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75、75

　　“不吃点？这个季节草莓虽然不多，但也挺甜的。”张宣跷着二郎腿在徐念妤面前，丝毫不顾忌有旁人在，“真不吃？”

　　徐念妤摇摇头，“你自己吃吧。”

　　一夜没怎么睡的徐念妤现在面对任何事物都没什么精神，晚上两个人守在她身边根本不自在，两次去卫生间把水龙头开到最大，掩盖干呕的声音，但还是不如一个字在家里自在。

　　从早上醒来徐念妤便一直在躲避时津，不管做什么事情都要喊张宣，她甚至萌生想要回去的想法。

　　“我明天凌晨的飞机。”张宣主动提及明天离开的事情，三个人到现在都没有商量好怎么解决，但老拖着也不是办法。

　　徐念妤抓着张宣的手腕，眼睛里有些迫切，但嘴巴上什么都没有说，张宣见状疑惑地问：“怎么，你要和我一起走？”

　　说完眼睛暼向旁边正安然削梨的时津，挑了挑眉示意怎么了。

　　徐念妤还没有说什么，时津便直接替两人安排好后面的事情。

　　“送你走，出院后去酒店住，过完年回去。”时津淡定地把话说出去，而徐念妤肩膀往下耷拉，有些不开心，却又不晓得现在到底要的是什么。

　　张宣觉得两人之间有事情，她轻拍徐念妤手背安慰道：“没事，过年我就过来，你这脚折腾来折腾去，别到时候严重了。”

　　作为医生的张宣知道短时间移动，不长期走路，对徐念妤腿上的伤没有大影响，但她还是变着法地让徐念妤留下来，哪怕一时的闹别扭，后来还是会后悔没有留在依山。

　　徐念妤不再搭话，她把被子往身上移动了下，从被窝中拿出手机，屏幕朝向张宣，“你帮我去买这个吧。”

　　张宣看了眼，集市上的肉夹馍，她点头说：“行。”

　　接着离开病房，在关门前顿住，徐念妤已经侧过身玩手机，而时津还盯着她的后背。

　　张宣手指关节轻碰门边，随后掩着门走到长廊前面的窗户边，思考着才过去一天不到的时间，为什么突然就让她想要回S市。

　　张宣心思缜密，无法直接从徐念妤身上问出来，便只能看能不能在时津那问出些什么。

　　时津淡然自若地站起来，出去前看了眼徐念妤，眼睛就差没贴在手机上，他摇摇头走出门，关门的刹那，徐念妤闭上眼睛呼了口气。

　　张宣看到时津走出门后，身体一侧倚靠着窗边，皱眉思索着，等到人站在面前问：“昨天中午吃完饭，你们俩说什么？”

　　不会莫名其妙地出现问题，时津淡定地讲述昨天的事情，随后听到张宣叹了口气，朝着窗外不吱声。

　　“知道为什么看出来你俩还没有在一起吗？”张宣神情悠闲地问道，但她不指望时津可以回答她，“你们俩做事之前都有个共同，去思考做这件事的利是不是大于弊，所以各自都没有说出口，哪怕互相喜欢。”

　　一上午张宣都在想着徐念妤和时津的性格，远没有她所想的见面后很自然，也不怎么说话，根本不像是说开了的样子。

　　“如果回到一年前，你做出这样的举措，陪在她身边，徐念妤一定会发问，但现在没有，因为她自卑。”

　　“那个时候她大学毕业，有着稳定工作，正要准备考研，还在通过各方面去寻找你，哪怕有心理方面的问题，但她的生活是正常的。”

　　“现在的她，没有工作，心理不好，出了车祸身上有伤，她不再那么漂亮阳光，不再青春，所以面对你的时候会选择逃避，她喜欢你，却不希望你看到现在的她，想要把最好的一面留给你。”

　　“可能这就是喜欢一个人的心态吧，但她就是太顾虑这些，有时候希望她不要那么敏感，大大咧咧一些就好。”

　　张宣很清晰地剖析徐念妤的心理，正是因为旁观者清，所以才会明白到底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她不好，我也喜欢。”时津咬着牙关说道，张宣每说一句话，就是在戳他的心，是他把徐念妤心思想得简单，以为只是闹别扭，其中却有着巨大变故。

　　张宣猜到时津会说出这样的话，只是浅浅笑了笑，“可是她不这么认为，人都是有嘴的，既然知道了问题，那就去解决，去说，喊你出来不仅仅是因为这件事，更多的是给她个人空间，比起以前陪伴在她身边能让她开心，现在的她更喜欢自己一个人，因为她不用对我们敷衍，我们会给她压力。”

　　时津并不了解徐念妤具体情况，在张宣说完这些话后，心里咯噔，许久没有放下，颤抖的左手悄悄地往身后放，由着内心挣扎，“我知道了。”

