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39、剑拔弩张之势

　　能指着张太后的鼻子骂的，在这深宫之中便只有可能是“你”的生身母后赵太后了！
　　你转过身去，只见她头上戴着束发嵌宝紫金冠，齐眉勒着二龙抢珠金抹额，面若中秋之月，色如春晓之花，鬓若刀裁，虽在发怒脸上却还挂着笑容，让人不寒而栗。
　　张太后张龄在赵太后的威慑下，气得发抖却又对你无可奈何，而站在张龄身后的宫女们，除了张龄的贴身宫女，其余都跪了下来，呼喊道：“赵太后万福金安！”
　　“不知赵太后此番来我这儿，有何贵干？”张龄明知故问道。
　　赵太后徐徐走到你身前，将你从地上拽了起来，反讽道：“先皇嫡长公主的跪拜，岂是你这个贱妇受得起的？”
　　张龄气地脸部狰狞，脸上原本还算平滑的脸蛋上顿时皱起了几条皱纹，气道：“你！！”
　　“哀家还没问你在对公主做什么，你倒来质问哀家的事了？可笑…”赵太后打断张龄，乘胜追击道。
　　张龄迅速恢复平静，摆高姿态说道：“姐姐莫不是还没听闻宫外的轶闻？你口中的嫡长公主在宫外都做了些什么好事，不妨让她说与你听听。”
　　有了赵太后撑腰，你自是胆大包天，于是反驳道：“张太后，您不要欺人太甚了，方才儿臣已经向您解释过了，儿臣并没有做出流言中所说的那些龌龊之事，那些流言不过是百姓的恶意曲解，难道张太后也像那些凡夫俗子一般只会听信谗言、人云亦云？”
　　赵太后见你反驳地有理有据，脸上流露出得意的笑容。
　　张龄训斥道：“无论事情是真是假，只要是做出让皇室蒙羞之事，本身就该受惩罚。来人，上板子！”
　　话音刚落，赵太后怒斥全场：“哀家看谁敢！”
　　张龄与赵慧针锋相对，不落下风地呵斥道：“姐姐，我这是在替先皇教训皇室子女，您最好还是不要阻拦，况且您是太后，妹妹也是太后，论资排辈，妹妹还是皇上的生母，得罪了…来人，给我打！”
　　赵太后慢条斯理地回复道：“就凭你，也配跟哀家相提并论？哀家是先帝唯一的妻子，是尊贵的圣母皇太后！你？呵…不过是先帝众多妃嫔中的一个罢了。哀家倒要看看，你们这帮奴才，谁敢冒着掉脑袋的风险对先皇的嫡长公主动手！”
　　一时间，场面变得焦灼起来，颇有剑拔弩张之势！
　　宫人们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面面相觑地看着彼此，却又都不敢擅自行动。
　　幸好在这时，皇帝从宫人的口中听闻了栖月阁的事情，姗姗来迟地赶到了这里。
　　李玄清一看两位太后的架势，熟练地打起了圆场，说道：“哎，两位母后这是在做什么呀？何故刁难宫人们呢？”
　　那些宫女太监一看到皇上来了，纷纷松了口气。
　　张龄首先开口道：“皇帝，你来得正是时候，这段时间，宫外的风言风语你应该也听到了不少吧？”
　　李玄清往你的方向看来，愤怒地看了你一眼，你只好尴尬地对着他笑了一下。
　　接着他说道：“母后，关于念儿和竹国舅的事，儿臣有所耳闻，之前也找过念儿进宫了解过事情的始末，真不是您想的那样。”
　　张龄咄咄逼人，继续说道：“那你又可曾听说她在公主府豢养和尚做面首的事？！”
　　李玄清愣了一下，再一次看向你，咬牙切齿道：“可有此事？”
　　你吓得赶紧否认道：“不是这样的，皇兄，这根本就是误会，那个和尚只是我府上的普通门客，不知为何被外界以讹传讹，传成了‘面首’，还望皇兄能彻查此事，将散播谣言的罪魁祸首挖出来。”
　　李玄清看你态度如此诚恳，也赶紧配合着你铺好台阶让张龄下来，说道：“母后，念儿从小到大，虽然嚣张跋扈些，但从未做过有损皇室颜面之事，朕相信念儿一定是遭小人设计陷害，才会有这样的传闻出来，母后，这件事就先待儿臣彻查一番，若真是妹妹的错，咱们再行论处，您意下如何？”
　　李玄清这样说，已经给足了张龄面子了，因为他也清楚，有赵慧在这给你撑腰，她张龄一定是动不了你半根毫毛的，只是这样僵持下去最后丢脸的也只会是张龄，所以皇帝选择这样处理，也已经是“危机公关”的典范了…
　　张龄能坐上太后的位子，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她分析过利弊后自然也清楚，这样闹下去对她并没有半点好处，于是她妥协道：“那好，哀家就给皇帝这个面子，此事暂不追究，可倘若日后查出根本没有什么始作俑者，一切都是公主在自导自演的话，哀家定当加倍责罚！”
