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73、荣妃

　　玄清五年，世间一派繁华盛景，皇宫内苑歌舞升平，好不热闹。
　　苑内的金漆雕龙宝座上，坐着一位睥睨天下的君王——李玄清。
　　深深宫邸，城府与心计，将人性腐朽殆尽，如今，你也成了这莺莺切切中的一人！
　　今夜是李玄清的生辰，文武百官来到此地，均是为了向他们无上的君王朝贺。
　　奇怪的是，李玄清还下旨让惜缘、李知欢二人随你一同入宫，此时二人正守在殿外，为李玄清祈福。
　　戏台子底下载歌载舞，衣袖飘荡；鸣钟击磬，乐声悠扬；台基上点起的悠悠檀香，烟雾缭绕……
　　你打量了周遭的环境，两位太后坐在李玄清的上一阶，象征着她们是豊朝最受人尊崇的两个女人。
　　坐在李玄清右边的竹卿庭，肌肤如玉瓷般柔滑，让人移不开视线，乌黑的头发盘成发髻，披在后肩，身着淡紫的绸衣，平添了几分雅致，她如今贵为豊朝皇后，已经完全褪去了从前的青涩与开朗。
　　身为嫔位的游姝含秀雅绝俗，自有一股轻灵之气，神态悠闲、气若幽兰，说不尽的温柔可人。她是目前除了皇后以外位分最高的妃嫔，落座在低李玄清和竹卿庭一个台阶的位置上，已经育有一个皇子的她，身上也自然多了一些母性的光辉。
　　与游姝含同排而坐的还有大皇子的生母——沈嫔沈池壁，从前就不受李玄清待见，又因一己私欲被降为嫔位，如今也只能和游姝含平起平坐。
　　曾经是国舅的竹生，如今也成了地位更高的国丈，就坐在游姝含与沈池壁的对面。
　　再下一阶就是纯常在靳允上，人生得极美，心思却十分歹毒。
　　而坐在靳允上身旁的美丽女子，身着青衫，盘好的发髻落了几缕青丝，她就是曾经在盛都闻名遐迩的花魁娘子虞思，也是李玄清的祥贵人。
　　身为公主的你与身为驸马的江仪，则落座于虞思和靳允上的对面，与你并排而坐的还有你的大皇兄李玄尘。
　　一时间，琥珀酒、碧玉觞、金足樽、翡翠盘，食如画、酒如泉，古琴涔涔、钟声叮咚。
　　酒席过半，李玄清突然兴致大起，当场宣布道：“前些日子朕忙于政务，更是撞上朕的大皇兄替朕守陵五年归来的时机，因此朕对后宫之事确实有所懈怠。今夜，朕正好当着皇后、国丈以及两位太后的面，宣布一件大喜事！”
　　所有人都屏息以待，不知这个喜怒无常的帝王会做出什么让人意想不到的决定来。
　　李玄清放下手中的酒樽颤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向游姝含的方向走去，在她的面前站定，继续说道：“朕念及荣嫔为朕、为大豊诞下一位皇子，决意晋她为妃位。”
　　此话一出，全场哗然！
　　游姝含听到李玄清要晋自己为妃，更是如坐针毡，立刻从座椅上站了起来，跪倒在李玄清面前，低头说道：“万万不可，请皇上收回成命！”
　　张太后张龄本就对游姝含意见颇多，又加上自己的表外甥女靳允上与游姝含有着不可磨灭的矛盾，一听是游姝含主动劝皇上收回成命，连忙也加入对话，对李玄清说道：“皇上，荣嫔虽有诞育皇子的功劳，可她如今进宫才不过短短一年半，皇上就贸然晋升她为妃，这让前朝那些大臣怎么看待游家、又怎么看待您呀？怕不是会给荣嫔冠上妖妃的名头，而游家更是腹背受敌，无端背负一个外戚干政的骂名呀。”
　　一旁的靳允上和沈池壁蠢蠢欲动，想加入战局一同劝李玄清收回成命，却又怕再一次让皇上感到厌恶，于是选择了缄默。
　　李玄清则是胸有成竹地说道：“母后思虑周全，但儿子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只是若朕要拘泥于不让那些大臣寒心，而让替朕守了十几年江山的游家，以及替朕生育了胤禾的荣嫔寒心，朕也着实做不到，如今妃位空悬，难道因为游氏只入宫一年半，就不配坐上妃位吗？朕意已决，母后无需再劝。”
　　张太后见状，知道自己说再多也无力回天，只好摇摇头端坐回去。
　　李玄清见张太后也不再多说，心情大好，转头对你说道：“念儿，听说你带了府里的两位高僧过来为朕祈福？”
　　听了这话，你绷紧了神经，缓缓站起身，拘了拘礼说道：“回皇兄，臣妹带来的两位高僧，此刻正在殿外祈福。”
　　坐在你对面的靳允上听了这话，不屑地笑了一声，沈池壁也好似在憋笑似的。
　　看到此情此景，你满心愤懑，却又不好发作。
