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59、旧怨

　　回房以后，你躺在床上彻夜未眠，满脑子都是游姝含被囚于冷宫以及江仪对你态度奇怪之事。
　　尤其是江仪对你步步逼近的行为，实在太诡异了，当初他在盛都不是还和虞思眉来眼去的吗？怎么如今对你的态度却如此模糊不清？
　　这一夜你辗转反侧，愣是在接近天亮时才勉强睡着，然而刚睡着没多久，你就被门外的声音吵醒了。
　　“公主，您醒了吗？”惜缘在屋外敲门道。
　　你不是醒了，是刚睡着！
　　迷迷糊糊睁开眼睛，你发现天已经大亮……
　　擦了擦唇边的口水，你答复道：“醒了…什么事？”
　　门外继续说道：“贫僧有事告知于公主，不知方便与否？”
　　你坐起身来打了个哈欠，说道：“你等我一会儿，我梳洗好后在老地方见。”
　　你曾以为朝九晚五只是现代人的宿命，没想到即便是你来到这个世界，还是躲不过每天要“上班”的命运，似乎每天都有忙不完的事。
　　简单梳洗后你来到院子，惜缘一看见你到来便从石椅上站了起来。
　　“坐下说吧。”你上前招呼道。
　　等到你和惜缘都坐下来后，惜缘才开口问道：“公主，今晨贫僧遇到驸马，见他火急火燎地准备出府，就关心地了他要去做什么，结果他告诉贫僧，你让他出手帮忙对付纯贵人，这是真的吗？”
　　你理所当然地反问道：“怎么？纯贵人设计陷害荣嫔和我，难道我不反击，就乖乖地坐以待毙吗？”
　　惜缘一脸愁容地说道：“若不是国舅爷跟我说过公主失忆的事情，贫僧真的会怀疑公主此举是脑袋被驴踢了。”
　　你不解地问道：“大师何出此言？”
　　他耐心地解释道：“此事贫僧也只是道听途说，其中有几分真、几分假，贫僧也不能保证。据说纯贵人还没入宫时，便已与江家大公子江朔相识相知，若不是公主您横插一脚……”
　　“我？我做了什么？”你一下就被勾起了兴趣，好奇李念究竟对靳允上做了什么。
　　惜缘继续说道：“当初若非您从中作梗，也不会让张太后对各方势力产生忌惮，迫不得已下才将自己的表外甥女送入宫中。”
　　原来靳允上会入宫是因为李念啊…没想到她们之间还有这么一层关系。
　　“可是，我为什么要想方设法把靳允上送进宫呢？”你反问道。
　　惜缘欲言又止，随后说道：“男女之事，您道如何呢？”
　　你在脑子里把江朔、靳允上和李念之间的关系捋了一遍，却没能找到他们之间的关联，只好摇摇头作罢。
　　惜缘“哎”了一声，解释道：“您不会连当初与您有婚约的人，是大公子江朔这件事也都给忘了吧？！”
　　经惜缘这么一提醒，你才想起来，刚到公主府的时候海心就告诉过你，最初与你有婚约的人是江朔。
　　“对对对！这件事我倒是想起来了！”你接过话茬说道。
　　惜缘的表情透露出怀疑，他接着说道：“那您又是否记得，当初先皇只是口头提过要让您与江家联姻，而您与江大公子的婚约，却是您主动向当今圣上求来的呢？”
　　听到这里，你才总算理清了他们三人之间的关系，惊讶道：“所以……大师的意思是，本宫棒打鸳鸯、拆散了江朔与靳允上，是为了本宫的一己私欲，而本宫真正心悦之人是江朔？”
　　“正是如此。”惜缘叹气道。
　　这则消息于你而言，无异于一颗重磅炸弹！
　　海心曾经告诉过你，李念是因为有一个心悦已久之人，所以才迟迟不愿与江仪圆房，你想着当初李念在盛都这么执着于要找到惜缘，还以为李念的心仪之人就是眼前的惜缘和尚，没想到这一切竟都是你的误会，李念心仪的人一直都是江朔！
　　惜缘看你发呆，久久不给他回应，便用手掌在你眼前晃了几下，说道：“公主……”
　　你仿佛大梦初醒般反应过来，喃喃自语道：“难怪我每次见到靳允上，她对我就是一副吃了炮仗的样子，还屡屡对我放狠话。”
　　“所以您明白为何贫僧听说了您让驸马帮忙对付纯贵人时，是这般态度了？”惜缘说道。
　　这让你更加不解了，于是你问道：“可是这就更不对了啊，若江仪知道纯贵人差点成为自己的嫂子，又是本宫从中作梗，才定下了江氏与李氏的联姻，为何他还愿意答应帮助本宫呢？”
　　“或许，驸马爷对您有情？”惜缘小心地试探道。
　　这个结论一下子就被你否定掉了：“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心悦于我，他跟祥……”
　　你心直口快，差点就将虞思供了出来，幸好及时刹车，这才没有酿成大错。
　　“祥？什么祥？”惜缘看你支支吾吾，便问道。
