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72、古筝绝技

　　自从李知欢暂代管事一职后，府里的事情就完全轮不上你操心了，甚至比海心当家那会儿还要省心。
　　而海心也从原本的操劳之人，成了与你一同度过闲暇时光的伙伴。
　　“公主，你说这个李知欢怎么那么有本事，还愿意屈居在咱们公主府，让百姓对他议论纷纷？他不会觉得委屈吗？”海心一边随意地玩弄着棋盘上的棋子，一边问道。
　　你放下手里的书籍，说道：“他留在这，也是被逼无奈的事，个中缘由只有他自己清楚，你这小丫头就别瞎操心了。”
　　海心鼓起腮帮子说道：“我才不是小丫头呢，等过完生辰我便十七啦。”
　　你这才想起来，自己从来没有替海心张罗过生辰，于是你便问说：“哎呀，我只记着要给皇上和驸马过生辰，却独独把你给忘了…快快快，跟我说说，你的生辰是什么时候？”
　　海心不好意思地嘟囔道：“公主别拿我开玩笑了，哪有主子给奴才过生辰的道理？”
　　你摇摇头无奈道：“海心你忘了我的真实身份吗？你要牢牢记住，我永远是你当初认识的我，你我之间并非主仆，而是挚友。”
　　海心听后有些动容，眼角泛起了淡淡的泪花。
　　“那么，现在可以告诉我你的生辰了吗？”你再次询问道。
　　海心点点头，擦去眼角的泪水，说道：“每年的十二月十六便是我的生辰。”
　　你在心底算了算，距离海心的生辰还有两天，便说道：“从前你在府上没有家人朋友，如今咱们公主府热闹得紧，况且你还深得府里下人们的爱戴，不若我就在府上操办一番，为你好好地庆祝庆祝？”
　　“公主此举不妥，我只是一个小小奴婢，我的生辰万不可大肆声张，否则容易给宫里那位不待见你的太后留下你奢靡成性、铺张浪费的话柄。”海心考虑周到，所说极有道理。
　　你思虑再三，决定还是好好给海心过个生辰，只是大肆操办就免了，找府上几个与海心来往密切的人，好好聚一聚也就得了。
　　于是你对她说道：“那不如这样，我们就在院子里小小地摆个生辰宴席，请上驸马、惜缘大师和……和李道长一起庆祝一番，你觉得呢？”
　　你虽知道海心曾对李知欢夺权之事有所芥蒂，可如今事情也过去那么久了，海心仿佛也放下了对管事一职的执念，于是你私心将李知欢也列进了生日派对的邀请名单上。
　　海心犹豫了很短暂的时间，说道：“行吧，就听公主的安排。”

