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74、慈航之祸

　　慈航真人金像此时正被放在一个长方形的木盒子中，高大约七十厘米，宽大约五十厘米，这还是你第一次目睹金像的全貌，之前总是想提前看看金像做成什么样了，却屡屡被江仪或李知欢以各种理由婉拒。
　　与慈航真人金像一同上台的，还有负责看管它的海心。
　　李玄清笑着问道：“听说这是念儿特意为朕准备的礼物，要不就由念儿来说说，此为何物啊？”
　　你信心满满地站起身来，正准备向李玄清介绍自己赠送金像的初衷，却被身旁的江仪打断道：“回禀圣上，此物虽是公主所赠，可从头到尾都是李知欢道长进行监工的，依臣看，与其让不熟悉此物的公主来介绍，不如让监造它的李道长来介绍。”
　　你不知道江仪今日是吃错了什么药，平日对李知欢一向爱答不理的他，竟然少有地替李知欢说话？
　　不过江仪说的也有道理，金像虽是你所赠，可你对它其中的细节却浑然不知，确实由李知欢来介绍会更加合适，况且这高低也算是份功劳，指不定李玄清一高兴，就不会再低看李知欢了。
　　想到这里你便说道：“驸马说的对，此宝物乃李道长负责监工，理应由他来向皇兄介绍。”
　　说罢，你看向身后的李知欢，做出“请”的手势说道：“道长请。”
　　李知欢浅浅一笑，向前走了一步说道：“回禀圣上，木盒中放置的乃是慈航真人金像，相传普陀洛迦岩潮音洞中有一女真，相传修道于此，已得神通三昧，发愿度世间男女，曾经以丹药及甘露水济人，百姓称之为慈航大士。传说慈航真人神通广大，法力无边，大慈大悲，救苦救难，有求必应。”
　　李知欢介绍地头头是道，李玄清听得那叫一个兴高采烈，连连催促海心道：“还在等什么？快快打开木盒，让朕见见慈航大士的金身。”
　　海心听到旨意后，小心翼翼地打开了木盒，在场众人屏息以待，纷纷把脑袋凑了上来，然而木盒打开后，所有人看到这幅场景都目瞪口呆——

