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域》四季星瑰

8、第八章

　　老金的话一直盘旋在云姨娘的脑袋里，她直直的盯着挂在晾衣绳上的巧儿的衣服，水滴滴答答的滴下来，云姨娘眉头紧锁，一股气从鼻孔里出来。“哼，现在就做好打算是不是太早？好啊，试试看，看有没有福气？”她没有丝毫懊悔和感激，相反她当成了一种羞辱，毕竟她是带着让儿子继承所有财产的想法来到的金家，金屠户的一席话对她是当头一棒！原来你是如此薄情寡义之人！那就别怪我心狠了！

　　从那日以后，云姨娘就像忘了所有的愤怒和不满一样，丝毫没有提起，反倒对金屠户父女照顾有加。和巧儿同龄的孩子有的早就嫁人生娃了，她也快从学校毕业了，对那日的事，心里也懂几分，从此对云姨娘两人生了嫌隙，在家里虽不为难他们，但也不似从前那般亲近。
　　从前金巧儿最恋家，现在总和同学在外面逛来逛去，有时候实在没地方去，就在郭凌清家里蹭饭。

　　“你和金叔吵架了吗？怎么不愿意回家了？”
　　“没有，我怎么会跟我爹爹吵架。”
　　“你不想云姨娘和金叔结婚？”
　　“嗯……不是。”
　　“那是怎么了吗？”
　　“你嫌我烦了？不想和我在一块了？那你回家呗！”
　　“你傻啊你，故意说这种话，你觉得我是嫌你烦吗？”.
　　“到底有什么事吗？”
　　“我跟你讲了，你不要同郭大爷，郭大娘讲。”
　　“嗯！”郭凌清像领了圣旨一样。使劲的点头，竖着耳朵等着听。

　　金巧儿抬起头看着郭凌清，笑了笑，眼泪就从眼眶里流了出来。然后，嘴一撇，就哭出来。
　　“哎呀!”郭凌清马上把巧儿楼到了怀里。抚摸着她的头发。“怎么了这是，到底怎么了，说出来巧儿，有我呢。”

　　金巧儿擦了擦眼泪，看着郭凌清，然后一五一十的告诉了他。看着郭凌清气愤又难以置信的表情说：“你是不是觉得我扯谎？”
　　“怎么会？你一个姑娘家家的怎么可能拿这种事对我扯谎。我只是接收不了！云姨娘心机这么深重！”
　　金巧儿看着郭凌清脸红脖子粗，双拳紧握！轻轻的握着他的手。把拳头打开，眼泪又滴下来。
　　“巧儿，我现在恨不得把万祥打的半死不活。但是我不能这么做。事情闹大了，对你的名声不好。还好，金叔机敏才没有酿成祸事。巧儿，我这么说你不生气吧。”
　　“不生气，我就知道你是懂我的。我也不想闹。毕竟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我不会让这种事再发生了，巧儿，我们结婚吧！你愿意吗？这个求婚是不是太突然，太简单了？你赶快嫁过来，就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
　　“我愿意，我愿意！”
　　郭凌清紧紧的把金巧儿搂在怀里。说：“我还是得给爹娘说一声云姨娘的事。”

　　“别说，你答应我的！你想啊，郭大爷郭大娘一生都在行善积德，这件事肯定会让他们有愧疚感，我爹爹自己会处理好的。而且万祥也找过我了，跟我道歉了，就原谅他们吧，毕竟我要结婚啦！我爹爹好不容易才算身边有个知冷知热的人，我不想让他因为我，再这么孤独了。”
　　“他找你做什么？”
　　“他跟我道歉，说不该错了主意。凌清，我原谅他们吧，等我们结了婚我就原谅他们。云姨娘大概是怕我爹爹走的早，剩下她没哟依靠，凌清，云姨娘不仅是我的继母，也是你的亲姨娘，我不会不管她的，你放心。”
　　“嗯，云姨娘真的是很好的人。可能是一时错了主意，再相处看看，经过此事不能不留心眼儿。就怕再起了歹心。但是也不能把人一棒子打死，说不定这事就这么过去了。”
　　“嗯！我想好了，只要云姨娘对我爹爹好，我不要那么多嫁妆。”

　　巧儿回到家看到爹爹正在看自己的画作，便打趣道：“请金掌柜给我指导一二。”金屠户转身看到巧儿，马上脸上挂着笑容，说：“巧儿，你娘给你取这个名字海真是取对了，我巧儿的手就是巧！做什么都做的好。我哪个会指导，我是把玩，欣赏你的画！”
　　“爹，你又取笑我！”
　　“怎么今日这么早回家来，找爹爹有事？”
　　“什么都瞒不过爹爹！”
　　“来，坐下。爹爹给你泡杯茶。”
　　“我来吧，爹，您坐下。”
　　“巧儿，我知道你长大了，很多事一眼就看透了，那日的事，过去就过去了。以后不会有这种事发生了。爹会保护你的。”老金看着泡茶的巧儿说。
　　巧儿，听到这话，突然愣下神来。说：“是，爹爹，都过去了。巧儿盼着爹跟云姨娘好好的过，过安生日子。我今天就是有事同爹爹说。”
　　“说吧。”
　　巧儿坐在老金的对面，正襟危坐，定了定神说：“爹，我想结婚，和凌清。您同意吗？”
　　老金听了这话，也愣了愣神，说：“巧儿，你不是还想留洋呢，怎么突然想结婚了？之前爹跟你说的时候，不是烦的不得了吗？是不是还是因为那件事？放心巧儿，要是万祥那小子再敢有那种不轨之心，我杀他比杀猪容易！”
　　“爹！也不全是，我结了婚，就能断了他们的念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云姨娘就能跟你踏实过日子了。”
　　“你在家，她就不能跟我踏实过日子了？我跟她已经说清楚了，爹这些年挣的钱，都是给你的。万祥，我可以管他，最多给他一笔钱，别的不要多想。你从小没了娘，跟着我受了多少委屈。这家里业没有多少家业，但凡有的，都是我巧儿的。云姨娘呢，一时糊涂，我们巧儿从此不跟她计较。爹也会好生对她的，巧儿，放心，爹能处理好。”
　　“我相信爹。我和凌清已经说好了。爹你同意吗？”
　　“嫁给凌清，爹肯定同意，你郭大爷大娘肯定不会亏待你，凌清那小子对你那是没的说，但是一想到你嫁出去，爹就是难受，不舍得。还是爹没照顾好你，让你在这个家呆的害怕了。婚事，爹同意，只不过这太突然了，让爹再想想我跟老郭再商量商量。”

