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40、迁宫

　　次日清晨，香炉内的香燃尽，只剩炉灰…
　　你被屋外的阳光照得晃眼，醒来发现自己此时正趴在桌上，没想到在炉香的熏陶下，昨晚竟不知不觉地在桌边睡着了。
　　你伸了伸懒腰，许是因为在桌上趴着睡了一整晚，感觉浑身酸痛。
　　“海心。”你习惯性地喊出了海心的名字，喊完之后才想起自己如今单独被囚于宫中。
　　推开房门走了出去，宫里的一切都显得十分陌生，没有海心陪伴在身边，你觉得寸步难行。
　　原本今日想去探望游姝含，可一旦开口问路，就会暴露自己对宫里的人事物都不熟悉的事实，这该如何是好呢？
　　忽而你计上心头，既然不能主动去问路，那便想方设法让人带你过去！
　　你瞧了瞧房门口的几个宫人，对一个看上去较伶俐的宫女说道：“你可否帮本宫到霖秀宫传个话，就说本宫想见一见游贵人宫里的陈词，让她到我这来？”
　　“公主折煞奴婢了，这种小事你吩咐一声便是，奴婢这就替您到霖秀宫通传。”小宫女机敏地回答道。
　　交代完后你就回到了房间，等待陈词的到来。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陈词从霖秀宫赶到你这，进门后便请安道：“公主万福金安。”
　　你赶紧让她起身，说道：“好了，这些虚礼都免了吧，你家主子身体如今怎样了？”
　　陈词支支吾吾地说道：“奴婢…奴婢有负公主所托，没能照顾好贵人，如今她的状况怕是不大好…”
　　“怎会如此？你赶紧随我过去看看她！”你顺口说道。
　　“是！”陈词应道。

　　陈词领着你前往霖秀宫东侧房，屋外的置景还是如一个月前一般，几株梨花夹杂着几株小一些的紫荆花在屋前绕了个遍，煞是好看！
　　你在门口就听见屋内断断续续地传来几阵咳嗽声，进屋后你径直走向游姝含的榻前，她见你到来，又兴奋地急咳了几声，想要坐起身来向你请安，你赶紧将她按回床塌念叨道：“都这样了，请安就免了吧。”
　　“咳咳…恕臣妾不能起身…给公主请安…咳咳…”看得出来，她为了不让你担心，已经在刻意压抑自己想咳嗽的感觉，脸色憋得都有些泛红了。
　　你安慰游姝含道：“想咳就咳出来吧…贵人的病情我已经从母后和皇兄那儿有所耳闻了，大可不必藏着掖着，免得憋坏了身子。”
　　得到你的谅解，游姝含疯狂地咳嗽起来，最激烈时用手捂住了嘴，甚至还咳出了血丝…
　　“这样咳下去也不是办法，太医到现在都没有找到治疗的法子吗？霖秀宫的主位呢？是谁来着…我记得是纯嫔对吧？她在哪？让她来给本宫解释一下，她到底是怎么照顾游贵人的。”你病急乱投医地说道。
　　陈词委婉地说道：“纯嫔娘娘…怕是不会来见您。”
　　你反问道：“什么意思？为何她不会来见本宫？难道是知道自己没有尽责照顾自己宫里的人，无颜面对本宫吗？”
　　正说到这，屋外便传来脚步声，她走进房来一看，就用手绢遮住鼻子，矫揉造作地说道：“本宫以为是什么不懂礼数的家伙在此叫嚣呢？原来是公主呀……”
　　只见眼前的女子的衣裙紧紧地贴着身体的线条，在腰间攒出云朵般锦簇的褶皱，然后突然释放宽的的裙摆，精致的绣花点缀其间，一副勾人魂魄的模样。
　　看这架势，就能猜得到此人正是纯嫔，而且还与原本的公主李念有着不小的旧怨。
　　你不甘示弱地回呛道：“本宫以为是什么不长眼睛的家伙，见了本宫竟敢不行礼？”
　　“你！”纯嫔用原本遮住鼻子的手指向了你。
　　“你什么你，是要本宫来教你规矩吗？”你怒斥道。
　　游姝含一见你和纯嫔这么不对付，赶紧拉了拉你的袖子，劝道：“公主…咳咳…”
　　纯嫔得到皇帝的宠爱再多，说到底也还是嫔位，论品级你还在她之上，她即便再不情愿，也不得不向你行礼，她看你如此强势，最终只能低下头曲膝说道：“公主万福金安。”
　　她的语气十分恼怒，每个字都像带着怨气般往外蹦。
　　你学着李玄清之前对待你的方式，不让她平身，只让她这么曲膝等着，自己则是坐到游姝含身边抚摸她的背部，让她好受些。
　　纯嫔见你并没有让她平身的意思，有些恼怒，于是再说了一遍：“公主万福金安！！”
　　“本宫没有聋，能听得见，只是有比你更重要的人需要本宫关心，你且先候着。”你的语气不轻不重，反而更显得对纯嫔的不屑。
　　可纯嫔也不知是哪来的勇气，竟敢无视你的命令，腆着脸站直了身子说道：“李念我警告你不要太过分了！这里是霖秀宫，不是你的公主府！本宫才是这霖秀宫的主位，你要作威作福，请你滚回自己的公主府去！”
