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之国的故事》梅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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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驾照？真的假的？”张宣满脸惊讶盯着徐念妤，“不是，怎么突然有这个想法了。”

　　徐念妤摆了摆手，“就是突然想学了，现在也没有事情，花个时间去考驾照，打发时间吧。”

　　在家休息整整一个月，徐念妤有些坐不住，每天吃饱喝足睡觉，然后晚上又是老样子，想改变一下，先去学学东西分散注意力。

　　张宣并不认为徐念妤这个情况可以去考驾照，就算是手机上做科目一都很困难，她委婉地说道：“要不再过段时间吧，春天再去学。”

　　徐念妤本想坚持自己的想法，但是听到张宣的话后犹豫了，她勉强答应下来，其实知道什么意思，无非就是学不进去。

　　出师未捷，徐念妤很是遗憾，她倒在沙发上看着天花板，许久没有去依山，她小声说：“张宣，你过段时间是不是每天都是白班？”

　　“对啊，怎么了。”张宣不假思索地回道，然后转头看着她，“你想去哪里玩？”

　　安静下来会想起时津，已经半个月没有去依山，去年十二月中下旬每天都待在依山，其实心情好很多，现在反而比之前更严重。

　　徐念妤小声说：“我想去L市。”

　　没有直接说去依山，但张宣知道她肯定要去，这是拦也拦不住的。

　　张宣拍了拍手，把掌心的碎片弄掉，“去吧，如果能够让你好一些，那就去。”

　　徐念妤很感谢张宣陪伴在她身边，她就像是鸟儿有了落点，可以在大雨中寻找到安生之处，有时候也会想到，如果没有张宣每天看着她，或许有些事情早已发生。

　　“好。”徐念妤应声回答，然后坐起来去拿桌子上的书本，摊开后放在自己脸上，这样外面的阳光就找不到她的眼睛。

　　张宣看她这样悄悄地离开沙发，到厨房里打开冰箱，拿出原先买的饮料，吸管插入身体靠在移动门边上，忍不住摇摇头。

　　距离时津上一次打电话已经是七天前，其中双方都没有任何举动，张宣不稀得去找他，时津也不知道是否真的愧疚，但她心中只希望事情都可以真的往好处发展。

　　前段时间单位里一个同事，自己推□□离开，同样是有抑郁症，张宣在知道消息后很震惊，花了一天的功夫才接受现实。

　　现在缓过来，面对同样有心理疾病的徐念妤，张宣只希望她可以放松些，不要被逼紧，也突然庆幸还好没有再去上班。

　　所以徐念妤提出去依山，张宣没有表现出反对，很坦然地让她去。

　　夜晚的依山突然出现许多萤火虫，操场上一堆人追赶，只有时津站在一旁双手抱在身前，低头沉思。

　　手机在裤子口袋里发出声响，他拿出来看了眼，只是信息推送，不是他想要得知的消息。

　　那天和张宣通完电话，时津没有任何表示，他知道自己选的路已经错了，可如何去改才是最重要的。

　　种下的因，结出来的结果自然也需要他自己接着，只是这个过程变化让他暂时无法适应。

　　要去和徐念妤恢复联系，很简单，添加好友就行，但怎么开这个口，怎么让两人面对面心平气和地说话，让他勇敢面对现在状态不好的人，这都是摆在他面前的问题。

　　一时陷入困境，他就像身处迷宫本就找不到出路，现在又让他看不到光，只留下无尽的黑暗。

　　手机屏幕上添加好友的页面一直亮着，时津也始终没有移开视线，心里出现了挫败感，咬紧牙关把手机关掉，随后离开操场。

　　“你这是打算去哪里住吗？”张宣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大箱衣服，“你过年不和我去洱海了？”

　　徐念妤想了想，坐在行李箱上缓声开口道：“不确定，应该去吧。”

　　“行吧，你就去那边待到过完年再回来吧。”张宣破罐子破摔，把旁边的背包放到沙发，随后坐在椅子上，“去那边衣服穿得多一点，该拿的别少拿，每天按时吃。”

　　后面没有说是按时吃药还是吃饭，张宣知道她会明白这个意思，不需要直接说得很明白。

　　徐念妤嗯了声，眼中有了笑，“知道了，啰唆婆。”

　　“这是为了谁啰唆，我觉得马上都可以当老妈子了，平时在单位里说个没完没了，对你还得嘱咐这儿叮嘱那儿，天生地操劳命。”张宣装腔哭喊道，只有声音听起来很冤枉，脸上却是理直气壮。

