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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7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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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个月她坐在对面咖啡店,身体和以前不同,月初看到别人朋友圈里的她,已经皮包骨,没有精神,猜到发生了什么,不确定,前两天问了别人,知道她得了病。”
“应该很早之前就有,最近越来越严重,看在心里不舒服,也不忍心,是因为我她才会这样。那年高考出分数当天晚上,她奶奶走了,白天我也没有赴约,后面就像消失了一样,没有人知道我在哪里。”
“这几年她也一直在找我,听别人说上次跟着单位同事来这边,是因为听说我在这。那时候关注着自己,忽略了她。”
“一二年春天,他牺牲在这里,后面妈妈因为心理疾病和长期的慢性病离开,以前想着,做这一行反正都被抱着牺牲的想法,倒不如一个人,不想让她像自己妈妈一样,所以那年夏天和她断了联系,让所有人都找不到我。”
故事时津就说到这,他没有继续往下说,眼前依旧白茫茫,但路边的灯突然亮起来,几几束光照在大队中间的空地上。
刘指导连连叹气,上一辈的事情影响到他,难怪会拒绝女生,“你这是糊涂啊,事情都是你以为,结果跑偏了,人家小姑娘还因为你白受罪,何必呢?”
“原来你也知道人家只要有时间就会在咖啡店里坐着,每次都拒绝人家,搞得小姑娘都不出现在我们面前,还平白受到她的好处。”
刘指导知道队里这每天吃的喝的都是徐念妤送的,但没想过会持续这么长时间,对于时津几次的拒绝,都还能继续跟在身后。
这还是第一次在女孩子身上看到这么执着的精神,但回想着时津说的话,她应该是那个理直气壮的人,却每次都被时津这臭小子赶走,想来也是脾气好。
“你啊,人家小徐性格好,你怎么赶都赶不走,这要是换别的,指不定就跑了,好好的女孩子不珍惜,现在还变成这样啊,造孽啊。”刘指导满是遗憾,从听到生病这两个字,他便觉得时津做法不道德。
道路上突然的鸣笛声,刘指导回想当初带着徐念妤一群人灭火的时候,徐念妤坐在一旁哭,看来时津不知道。
“小徐他们跟着我们去灭火现场,当时你带着那一队失去联系,现场那氛围多紧张,小徐一个人跑到最边上,蹲在地上哭,没人和你说吧,唉。”
时津并不知道这件事,脸上有些诧异,侧头盯着刘指导问:“然后呢?”
“还能有什么然后,你不就回来了嘛,我们当时都心惊胆战,生怕再少人,也没顾及小徐他们。”刘指导浅提这件事,过去也挺久,印象最深的也就只有那一个瞬间,其他的也想不起来。
时津强忍泪意,在心中质问着自己,都是自以为是惹的祸,而这个祸伤害了徐念妤也痛到他自己。
事情发生在两人身上,时津除了感受到无尽的痛,就只剩下眼泪,以往面对分别从不哭的他,头一回对于死这么害怕。
时津小声说道:“所以不能继续这样下去了。”
刘指导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地说:“回去吧,那里才是你的家,这里只是人生的一个起点。”
“有时候不是看长远了就可以顾得了所有,我们活在世上短短几十年,拥有的和失去的其实差不多,但就看你想要前者,还是后者。”
“当你去纠结以后会不会死,她会不会像你母亲那样,倒不如好好活在当下,最起码彼此拥有过对方,这就足够了。”
“有些道理啊,花了一辈子才能去明白,有些事情啊,经历了也不一定会看透,在于人心,你想让自己看到什么,结果便是什么。”
不管出于哪个方面去劝,时津只有回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刘指导几次劝说得到的都是否决,现在面对的是沉默,他知道这在考虑了。
刘指导上楼梯边走边说:“行了,回去睡觉吧。”
时津站在那里一动不动,他沉浸在自己的过错中走不出来,浮现徐念妤那消瘦的脸颊就想要扇死自己。
