,完全不是她自己。

      徐念妤弯着腰,胳膊肘撑在蓄水池的两侧,一只手捏着鼻子不让呼吸,嘴巴紧闭,几秒后喘不过气的她松开手,对着洗手池干呕几声,然后把水龙头往下移动,只剩下细小的流水。

      手臂上被自来水溅到,后面整个袖子直接湿透,徐念妤弯着腰也起不来,一直保持这个动作,脑袋埋在水池里,偶尔咳嗽几声。

      时间一长,徐念妤吐意上来,朝着水池子直接吐出来,呛到鼻子连带着酸水也出来,她把水流调高,企图想要流水声掩盖自己的呕吐声,但整个房间里呕吐声最明显。

      徐念妤两次呕吐感觉快要吐过去,一手死死抓着水池边缘,避免脑袋磕到水龙头上,然后用冷水拍在脸上,把脸洗干净。

      屋内的动静屋外的人全部听见,时津紧紧抓着门把,掌心里的指甲险些进入肉里,身体僵硬地站在门边,里面人喘气的声音像是石头一样砸在他身上,留下一个个坑。

      眼前像是被烟雾挡住般的模糊,时津站在外面听着里面声音便已经承受不住,更不要说里面徐念妤每天夜晚都会这样。

      想到这时津如同被无数根针扎进去,又同时拔出来,鲜血直接往外流淌,他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默默等,等徐念妤回到床上,他在若无其事地回到房间里。

      时津无力地坐在椅子上,凌晨的医院长廊很安静,偶尔护士之间的谈话声回荡整个长廊,除此之外便只有他那沉重的呼吸声。

      徐念妤关掉水龙头,看着水池子里干净后,疲惫的小跳步往床边走,好在离得近没有好耗费过长时间,坐在床边也不管头疼,直接倒在床上,哼唧一声把被子随意盖在身上,然后侧躺着太阳穴压着胳膊肘,以此缓解疼痛。

      门外时津听到里面没有动静后,慢慢打开门走了进去,留了一条门缝没有锁上,站在床脚看着床上疲惫的人,月色下看不清楚,但她消瘦的脸颊却让人心疼。

      时津坐在徐念妤侧躺的一边,握住她的手,慢慢揉搓着传递温度,满眼红血丝盯着她的侧脸,慢慢的身体往前依靠,脸颊碰了碰徐念妤的鼻尖,随后挪开。

      时津听张宣说过徐念妤的情况,可亲眼看见却是不同的,远比想的要遭罪多,他摸着徐念妤手背,突出的地方便是打针时留下的疤痕,到现在都没有消下去。

      时津的身体挡住夜晚仅存的亮,在他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徐念妤睫毛煽动着,呼吸声从缓慢到急促,因为时津突然地靠近让她猝不及防。

      前脚还没躺在床上入睡,后面时津就回来,徐念妤怕他来得不巧,知道她的事情,心里也发慌,但很快就在时津的陪伴中慢慢变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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