　　你连忙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我想说的是，他跟想象中不太一样啊……”
　　惜缘摇摇头，笑道：“情这种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
　　你跟他拌嘴道：“大师你一个和尚，成日将什么‘情’呀、‘爱’的挂在嘴边，不大合适吧？”
　　随后你转念一想，心中又升起新的疑惑，便问道：“若当初与我定下婚约的是江朔，何故后来与我成婚、且成为驸马的人却是江仪？”
　　惜缘原本脸上还挂着一丝笑容，在听到你问的问题后，笑容瞬间凝固，甚至消失了……
　　“怎么了？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你追问道。
　　惜缘满脸严肃地解释道：“纯贵人入宫后，江朔与公主定下婚约，可江朔却不愿辜负纯贵人的情谊，为了躲避婚事便自请上战场。届时正是源朝屡犯我大豊边陲之际，尽管公主您对皇上千求万请，求皇上不要派遣江朔上战场，可皇上权衡利弊后，最终还是同意了江朔上战场挂帅的请求。”
　　“后来呢？”你像个好奇宝宝似的追问道。
　　惜缘看你是真的一点都记不得了，只好继续说道：“后来……后来江朔上了战场，屡建奇功。可偏偏源朝的杨太后也不是个好对付的主儿，她见江朔是个如此厉害的人物，便使计将江朔围困在战场，差点一举将他以及整支军队歼灭…幸好江朔命大，才领兵找到突破口，从中突围出来。可尽管他捡回了一条命，双腿却在战场中受了极重的伤，自那以后便再也无法站立，更别提在战场上驰骋了……”
　　又是前朝长公主杨昭宁？她到底是何方神圣，竟有这通天本事！
　　“让我猜猜，接下来发生的事情是不是皇兄不忍我嫁给一个残疾人，又不愿收回自己的成命，于是便让江家二公子入赘到公主府来？”你猜测道。
　　惜缘点点头肯定道：“至少贫僧知道的是这样。”
　　了解完整件事的始末，你才理解为何靳允上对李念的仇恨如此之深，只是因为李念的一己私欲，害惨了包括她自己在内的四个人。
　　江朔与靳允上被棒打鸳鸯后，江朔瘫痪、靳允上被困深宫、江仪被迫入赘公主府，无法展现宏图大志、李念自己最终也没能如愿嫁给心仪之人。
　　“驸马爷明明知道这一切，却还愿意帮你，这其中难道没有半点情分吗？”惜缘的话仿佛是一场灵魂拷问。
　　江仪喜欢你？！
　　你赶紧摇摇头，否认了这个想法。
　　“事情我都了解地差不多了，就算曾经的我做过这么多错事，□□嫔是无辜的，靳允上再怎么说也不该把她牵连进来，况且这其中还有沈妃的推波助澜，本宫是一定要将她们二人绳之以法的。”你愤慨地说道。
　　惜缘见你执意要对付靳允上，便不再多劝，反而欣慰地说了句：“公主，您真的变得跟贫僧以前所认识的你完全不一样了。”
　　“以前？本宫以前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笑着问道。
　　惜缘只说了句：“往事已成云烟，公主不必再纠结，善哉、善哉。”

　　临近黄昏，海心才匆匆忙忙跑来向你通传，她气喘吁吁地说道：“公主，公主…驸马爷回来了！”
　　你本在书房平心静气地练着字，一听到这话，连忙放下手中的毛笔问道：“真的吗？他在哪？”
　　海心缓了缓气，回答道：“他现在就在大厅等着你呢。”
　　“好。”你三步并作两步朝大厅跑去。
　　一见到风尘仆仆赶回来的江仪，你就想起昨晚他在房间里对你做的事，一种尴尬的感觉油然而生，他仿佛也感受到了你的不自在，主动开口道：“公主，事情办妥了。”
　　你听了他的话在大厅环视了一圈，也没找到秦川的身影，便开口问道：“你不是说办妥了吗？人呢？”
　　“人我已经送到江家，让大哥帮忙好生看管了。”江仪回答道。
　　他竟然让江朔帮你监视秦川？
　　虽然曾经的那些错事并不是你干的，可你如今毕竟是顶着李念的身份，在外人看来那些事就是你亲手干的。
　　你连忙问道：“你可曾告诉他，此人是我用来对付纯贵人的？”
　　“大哥还不知道，而且此事…也不该让他知晓。”江仪冷冷地说道。
　　听他这么说，你便放心了。
　　紧接着你便招呼道：“今日在外一整天，真是辛苦你了，我已经提前让小厨房准备好饭菜了。走吧，咱们吃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