　　两日后，你命下人于公主府的院中摆好篝火，将食物用竹签串起来放在篝火旁，又在院子的亭中备好美酒佳肴，以便众人取用。
　　惜缘一走进院子，看到满桌的荤食便开始“善哉善哉”地念起经来。
　　你将一旁的素菜亮了出来，对他说道：“放心，给你准备了你能吃的。”
　　人都来齐后，海心这个寿星公开始乐此不疲地给众人斟酒。
　　你连忙制止道：“今儿个你是寿星公，这些事儿交给我们来做便是，你老老实实地待在原位，不许动。”
　　借着酒劲，你像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般向海心发出指令，其他人也乐呵呵地笑了起来。
　　一阵欢声笑语过后，宴席过半，众人的精力也消耗地七七八八，气氛逐渐变得冷清起来……
　　这时，李知欢主动提议道：“不如由贫道为各位弹奏一曲助助兴，权当给海心姑娘贺寿了？”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都来了精神，尤其是海心，瞪圆了双眼看向惜缘说道：“没想到李道长还懂音律。”
　　“只是稍微学了点皮毛，不足挂齿。”李知欢谦虚地说道。
　　别看李知欢一副谦卑的样子，据你对他的了解，不难想象被夸赞了的他，如今内心得有多欢喜。
　　不多久，李知欢回东厢房取来一张古筝，随后找来一张石椅，将古筝放在上面。
　　“这琴……贫道已经许久未奏，技艺也已生分了，就当是博各位一笑了。”李知欢低下头，微笑着说道。
　　你催促道：“好了好了，别客套了，赶紧开始吧！”
　　说罢，李知欢便开始了演奏。
　　他的手轻轻在琴面扫过，琴声清越，如清风般拂过心田，安抚了躁动的心，心灵渐渐平和……
　　可忽然间，李知欢的手指在琴弦上飞快的弹奏着，指法也愈发强烈起来，变成拢，捻，挑，划，拨，搓。
　　琴声尖利、高昂，却不突兀，犹如无数烈马跑去，壮怀激烈，似乎战争的场景就跃然在你眼前！
　　音止，李知欢脸上留下淡淡的忧愁……
　　从前你竟不知他还有这等本事，一首慷慨激昂的古筝曲让你心服口服，不由得敬佩地鼓起了掌。
　　坐在你身旁的惜缘也被李知欢这一手古筝绝技所折服，忍不住赞叹道：“世间竟有如此曼妙之音……”
　　李知欢转愁容为微笑，说道：“大师过奖了。”
　　惜缘犹豫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贫僧有一不情之请，不知道长可否替贫僧如愿。”
　　“大师且细细说来。”李知欢说道。
　　惜缘接着说道：“贫僧在皈依佛门前，曾有意拜师学习古筝技艺，只可惜世道迁徙，原以为此生都无法完成这个心愿，可如今贫僧看到道长，内心的希望又再一次被点燃，不知道长可愿圆贫僧这个小小心愿。”
　　李知欢这会儿倒不谦虚了，劝退道：“学习古筝并非易事，无法一蹴而就，大师确定有这份坚持下去的耐心吗？”
　　惜缘眼神坚定地说道：“贫僧愿拜道长为师，只为求学这一手古筝绝技。”
　　看到惜缘如此坚持，李知欢最终还是松了口：“好吧，既然大师坚持，那么贫道也乐得在这公主府中打发时光，只是你我无需以师徒相称，日后你称我为‘知欢’便可。”
　　惜缘听见李知欢答应了他的请求，表情从一脸严肃转为喜笑颜开，说道：“那便提前有劳知欢兄了。”
　　不知江仪是因为看到眼前这一幕的发生，还是因为喝了酒，面色有些难看，他向你告退道：“公主，我身子不适，先告辞了。”
　　你看他状态不太对劲，便应允道：“好，那你回房好好休息。”
　　没想到他听你这么一说表情变得更难看了，“哼”了一声便离开了宴席。
　　海心看到这些事情发生，倒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情绪，大抵是她对音律之事不开窍的缘故。

　　从海心过完生辰那夜起，惜缘便会在李知欢闲暇之余去他房里向他讨教古筝的知识。
　　有时你闲来无事，也会去东厢房观摩李知欢教学，偶尔也会弹上一手。
　　李知欢教导学生的态度十分谦和，他在惜缘弹错音时，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没事，再来。”
　　在他的指导下，惜缘的琴技日益精进，学习的时日久了，他们甚至还会琴音相和、共奏一曲，彼时余音绕梁、不绝于耳，煞是动人心弦……
　　从那时起，公主府上时常传来琴声，坊间对公主府的误会也越来越深，传闻渐渐变成——

　　“嘉禾公主与那两名面首在公主府内夜夜笙歌、好不快活，这公主真是恬不知耻！你们听，公主府的方向是不是又传出弹奏古筝的声音了？”

　　你初初听见这个说法的时候，真是觉得啼笑皆非，你选择了置之不理，以为时间会冲淡所有的流言……
　　然而从那时起，公主府外的声音越发难听，说你因为痴迷修仙修道，想像始皇大帝那般，修炼长生之术，于是你招到府上的面首，不是和尚，就是道士，为的就是与他们共同修炼长生之道！
　　这让你不禁感到疑惑，百姓口中描述的的那位“始皇大帝”，竟跟现代社会里你所认知的“秦始皇”有着异曲同工之妙？
　　你尽可能不让这等子浑话传到公主府里来，想给李知欢留一个清净，可每当你与他独处时，他却会自己主动提起：“洛都里是否传出嘉禾公主养着两个面首，一个和尚、一个道士？”
　　他一边说着，一边抚起琴，悠扬的琴声在整个公主府里回荡。
　　你总是对他格外在乎，顿时小女儿娇态，蹲下身子，定定地望着他说：“李知欢，那些浑话你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他被你突然的靠近吓得愣了一下，停下了手中抚琴的动作，神色有些变化，不一会儿就笑了起来，说：“公主这是在为我担心吗？”
　　他说完话后也将脸蛋向你靠近了一点。
　　屋内的气氛一度升温，你感觉心跳有些加快，连忙退了回来，说道：“天色不早了，早些休息吧。”
　　随后你迅速逃回自己的卧房，可你却不断在思考一件事，李知欢究竟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对你如此，亦或是因为你只是你？
　　如果是因为你的身份才对你这般，这无疑对你是一种羞辱，你多希望，在他眼里你只是你，一个简单而又纯粹的你。
　　可你无暇顾及儿女私情，李玄清的生辰越来越近，打造慈航真人金像的事情，也在在李知欢的安排下紧锣密鼓地进行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