　　她撂下这番狠话后，转而对李玄清说道：“至于坊间的流言，皇帝打算怎么处理呀？”
　　李玄清打量了两位太后的表情后，说道：“如今念儿被谣言缠身，想让百姓停止议论此事，自然是清者自清为佳，朕想着，这段时间念儿就先在宫里住下吧，等流言平息下去后，再另做打算…”
　　赵慧欣慰地说道：“皇帝说的对，如此甚好，一方面是能让公主暂时远离流言侵扰，另一方面，住在宫里还能难得地跟哀家聚一聚。”
　　张龄显然是不满意这个结果，但嘴上又不好再说什么，只好对着赵太后说道：“妹妹今夜乏了，就先行告退了！”
　　她说完这句话便带上自己的宫人快速从栖月阁离开。
　　待张龄走后，赵太后才开口问道：“皇帝打算安排公主住在哪？”
　　听到这里，你不免有些兴奋，说道：“要不让我去和游贵人同住吧？”
　　李玄清不解道：“你何时跟游贵人如此亲昵了？朕若是没有记错，前些日子你可是还得罪过游家的啊。不过这些都不重要了，如今你还真不能去跟游贵人同住…”
　　你好奇地问道：“为何？是游家又发生了什么事吗？”
　　赵太后摇摇头，解释道：“不是游家出了什么事，而是游贵人她…”
　　“她怎么了？”你迫切地问道。
　　李玄清接过话茬，说道：“她感染了很严重的咳疾，身体也调理了许久，可太医去瞧过几次仍旧于事无补，反而每况愈下，只怕再这样咳下去，不多久就该病入膏肓了。”
　　你质问道：“皇兄你糊涂啊，她可是豊朝元老之一游大人的独女，她若是出了事，你就不怕游博涵起兵造反吗？”
　　李玄清后知后觉地说道：“朕何尝不知其中的利害，可朕又不是太医，能有什么办法？”
　　“还是让我先去看看她，了解一下大体的情况吧。”你说罢便准备前往霖秀宫。
　　赵太后拉住你的手不让你去，说道：“今儿个都什么时辰了，还去什么呀！游贵人是病重，又不是病危，你明日再去瞧就是了。”
　　你犹犹豫豫地说道：“那我现在……”
　　“先跟母后回瑶华宫吧，母后许久没有见你，想和你好好叙叨一番。”
　　“好吧…”你勉为其难地答应道。
　　看来这段时间你都回不去公主府了，只是希望自己被软禁于宫中这件事，不要影响到竹生的计划。

　　夜里，赵太后给你安排好卧房后，让你到她的寝宫一聚。
　　刚进门，一股淡淡的桂花香便钻进你的鼻腔，你走进房间后看到她在调香，便开口说道：“母后如此好兴致？”
　　赵太后一边摆弄着香具，一边说道：“小时候你心神不宁睡不着时，母后便是用这水桂宝香为你安神、助你入眠，你可还记得？”
　　你被她这么一问，差点没反应过来，说道：“嗯…当然记得…”
　　赵太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哎，自从皇帝登基后，因为忌惮母后的势力，给你在宫外建了府邸，让你搬到宫外安居，母后就再也没调过这香了…”
　　她说着便将香炉的盖子盖上，站起身来把香炉端到你面前，说道：“来，这个你拿回去，今晚在栖月阁应该受了不小惊吓，闻着这个或许会好睡些…”
　　眼前的老妇人与王桂花根本是不同的两个人，可你却从赵太后的身上看到了王桂花的影子，一时间的失神让你鼻头一酸，眼中也泛起点点泪花。
　　“诶？我的好孩子你这是怎么了…怎么还哭了？”赵太后温柔地问道。
　　若她知道你并非她的亲生女儿李念，而是一个冒充公主身份的特工时，恐怕就不会对你如此温柔了，说不定会下令将你诛杀。
　　你勉强地解释道：“没…太久没见母后了，甚是挂念，能得到母后挂怀，儿臣感激涕零。”
　　赵太后听到你说的话，脸上泛起了慈祥的笑容说道：“你这傻孩子，虽然离宫这么久做事还是如此鲁莽，可嘴巴却变甜了许多。”
　　你谢过赵太后，说道：“时候不早了，儿臣就不在这里叨扰母后了，儿臣告退。”
　　“去吧。”赵太后笑眼盈盈地说道。
　　回到自己的寝宫后，你将香炉放在桌面上，坐下来后呆呆地盯着眼前的香炉，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当初和王桂花的一点一滴……
　　“娘亲，我想你了…真的好想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