　　时间犹如那日巧儿衣服上滴下来的水一般，滴滴答答的过了一年。没有那事再也没有人提起，好像从未发生一样。那日的事就像一块遮羞布，谁也不想扯下来。可是遮羞布就是遮羞布，无论这块布是什么绫罗绸缎，里面包裹的东西还是不堪一击。云姨娘对巧儿和老金的好，老金都看在眼里。连老金提出来让万祥从家里搬出去，云姨娘都同意了。云姨娘越是百般讨好顺从，他越觉得脊背发凉，越是不安。

　　“巧儿，你同凌清讲，让他来找我一趟。”
　　“爸，我学校有事，我这刚毕业当老师，还有很多事要学习呢，你自己给他打电话。”
　　“好好好。”
　　老金给郭凌清打电话，让他去万福楼见他。郭凌清现在在政府工作，万福楼就在政府不远处。
　　郭凌清不想让老金等他，便早早的到了饭店，等着老金。没想到老金已经在了。郭凌清心里拿不准，什么大事让老金如此重视，还约在外面见面。这么早来等他一个晚辈。便直接给老金和自己把酒倒满了。

　　“来，吃菜，凌清，今天咱们爷俩儿喝一杯。”
　　郭凌清不敢怠慢，实实在在喝了一杯又一杯。问：“叔，是不是有什么事？您尽管跟我说！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好！”
　　“凌清啊，我和你爹娘是从小看着你和巧儿长大，从前只觉得你们都是光屁股一起长大的小孩子，什么也不懂，后来觉得你们就是亲兄妹。但是你俩谁也离不开谁，愿意成为真正的一家人，叔心里高兴。嫁到你家，我放心，你爹娘肯定对她差不了。只是你啊，你啊凌清。”
　　“我肯定对巧儿不会差啊，叔。我怎么可能对巧儿不好，这么多年了，叔您看我，什么时候对巧儿不好。”
　　“凌清啊，就是因为这么多年了，叔也是男人，叔懂，叔就是怕你们在一起年数太多了，你对巧儿就像亲人一样，像对妹妹一样。怕你把习惯了这种感情和爱情没有分清。也怕你以后遇到别的人，发现原来你不是爱巧儿，你开始想尝尝和其他女人在一起的滋味！”
　　“叔啊，您说的这是什么话，我对巧儿从前确实是兄妹之情，我看她就是我的亲妹妹一样，可是后来我长大了，我觉得我对巧儿就变了，她和别的男生参加活动，她在学校受到男同学欢迎，我都觉得自己心里不是滋味，而且我对他的保护欲，是真心的喜欢她，不是把她当做妹妹，我就是真心实意的想娶巧儿为妻。叔，生死契阔，不离不弃！”
　　“好，好，好孩子，叔有你这句话，叔就放心了，来咱爷俩喝一个！这婚约都定了一年了，你回去跟你爹商量商量，选个好日子，把事儿办了吧！”

　　老金和准女婿喝的飘飘欲仙，郭凌清把老金送回家，被巧儿一番教训！郭凌清却是忍不住的笑起来，合不拢嘴。巧儿也被他逗笑了，捶了他几下哭笑不得的说：“你笑什么啊，你老笑什么啊？”
　　“笑什么？这小子，有喜事！”老金说。
　　“什么喜事，快同我讲！哎呀你倒是说啊，是不是要升职了？”金巧儿催促道。
　　“过来，巧儿，我跟你说，不仅我有喜事，你也有喜事！”小郭把嘴巴凑到巧儿的耳朵上说。
　　“一边去！离这么近干什么！你小子！”老金上来就是一脚，踹了小郭一个踉跄！
　　“讨厌，你俩！”巧儿说着，嘴巴却也笑了起来。

　　一旁的云姨娘默不作声。等孩子们都出去了，老金问云姨娘：“巧儿嫁人你觉得怎么样？”
　　“那当然好了，我从小看着凌清长大，这孩子从小就有福气。”
　　“你可要好好的给巧儿准备嫁妆。”
　　“嗯，好。”

　　云姨娘，坐在床边看着酣然入梦的老金，若有所思的呆坐着。此时，她心里已经有个一个清单。一个陪嫁清单。经上次的事之后，云姨娘心里也明白了，老金是女儿如珍宝，自己完全不可能撼动巧儿在老金心里的位置，要是自己硬拦着不让给嫁妆，肯定适得其反，不如自己主动点把能给的，自己主动说出来，反倒能堵住老金的嘴。不管怎么样她也要为自己和儿子守住一亩三分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