　　徐念妤没憋住捂嘴欢笑，“行了，你别说，现在特别像话剧里得理不饶人的老妈子。”

　　“切，以前业余爱好话剧，要不是只能专攻主业，早就把副业发展起来了。”张宣说这话丝毫不在乎脸面，完全夸大了去讲，幸亏徐念妤从初中就认识她，不然也得被她骗去。

　　张宣初中的时候跟着班级同学报名了话剧社团，在里面是学习了很多，也上过学校每年的校园表演，但真的让她往职业上发展，肯定是不行的。

　　“这个不拿？”张宣指着围巾说道，前两天徐念妤的几个围巾都被她扔了，已经不保暖还戴着，明显是让冷风专门吹到身体里。

　　徐念妤摇摇头，“到时候直接戴在脖子上，一个就行了。”

　　张宣不放心地打开背包，从里面拿出盒子，检查里面的东西有没有少，“这盒根本不够，再拿一盒，要是在那里真的待到过完年呢？”

　　“不用，还有大半个月的事情，也不知道到时候在哪，没必要准备这么充沛，说不定过两天我就回来了。”徐念妤小声解释道，其实是对自己的一个放松，她有意识逃避药物。

　　张宣不信她，嘀咕着，“我是不相信你，上次去就是半个月，谁知道这次多久。”

　　两个人就好像在互相比斗，一个知道对方不到关键时刻药是不会碰的，一个故意拿着药想让人放心。

　　冬日依山的雨水还是很多，凌晨突然下起了雨，雨滴强烈的拍打声让时津醒来，刚入睡才过去三个多小时，他坐起来望向外面，路面已经有些积水，看这情况短时间降雨量还是会增加。

　　无法再次入眠的时津悄悄离开宿舍，穿着外套到楼下站着，一下雨整个天都雾蒙蒙的，眼前就像是被白布挡住，全然看不清事物。

　　以为只有他一个人，没想到碰到了同失眠的刘指导，时津眼底诧异随后淡定走到他旁边，没有先去开口。

　　“你也睡不着啊。”刘指导笑了笑，原来夜晚不是他一个人陷入过去无法入睡，“怎么样，事情想通了没。”

　　明明自己还没有想明白一些事情，却还要去开解别人，这种酸苦也只有自己知道。

　　同样的大雨，同样的天气，同样的地方，只是人换了，如果时津父亲在，或许刘指导心里会好受许多。

　　当把事情压在身上的时候，所有的错也都是独自承担，哪怕有些与自己无关。

　　刘指导隐约听到答应声，转身瞪大眼睛盯着时津，“没听清，你答应的什么？”

　　“想通了。”时津面色平静地开口，见刘指导这个反应一点不意外。

　　刘指导摇了摇头，“几天的时间，这么快就想通了？还以为你要好几个月呢。”

　　“刘叔。”时津平缓地开口，慢慢地把事情说出去，挤压在心中许久的记忆这一瞬间释放出来，也是他第一次直面内心，和告诉刘指导他之前的选择。

　　“我和她高二那年认识，前后桌的关系，开学第二周班长的职位给我当，她就成了学习委员，最开始认识她通过学校的公示栏上三好学生照片，后面在相处中慢慢发现对方的好，那时候还不知道什么是喜欢，就想逗她，经常做些无厘头的事情，但看到她笑自己也会很开心。”

　　“说不上有什么特别好的地方，但她站在自己面前，哪都好。后来通过一瓶水确定她也喜欢自己，可高兴了，跑在操场上笑得比任何时候都要快乐。”

　　“那时候高中就只有两个想法，一个是考上师范大学，成为一名人民教师，一个是想要高考后能够和她在一起。”

　　“高考前一天，我妈走了，高考没考好，也没想过去复读，就要走他的老路，所以报名消防员，然后到了这里。”

　　“我和她约好高考一起查成绩，但是没有去找她，就悄悄地在外面看着她，等到他们一群人都回家了，我再走。”

　　“后来进队接受训练，然后主动要求到依山这边，再到后面的你也知道，她几次来依山找我，都被我赶回去或者不见她。”

　　刘指导第一次听到时津对他说这些话，只觉得小孩子性格，事情中间还有些细节是他没有说出去的。

　　“然后呢？”刘指导耐心地问道，“现在为什么又突然改变想法，为什么又想要找她。”

　　时津沉默了，他选择说出来的并不是重点，只是前几年事情的一个大框架，具体地说出来，可能面对的话语都是糊涂和不知好歹。

　　下定决心做的事情，也不怕现在被别人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