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四季星瑰

9、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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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金第二天早上一醒，还是觉得脑袋又疼又沉。便起来找水喝。云姨娘迎面走来，说：“起来吧，掌柜的，一会姐姐姐夫要过来同你商量两个孩子的婚事。”

　　“这老郭这么着急？”
　　“你又不舍得了？”
　　“唉，不舍得，不舍得也没办法，早晚得嫁人啊！我这昨天的酒啊，也不全是高兴的，一想到巧儿以后嫁人了做人家媳妇，心里就心疼。”
　　“心疼什么啊，走不了几步路就到了。赶紧起来吃点东西。我也有的忙了，给巧儿准备嫁妆！让巧儿风风光光的出嫁！”
　　“你当真这么想？云啊，我就知道你是通情达理的。”
　　“当然了，孩子们高兴了，咱们做老人的才高兴，才踏实啊！”
　　老金激动的握着云姨娘的手：“好，好！那就辛苦你了。你不是喜欢金器吗？我去账上支些钱给你，你再去打一些镯子项链啊，家里有喜事。你也戴新的。”
　　“我戴什么啊，钱给孩子用，这是我给巧儿准备的清单，你看看。”
　　“三金一套，玉镯一对，银两两千，绸缎八匹、棉被八床，旗袍四件，羊毛大衣两件，梳妆台、八仙桌、三条案各一个，脸盆，脚盆，尿盆各一个，掸瓶一个等等吧，只要人家有的，咱们都有！咱们巧儿是文化人我想了，再准备一套文房四宝送给巧儿，这别人家姑娘可没这个。我们得让他们看看，别人家姑娘有的，我们巧儿一样不少，别人家没有的我们巧儿也有。”

　　“挺全乎，连尿盆都想到了，还有吗？”
　　“嗯，三桌三盆可不能少，这是老规矩！是不是我忘了什么，等我想起来了，我再加，这方方面面麻烦的狠，且得准备呢。”
　　“嗯，你再想想，你是不是忘了点啥。从前跟你说的啥。”说完，老金黑着脸走了。

　　忘了啥，我还不知道你，告诉你没门！云姨娘心里想，刚才笑面桃花的脸已经怒视着老金离去的背影了。

　　这天，裴司祺刚下课从教室里出来，就看金巧儿向她招手，看着她的笑容，仿佛裴司祺听到了当年治愈他的笑声一般。裴司祺微笑着朝她走去，金巧儿快速倒腾着步子迎上来，直接跨上了裴司祺的胳膊：“走，裴老师，请您吃馄饨！”
　　“松开松开，小丫头片子，你现在不是六七岁的小姑娘了。还要注重名声。”
　　“哎呀，看您，我从小跟着您上课，挎您胳膊怎么了，都好久没见您了。”
　　“回来当老师了？”
　　“嗯，刚报到，还没给我分班呢，先在教务处帮忙，听听别的老师的课。”
　　“怎么叫我吃馄饨啊？”
　　“有事儿跟您说。”
　　“我请客，咱们今天不吃馄饨了，小郭有时间吗，咱们三个去吃点好的。”

　　郭凌清和金巧儿仗着从小三天两头坐在裴司祺腿上吃馄饨的感情，和裴司祺在一起完全没有拘谨，小时候裴司祺就像他们的许愿盒，总可以在裴司祺那里吃到好吃的，玩到好玩的，有什么特别想要的，裴司祺总能在不经意间让他们得到，世间万物众生，这两个小人让裴司祺另眼相待，一是，金婶去世的时候，他没有施以援手，虽说他有禁令不得插手生死之事，但他还是心存愧疚。二是，那笑声，他从未忘记过那美妙治愈清脆的笑声，每每他的孤独时刻，我总会在山上遥望星空，闭上眼睛，回想那日的笑声，一遍又一遍。
　　“裴老师，您怎么这么会吃，我都不知道还有这餐馆。”金巧儿边吃边说。
　　“这里不起眼的，一般人可找不到。你慢点吃。”
　　“裴老师，我有事跟您说。”郭凌清倒了一杯酒敬裴司祺。
　　“不愧进入政府工作了啊，这举手投足倒是有些你父亲的模样，说吧你们两个，都有什么事。”
　　“我要有媳妇啦，裴老师。”郭凌清得意的说。
　　“哦？这么大的事啊！巧儿，你什么事，你的事看来要比不过小郭了。”裴司祺打趣金巧儿。
　　“不一定呢，我要有夫君啦，裴老师！”巧儿一副一比高下的模样。
　　“哦？你们俩从小就有缘分哈，让我猜猜你们的佳偶璧人是谁？那个小宋老师？你小郭，会不会是你们部长那个秘书？我看你俩别一天举行婚礼，要不然我随了份子钱，只能吃一次席，这不赔本？巧儿，我看你和小宋啊……”
　　“裴老师！”
　　“裴老师！”
　　郭凌清和金巧儿异口同声的大声喊着裴司祺。
　　“哈哈哈，好，不逗你们两个小娃了！老师恭喜你们！恭喜你们，也感谢你们专程告诉我这个好消息。”
　　金巧儿几杯酒下了肚，有点晕乎，问裴司祺：“老师，您怎么不给我们找个师娘啊！您孤独吗？”
　　“老师吃吃喝喝挺好的，不孤独，我有你们！”裴司祺嘴上那么说，心里想着，谢谢你们，谢谢你们那日给我的疗愈秘方。
　　“老师，你为什么不变模样，我看你从未改变过一样，我们都长大要结婚了，你怎么还是从前的模样。”
　　“老师老了，可能是我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所以老的慢点？”
　　“才不是，我看你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你从前和我爸差不多，现在他都要成老头了，你还是那样年轻！”说着伸手捏着裴司祺的脸，说：“看着脸，这么紧致！你有什么灵丹妙药！给金老头也吃点儿！”