　　“待会儿你再进去吧，我去买东西。”张宣转身走下楼梯口，没有再去绕路找电梯，哪怕知道徐念妤只是找个借口让她们离开，却还是要顺着。

　　集市距离县医院虽然不远，但现在临近过年，路上的车也多，想要打车没那么方便，只好坐着一排排的红色三轮车，不过就是有些挤。

　　时津抬脚回到病房门口，在外面站了许久，然后小心地打开门走进去，徐念妤还保持着他刚才离开的睡姿，但手机已经滑落在床上。

　　他坐在原先张宣的椅子上，慢慢地伸胳膊把徐念妤右手握在手中，贴着他的右脸，脑袋向侧偏盯着她。

　　徐念妤并没有睡着，只是闭眼一直处于白茫茫的世界中，时津突然抓住她的手，让她机警起来，缓慢睁开眼。

　　时津的情绪很复杂，他眼中有心疼和怜惜，也有小心，徐念妤看在眼里，瞄了眼就躲开，整个右脸埋在厚大的枕头中，右眼只有白色，看不见其他的。

　　“徐念妤，喝水吗？”时津小声问道，知道她没睡，肯定也睡不下去。

　　徐念妤扫了他脸一眼，“不喝。”

　　“好。”时津耐心地答应，默默地握紧徐念妤手，把她手背贴在嘴唇前，悄悄地亲，然后一直按着。

　　手背上的异样让徐念妤眼睛乱看，抽出胳膊想要把手放在被子里，却抵不住时津的力气，最终作罢。

　　两个人前后脚出去肯定说了什么，时津现在这情绪不对劲，徐念妤不理解地问：“你怎么了？”

　　“没事，我在你身边。”时津没有认真回答这个问题，他清楚地知晓自己怎么了，无法和徐念妤说出口。

　　徐念妤任由他的行为，渐渐的手心出汗，黏糊的感觉让她不舒服，慢慢晃动手腕想要抽出来，时津却按住她的手，另一只手从桌子上抽出一张纸巾，然后摊开她的掌心，纸巾在上面轻轻擦拭。

　　她知道时津心细，没想到会这么细节，以前上学的时候，经常可以看到班级里一些小细节的事物，也听时津同桌说过做事细心也很耐心。

　　现在亲眼看到，还是不同的，她明明什么都没说，就发现了。

　　徐念妤的心情有些好转，这起伏不定的情况不是一两次，她也无法控制，刚才还想让人离得远远，后面又想要一直这样，她默默地叹气，肩膀不再紧绷，微微放松地靠着枕头。

　　时津看她肩膀没有再贴着耳朵，反而是慢慢往下垂，心里松了口气，两个人都没有说话，却都藏着话在行动中。

　　正午时分，太阳照进屋内，光洒在床单上，亮晶晶的，外面喇叭的喊叫声隔着窗户让里面的人听见，楼下的摊贩们已经在摆摊了。

　　徐念妤想坐起来去看看，张宣出去那么长时间还没有回来，也不知道到哪里了，心里刚念着的人，下一秒就打开门出现在面前。

　　“累死我了，楼下那个卖生煎的大爷好能说，和他唠了半天才上来。”张宣把东西放在桌子上，发现自己的椅子被人占了后，绕一圈到另一边坐在床上。

　　徐念妤左手捧着小桌子，把上面的水杯小心翼翼地拿翼翼地拿下来，接着就被张宣拿在手上，猛喝一口后说：“你要的肉夹馍我只给买了馍，其他的什么都没有。”

　　重口的东西徐念妤现在都不适合吃，更何况还是腌制的肉和辣椒，和所想的肉夹馍不同，一些地方的会在里面放在青辣椒剁碎和肉一起放进去，张宣起初还以为自己看错了，多扫了几眼牌子才确定。

　　“还有别的吗？”徐念妤有些嫌弃，虽然刚才是不想吃，但现在过去大半个小时，加上早饭就吃了两口，有些饿了。

　　张宣嘿嘿地笑了声，“我就知道你会这么问，我看到街边有卖酒酿小圆子的，特意让人家只给我小汤圆。”

　　“冷冷再吃吧。”徐念妤说完，时津摇着把手床头缓慢地升起来，小桌板也架着。

　　阳光照在她身上，不同以往的会躲避，反而直面迎接，不眨眼地坐直身体，好像给她带来了希望和未来。

　　时津把张宣买的东西全都放在小桌板上，其余的都远远放，只有白色塑料盒挨着徐念妤，然后又拿出纸巾塞到她脖子下面衣服挂着，确定不掉落后拿开手。

　　住院两天每天都要换一套衣服，全都是吃饭惹祸，时津想起小时候没有餐布，就会拿纸巾给他这样塞着，所以也用在徐念妤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