　　偏偏李玄清还饶有趣味地说道：“哦？听说惜缘大师和李道长是有些乐理在身上的，不妨叫两位高僧进殿来，为贺荣妃晋封演奏一曲？”
　　纵然你脸色难堪、欲言又止，李玄清却不依不饶，用戏谑的声调说道：“来人，将惜缘大师和李道人请进来。”
　　不多一会儿，惜缘和李知欢便被宫人们迎了进来。
　　李知欢入殿后，恰好抬眼望见了你，与你四目相视，他对着你笑了笑，示意你安心。
　　李知欢曾是一个多么骄傲的少年，如今竟然让他以“公主面首”的身份出现在大庭广众下，这对他来说无疑是至深的侮辱。
　　惜缘走在李知欢后面，只见他一身雪白的织锦长袍，衣服的垂感极好。或许百姓都会感到惊叹，为何他一个清风道骨的修道之人，竟也成了你的“面首”。
　　他走进来时抬头望了李玄清的方向一眼，眼神似乎带有一丝悔恨，很快便又低下了头，走上前来。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惜缘和李知欢二人异口同声道。
　　李玄清用戏谑的语气对他们说道：“来人，将琴搬上来。”
　　惜缘和李知欢还不知殿内方才发生过什么事情，皆是一脸茫然。
　　你忧心忡忡地看着李玄清和方向，留意到除了游姝含，其他人皆在掩面偷笑。
　　然而，当你的眼神不经意间瞥到竹卿庭脸上时，只见她满脸错愕，眼里更是诸多复杂的情绪，让你看不明、猜不透。
　　你不禁思索，她究竟是因何事感到如此讶异？
　　一盏茶的功夫，琴就被架好了，李玄清兴致勃然，纵使你想帮李知欢求情，让他免遭侮辱，可你实在不知从何开口，担心坏了李玄清的兴致。
　　此时靳允上得意洋洋，开口说道：“听闻两位琴艺了得，在公主府可没少弹琴奏乐，今日是朕的寿辰，又是荣妃封妃的大好日子，因此想请二位演奏一曲，应该不算为难吧？现下琴都架好了，可还在等什么？”
　　只见李知欢笑脸盈盈，伏下身子，坐于琴前，说道：“小道琴技略生，倒也比惜缘精进些，今日就在皇上和各位娘娘面前献丑了。”
　　说罢他看向惜缘，你读懂了他眼神中的意思，他想将所有的羞辱背负到自己身上，让惜缘免遭此难。
　　惜缘看到此情此景，再不忍也不敢再多说什么。
　　这李知欢都到什么时候了，还一心只想护着惜缘，你真是又心疼又无助。
　　良久，曲终。
　　李玄清倒也看得疲乏，似乎并没有从羞辱惜缘和李知欢这件事中得到什么乐趣。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李知欢表现得越坚强，就越没人能侮辱他的尊严。
　　只有你在心疼李知欢，你明知道他遭受着何等煎熬，脸上却还依然挂着风轻云淡的笑容，生生霸占了一晚的琴，不让惜缘触碰。
　　坐在你身旁的李玄尘，看见你心急如焚的模样，认为李玄清的调侃也已经结束，便替你开口求情道：“皇上，臣认为今日是您的生辰，更是荣妃的大喜之日，理应以皇室为重，此等琴音虽然曼妙，却也不好误了好事，不若让两位高僧先退到一旁，继续替您祈福？”
　　皇后竹卿庭此时也接过话茬，对李玄清说道：“陛下，臣妾认为大王爷说的在理，您的寿辰才是顶顶要紧的，切莫因小失大，您看？”
　　李玄清听了竹卿庭的建议后，默许了李玄尘的意见，同意道：“好吧，二位高僧就先退到嘉禾公主身后，继续替朕祈福吧。”
　　李玄尘也知道自己扰了李玄清的兴致，于是提出了另一个消遣的方案：“想必，皇上今日应该收到不少大臣们送来的奇珍异品吧？臣想提一个大胆的请求，您不妨拿出一些来给咱们开开眼吧？”
　　李玄清一听便起了兴致，说道：“来人，将各位大臣赠予朕的宝物呈上来！”
　　顷刻间，原本已经没入沉寂的场面又活了起来。
　　所有人都在粉饰太平，装作方才那件不愉快的事，只是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不多一会儿，几个太监陆陆续续将你们所赠的宝物抬了上来。
　　首先被搬上来的是赵太后的玉珊瑚，那上头坠着的玉珠子散发着晶莹剔透的光芒，在夜里仿佛是一颗颗炫彩夺目的夜明珠；其次是张太后所赠的琉璃串，上面不同颜色的琉璃珠，寓意和象征是不同的，绿色寓意平安、幸福，紫色寓意高贵、典雅，蓝色寓意宁静、平稳；之后便是皇后、国丈以及各宫妃嫔的礼品被陆续展示出来。
　　不多久，你以公主府的名义所赠的慈航真人金像也被抬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