　　金巧儿的话把裴司祺惊了一下。“改天我要去家里看看金老板和郭警长，是不是成老头了，现在有了这大喜事，天天咧嘴笑，是不是又多了几道褶子？”嘴上打趣敷衍着，心想，看来又要和一些人告别了。

　　2

　　金屠户本就不再跟云姨娘计较，看她列的嫁妆清单，心里就拧巴，索性就不再同她商量。自己准备起来。云姨娘看老金忙进忙出，一打听才知道，老金不仅要给金巧儿房产，铺面，竟然找还想找官家换了地契的名字。这不就等于分家了。顿时乱了阵脚，忙着跟万祥商量对策。
　　云姨娘越是有小心思，老金越怕女儿受委屈，怕以后自己老了，巧儿过不上好日子，城里好几家金铺都接到了老金的订单，等到都交货的那天，光是各式各样的黄金饰品就满满三大首饰箱，外加一盒银饰玉器，凑成成双成对。金家嫁女，郭家娶媳的消息不胫而走，肉铺的生意都比平日里又好了店。

　　晚上，老金来到巧儿的房间里，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着话，巧儿自然是懂老金的意思的。她握着老金的手，说：“爹爹，我就去郭大爷家，您几步路就走到了。”

　　“唉，再近也是嫁出去了，嫁出去就不比在家里做女儿了。看看爸爸，给你准备的嫁妆。”老金拿出一张清单说：“南城的楼现在正出租给人家当饭店使，那个就给你们吧，从明年开始收了租金也给你，咱们家现在有六家铺面，爸爸给你三间，还是由我给你代管着，你天天教书业不喜欢干这个，我来管着，每年的营收我给你。就不收你的管理费了。和公公婆婆住在一起，总是要辛苦一些的，以后你和小郭要自立门户，少不了用钱的地方。另外爹爹给你在城里买了一套小院，不大，够你一个人住。你可以养养花种种草。”

　　“我一个人住？”

　　“你以后就知道了，结了婚啊，不可能事事顺心，万一有个不顺心总要有个自己的去处。要是你想回家来，爹爹肯定高兴，要是你不想回家，那个小院就是你的底气。”

　　“爹爹！”巧儿眼泪止不住的流。她知道爹爹对她宠爱有加，对她呵护备至，但是看着这多半个家当，巧儿忍不住流起泪来。

　　“哭什么啊，傻孩子，你跟着我受苦了，要是你娘在，肯定比现在置办的还好。可惜你娘走的太早了，看不到你结婚了。云姨娘也是个细心的，七零八碎的给你准备了好多嫁妆呢，为了你的事没少忙活。”

　　“云姨娘待我是好的。但是爹爹。您都给我了，云姨娘有意见吧。你们商量了没有？”

　　“你不用管，爹会处理好的，给你姨娘也打了首饰，我们留下这些铺面钱财，足够生活了，你就是爹的天。只要你小日子过的幸福，爹就高兴。马上就要成亲了，大姑娘了……”

　　隔墙有耳，在门外偷听的云姨娘听了他们爷俩的对话，后槽牙都要咬碎了，鼻子耸了一口气，默不作声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