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徐念妤独自承受许多,这都是他不曾知晓的,只凭借着自己的想法,而让人受到伤害。
可是如果时光倒流,时津的决定依旧不会改变,他还是会坚定地来到依山,选择走一趟父亲的路。
在这条路上,他没有时间继续徘徊,虽然有恐惧短暂地遮挡住眼睛,但想起自己的决心便不会放弃。
现在告诉他这条路不适合,第一反应不是指责走错路,而是去寻找别的道路,不愿继续错下去。
看着手机里的徐念妤,时津的决定让她不幸,曾经那个看什么都有光亮的人,现在被黑暗一点点地遮盖住,如同蜡烛快要燃烧殆尽,那小火苗还残喘坚持,企图用最后的光照亮周边的黑暗,最终却还是抵不过。
徐念妤朝着镜头微笑的瞬间,好像在对着时津,在告诉他,她过得不好,并不幸福快乐。
耳边好像听到叫他的声音,时津抬头往前看,雾茫茫的没有人。
徐念妤几次到依山见他,每次都会喊着他的名字,在时津印象中,学生时代很少见她直呼自己的名字,那时候还很胆小,做事情都怯懦,现在长大了也有变化,比起现在的她,最起码没有伤痛,没有经历亲人的离开。
本以为放手是最好的成全,从始至终折磨的都是双方,时津认为自己做不了什么,只能做这一件事,也就是这件事酿造了现在的结果。
时津和徐念妤很像,有事情都是藏起来承受着,所有的错都会放在自己身上,前者大无畏,后者心思敏感。
清晨太阳露出一小角,时津依旧在楼下站着,但身上的衣服早已换成平常穿的,对面咖啡店早早地开门,和以往不同,这次早上徐念妤没有出现。
仔细数,徐念妤已经离开依山十天,这期间时津一直会在楼下看着,一直等不到心上人。
张宣话里的意思徐念妤短时间也不会去依山,等不到她,时津可以自己去,离春节没有多久,看有没有机会可以在春节那几天请下假。
请假的意愿越来越强烈,时津去看了日历,这段时间都有人休息,往后还没有定,他瞄了眼春节那几天的数字,内心悄悄算好日子。
“买了几号的票?还要我送你去高铁站吗?”张宣瘫在沙发上跷着二郎腿,“不是开通飞机了吗?怎么不坐飞机。”
徐念妤不喜欢飞机上那封闭的环境,还是在高空中,面色为难道:“还是高铁吧,算来算去差不多。”
“这差可多了,你也不看看飞机几个小时,高铁要多久。”张宣正要给她算一算相隔时间,突然坐起来想起件事,慌乱地看着徐念妤,“你看看这两天依山的天气,我昨天看天气预报刷到会有大暴雨,不行你晚两天再去。”
徐念妤提前看过天气,算不上大暴雨,但就是大雨,并没有把这个当回事,“没事儿,到L市中心住一天,第二天早上的大巴再去依山。”
“行吧,你自己都安排好了我就不说啥。”张宣顺从着她,然后又倒回沙发上,“唉,看来接下来我都是孤寡老人了。”
徐念妤笑了笑,“干嘛,我们有手机可以发消息啊,又不是老死不相往来。”
“呸呸呸,说什么晦气话,我可想要长命百岁,就我这个年龄,我可是指望着想要看到建党两百年那一天。”张宣的胡说八道,徐念妤压根没放在心上,玩笑地说,“一百三十几岁,梦里都没有。”
张宣傻呵呵地笑了笑,“干嘛,要做得大一点,那才是梦。”
定的后天高铁,临近学生放假,一些地方的票很难买,徐念妤是等了两天的时间才买到那一张靠过道的座位,也不在乎哪里的位置,只要能去到L市就好,她不挑剔。
“时队,你要请假啊。”
“真的假的,是刘指导逼你休息的嘛,我立马去帮你劝。”
“不可思议啊,时队竟然是你自己要请假。”
“我去,这要真的,我三天三夜不吃不喝。”
时津放下笔,面前的白纸上写了几行字,他手指着正对他的一排人,“出去。”
“别啊,您和我们说说请假找谁,去哪里儿啊,保证不说出去。”
时津嗤笑了声,这群人嘴巴上保证,下一秒出门整个中队都知道,“出去,别让我说第三遍。”
瞬间安静许多,一个接一个地往外面走,但时津也没有心思继续写下去,把笔帽盖好,纸张叠好放到书本里,然后站起来到窗户边,假期已经定好,后续是否还继续待在依山,先往后拖延。
刘指导的意思是他这次请假便直接转到S市,而他对于转回去的事情还抱着考虑的态度。
路在前两天就已经开始变了,一切都打乱,方向也全然相反,和高考后的那个决定比,时津心中不再有茫然。
有的路自己走了,才知道对错,光凭借想象是不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