　　“本宫倒是很好奇，是谁教你的规矩，日后本宫一定要好好在皇上面前说道说道！”你也不落下风，继续嘲讽道。
　　游姝含见你们两人颇有一番要争个鱼死网破的局面，忍不住又加剧了几声咳嗽，劝和道：“公主…纯嫔娘娘，都是臣妾的不是…咳咳…你们不要再吵了…”
　　你太心疼眼前的女子了，明明自己才是身处险境之人，却还事事优先替人考虑，你知道纯嫔才是这霖秀宫的主事人，即便你能为游姝含争来一时的荣辱，可长久来看，对她却并不是什么好事，毕竟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如今你倒是有些后悔，在李玄清的蛊惑下给游姝含定了贵人的位分，这跟任人鱼肉有何不同？
　　为了不让游姝含腹背受敌、专心养病，你还是妥协道：“纯嫔说的对，这霖秀宫说到底还是你掌权，只是你也不希望在自己的宫里发生什么不好的事，再传到皇上耳朵里吧？今日之事你我各退一步，若是你对本宫有什么不满，尽可以到皇兄面前参我一状。”
　　纯嫔当然也知道事情闹大了对自己并没有好处，于是话锋一转，说道：“本宫今日本想来关心一下游贵人的病情，竟不知已经有人抢先一步，我看这屋子里病气甚浓，也好心劝公主一句早点离开，莫要为这得了肺痨之人染上病气…”
　　她说完全这番刻薄的话后，对着你们不屑地“嘁”了一声，便转头扭着腰肢离开了东侧房。
　　等到纯嫔离开房间后，你才向陈词开口问道：“这纯嫔什么来头？为何竟敢如此嚣张跋扈？”
　　陈词瞪大了双眼反问道：“公主，您在跟奴婢开玩笑吗？奴婢进宫时间虽不长，可也对您的事情有所耳闻，从前不是就数您跟纯嫔最不对付了吗？”
　　你心直口快差点暴露了身份，连忙转圜道：“本宫…本宫怎么可能忘记？！本宫与她的新仇旧恨，是要一并清算的，可是本宫就想听听，你们宫人间都是怎么议论本宫和她之间的事的？”
　　陈词犹犹豫豫，不知要不要开口，而后卧在床塌上的游姝含训斥道：“陈词…不许说！”
　　陈词看了你一眼，不置可否。
　　而你则为了打听到最真实的消息，给了她一块免死金牌：“你且放宽了心去说，本宫向你承诺，绝对不追究任何人的责任。”
　　陈词得到了你的保证，才壮起胆子说道：“纯嫔原名靳允上，是吏部尚书家的二小姐，但更是张太后的表外甥女，当初她能入宫便是得了张太后引荐，别看她只是区区嫔位，这宫里唯一身居妃位的沈妃娘娘，待遇都未必能比得上她，也正因她有这般显赫的家世，所以也从不把公主您放在眼里，与您的关系更是形同水火…奴婢所知道的就只有这些了。”
　　难怪凭她一个小小嫔位，也敢对你这般不敬，原来有张太后在背后撑腰。
　　“那…为何她有着这般家世，又有张太后的扶持，却依然没能身居妃位呢？”你不禁好奇起来。
　　陈词自信满满地回答道：“皇上亲封的唯一妃位就只有沈妃，她是从皇上还没登基前就已经侍奉左右的，还给皇上生育过皇子。纯嫔刚入宫时，皇上担心会发生外戚干政的事情，所以就只封了她一个常在的位分，可在短短的半年时间内，她就在张太后的帮助下从常在一路晋升到一宫之主的嫔位。公主…奴婢说的没错吧？”
　　她还以为你在考她，被她突然问了这么一句，你差点没反应过来，只好假装所有事情都了然于胸地说道：“不…不错，确实如此…”
　　游姝含缓过来后开口说道：“咳咳…才半年时间吗…这晋封速度可谓是前所未有的了…咳咳…”
　　看着她大喘气的样子，你赶紧劝说道：“你都病成这样了，还是少说些话吧。”
　　随后转过头向陈词问道：“纯嫔的事先放一边吧，话说你家主子病情越来越严重，难道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陈词在脑海中想了一遍，说道：“自从公主将奴婢抬为大宫女后，奴婢事事亲力亲为，确实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在那之前呢？纯嫔有没有做过什么值得你怀疑的举动？”你追问道。
　　陈词再次回想了一遍，摇了摇头说道：“还真没有…除了刚进宫那会儿，曹公公把主子的卧房安排在纯嫔旁边，可是纯嫔听见主子时常咳嗽，怕自己被传染咳疾，便向皇帝提议，让主子迁宫到东侧的房间来了…至于其他的，就真的没什么异常了…”
　　迁宫？！！
　　作为一个特工，你敏锐的直觉告诉自己，游姝含的病情迟迟得不到好转一定跟这次迁宫绝对有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