　　木盒里面留下的只有若干块镀了金的土块！！

　　海心见此情此景，连忙跪下磕头，疯狂喊道：“陛下饶命，陛下饶命呀！”
　　沈池壁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人，她走过来后看了看，惊讶地喊道：“天呐！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李玄清见此情此景怒不可遏，伸手将木盒中的一块土拿出来，仔细看了看，随后愤怒地将土块扔到你的面前质问道：“这就是你给朕送的礼物？到底是怎么回事，立刻给朕一个合理的解释！”
　　你被眼前发生的事情吓得愣在原地。
　　“念儿……念儿不知……”你唯唯诺诺地跪下来，回话道。
　　站在你身后的李知欢和惜缘也一同跪了下来，江仪见状也只能无奈跪下。
　　此时此刻，你很想冷静下来想想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可面对这窒息的局面，你真的无法思考！
　　你回头看了一眼李知欢，他正低着头一言不发，你不禁在想，“金像”是由土块镀金造出来的事，他知情吗？
　　海心及时回复道：“陛下，是……是奴婢坏了公主的好事……”
　　李玄清被海心的话吸引了注意，立刻将矛头对准了海心，问道：“你？朕若是记得没错，你是一直在嘉禾公主身边伺候的婢女，叫……”
　　“奴婢海心。”海心搭腔道。
　　李玄清像是想起海心名字一般，说道：“海心，方才你说是你坏了公主的好事？此话怎讲？抬起头来回话。”
　　海心瑟瑟发抖地抬起头来，回秉道：“奴婢本是负责看管金像之人，在运送金像入宫的途中，奴婢看守不力，让金像摔到了地上……”
　　海心这么一说，首先撇清了自己的干系，她最大的责任就只是在运输途中看管不力，导致“金像”摔到了地上，可这件事的本质问题，应该是有人在以权谋私，假借造金像一事中饱私囊、从中获利！
　　只是做这件事的人……会是李知欢吗？
　　你能想明白问题的本质，李玄清当然也可以，他话锋一转继续对着你问道：“以次充好造金像一事，念儿你可知情？”
　　你低着头回答道：“臣妹并不知情。”
　　靳允上走到李玄清身边，撺掇道：“皇上，公主知情与否，真的很重要吗？现在事实就摆在眼前，公主府将一樽土像镀了金，就当作金像送进宫来，还美其名曰是您的寿礼！说句不好听的，公主所造的这尊‘金像’，怕不是在讽刺您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呢，此事若是公主参与在内，那她犯的可就是欺君之罪呀。退一万步来讲，公主对这件事并不知情，那她也背负了失察之罪，送入宫中的寿礼究竟是何模样，公主身为送礼之人竟然一概不知？这还只是一樽金像而已，万一公主送入宫的寿礼再大些，里头藏个源朝刺客也绝非全无可能呀！”
　　被靳允上三言两语这么一撺掇，李玄清也是细思极恐，看他的表情，估计是想着该如何当着赵太后的面发落你。
　　江仪的脸色变得很是难看，他终于忍不住开口道：“皇上，臣以为……此事仍有蹊跷！”
　　李玄清看向江仪，不解地问道：“此话怎讲？”
　　“当初臣与公主商议过后，认为李道长能担任监造慈航真人金像的任务，便全权放手让他去做了，期间臣的部下曾侍郎也到公主府来核对过用金数量，彼时还是能对上的，就算公主有失察之罪，这挪用金子的罪魁祸首也应当是李知欢道长！”江仪说完话后，用手指向李知欢。
　　李玄清顺着江仪所指的方向，望向你身后的李知欢问道：“方才驸马和公主都说，金像一事皆是由你李知欢一人监工完成的？你可有辩驳？”
　　李知欢被点名后，才终于开口说道：“皇上息怒，请听贫道一言。”
　　李玄清压抑着蓬勃的怒火，说道：“朕看就是你这妖道蛊惑了公主，才让她做出这么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朕就该先斩了你！”
　　“皇兄！”听到李玄清已经下了杀心，你连忙挡在了李知欢面前，对李玄清说道：“您不能杀他！”
　　“你？难道他真是你的……”李玄清惊讶地张不开口。
　　在场的众人纷纷开始议论起你和李知欢的关系。
　　江仪牵制住你的手，厉色说道：“公主，大局为重，”
　　有你护在身前，李知欢理所当然地认为李玄清暂时不会对他做什么，于是他不顾他人的目光，缓缓走到木箱前，拿起几块土拼凑起来，仔细端详，随后再次跪下说道：“回禀皇上，此物并非贫道当初监造的金像。”
　　事情迎来反转，你也从中看到了希望！
　　李玄清听他这么一说，冷静下来问道：“你既说此物并非你所监造，当如何证明？”
　　沈池壁看上去有些着急，上前劝李玄清道：“皇上，您莫要再听这妖道辩解了，他们这种人，惯会蛊惑人心的，您……”
　　不等沈池壁继续说下去，李知欢赶紧打断她的话，胸有成竹地回复道：“沈嫔娘娘不妨听贫道一言。慈航真人手中所握的甘露瓶，里头放置的应是杨柳枝条，然而这尊泥像，还请陛下上前看看。”
　　李知欢说着，便将手中的几块土块拼凑起来，拼出了甘露瓶与桃花枝条的模样，李玄清走上前看了看，问道：“这是……？”
　　“没错，这尊土像的花瓶中插着的是桃花枝条！敢问陛下，贫道乃一介修道之人，在洛都也有一定名望，又岂会犯如此低级的错误呢？况且当初贫道所画的金像初稿莫名丢失，今日想来，恐怕与这尊假佛像脱不了干系。”李知欢微笑着说道。
　　经他这么一说，你才意识到有人将金像掉了包。
　　你看向海心的方向，问道：“海心，你是不是在运送金像的时候离开过金像，你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告诉皇兄？！”
　　海心被你这么一问，努力在脑海中回想，才终于说出实情：“奴婢想起来了……当时金像之所以会摔倒在地，是因为有人在运送金像的路上放了许多细小石子，才害得搬运金像的下人脚下不稳摔了一跤，后来奴婢就回府找人将那片道路都清扫了一遍，的确离开过金像一段时间……”
　　“这就对了，金像就是在这段时间被人调了包！”竹卿庭从席上走了下来，分析道。
　　竹卿庭真不愧是捕快出身的，总能比你更快一步说出答案！
　　她走到你们面前时，打量了你身边的每一个人，表情变得极其狰狞，但很快平复好心情，继续说道：“有人想将借海心之手，将此事嫁祸到公主府头上，可令本宫想不通的是，此人究竟是想对付公主，还是仅仅是想针对李道长……”
　　你着急地向竹卿庭问道：“是谁？”
　　竹卿庭摇摇头，答道：“本宫暂未有定论。”
　　就在事情陷入僵局之时，竹生才从座位上站起来，说道：“若老夫猜得不错，此人应该就是沈家的旧部——曾侍郎！”
　　江仪听到竹生所说，疑惑地问道：“姑父，这……这绝无可能！虽说在金像建造的过程中曾侍郎是来过公主府，可他也只是来核对所用金子数与户部拨给公主府使用的是否相当。曾侍郎如今是我的部下，对我一向言听计从，又怎会做出这种事来……”
　　竹生笑着摇摇头，说道：“傻孩子，此人与沈家有着过命的交情，又岂会因你坐上尚书一职，就轻易叛主，且听命于你呢？恐怕他只是假意与你交好，实则在核对金子数时，便已经偷偷盗走了金像的设计图稿。”
　　竹生话音刚落，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沈池壁。
　　“为何你们都看着我……我可没有指使曾侍郎……”沈池壁疯狂摆手，无力地辩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