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藕花深处不知归》肖老师

38、太后骂了太后

　　你第一次见到江仪如此失分寸且勃然大怒的样子，着实被吓了一跳！
　　江仪从你身后走到身前，对门外的竹生说道：“姑父，你明知如今你和公主的流言在洛都传开了？为何还要做出这样的事来？这样岂不是让公主府陷入更深的困境吗？”
　　一开始你听到竹生要把惜缘塞进公主府，还不明白他的意图，但江仪的这番话彻底点醒了你，原来竹生的用意是在这里……
　　“驸马，你不必责备竹国舅，人是我要找的，也是我坚持让惜缘大师入府做门客，你要责怪便责怪我吧。”你对江仪说道。
　　竹生看了你一眼，借着门前挂着的灯笼的光，你隐约看见他流露出赞赏的表情，像是在表达“孺子可教”的意思，更是对你能这么快明白他用意的一次认可。
　　江仪不可思议地看着你，说道：“公主…你…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我是在为公主府考虑啊！”
　　你不留情面地反驳道：“驸马究竟是为了公主府考虑，还是在为自己考虑？本宫已经决意要留下惜缘在府上做门客了，驸马还请不要再说下去。”
　　虽然你不情愿这样做，但这是你第一次用这么强硬的态度对待江仪，是以一种对抗的姿态在命令他。
　　江仪满眼失望地看着你，摇摇头说道：“我本以为你从盛都回来以后，已经跟从前大不相同了，没想到……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
　　他忿忿不平地甩了甩袖子进了府里，留你和竹生、惜缘三人站在原地。
　　“不用在意，赶快进去吧！”你对惜缘说道。
　　惜缘别扭地说了声“是”，又回头看了竹生一眼，得到竹生肯定的点头后，他才放心地跟着海心入了府。
　　门口只剩下你和竹生，你问道：“不进去吗？”
　　“不进去了，我这边还有需要部署的事。”竹生说毕，便转身离去。
　　“好！”
　　你目送他坐上马车离去……
　　吩咐海心好生安置惜缘后，你回到屋里练字。
　　半个时辰后，海心进门后，你开口问道：“都安排妥当了吗？”
　　“都安排好了，我让他住到国舅之前住过的西厢房去了，尽量离驸马的房间远些，免得他俩见上面。”海心回复道。
　　海心办事向来得你心意，所以这件事交给她办你很是放心。
　　见你不再说话，海心追问道：“公主你是不是知道国舅打得是什么主意？要不…你跟我说说？”
　　你摸了摸她的脑袋，说道：“小孩子不要问这么多，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我才不是什么小孩子，我今年十七了！”海心傲娇地说道。

　　离惜缘进公主府过了好些日子，不出你所料，自从惜缘进府后，一些难听的流言开始泛滥——
　　“竹国舅为了不再让自己被公主盯上，主动向公主献上面首”、“李念公主为了追求惜缘和尚，从洛都追到了盛都”、“江仪迫于皇权压制，对公主豢养面首一事视而不见”……
　　诸如此类的流言数不胜数，没有最难听，只有更难听。
　　眼看着事态的发展越来越严重，你却充耳不闻，海心也变得急躁起来，她问道：“公主，你就打算呆在府里什么也不做，任由外面的人这样诋毁你吗？”
　　你端起热茶杯，吹散上面的雾气，细细品了一口说道：“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
　　“把那个和尚赶出府，还公主府一个清静呀，你是不知道外头编的有多难听，都在说咱们驸马是‘绿帽王’了！”
　　“噗——”
　　你刚喝进一口茶，听到海心这么说，口中的茶水都被吓得喷了出来。
　　你擦干净脸上和衣裙上的水渍，问道：“这么离谱的说法也亏他们想得出来？”
　　“所以说，咱还是赶紧把那个丧门星赶出府吧…”海心试探着问道。
　　你没有直接回答她问题，反问道：“海心，你还记得当初我冒充公主救你的事吧？”
　　“当然记得，公主此恩，海心没齿难忘。”海心答道。
　　“若当初我为求自保，而选择无视你的请求，你觉得后果是什么？”你继续问道。
　　海心越说越没底气：“奴婢大抵只有死路一条吧…”
　　“这就对了，你那天没听国舅爷说吗？惜缘大师住在我府上，是来求一条活路的，他便是当初的你，如若我置之不理，他大抵也是死路一条，人不能只顾着自己，我这么说你该明白了吧？”你谆谆教诲道。
　　好在海心把你的话听进心里去了，说道：“抱歉，是我太自私了…”
　　你摇摇头，安慰海心道：“只要是在不伤害他人的前提下，自私并不是错。我们选择帮他是情分，不帮他也是本分，并没有谁对谁错的说法，你不必对此事过于介怀。”
　　话音刚落，门口响起敲门声——“叩叩！”
　　“公主，您在屋里吗？”惜缘问道。
　　你示意海心去打开房门，惜缘看到你们主仆都在屋里，说道：“公主万福金安。”
　　“免礼，不知大师前来所为何事？要不坐下来一道品茶？”你一边品着茶一边问道。
　　惜缘恭恭敬敬地鞠了一躬，说道：“方才听府上几个小厮和丫鬟在院子闲聊，才知晓这段时日贫僧给公主府增添了麻烦，望公主原谅，贫僧这就收拾东西准备离去。”
　　“离去？你能去哪？回国舅那儿吗？”你拦截道。
　　你深知竹生之所以把惜缘送到你这，定是有人盯上竹生了，正因他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能护惜缘周全，才把人送来你这儿，所以惜缘离开公主府，根本无处可躲。
　　见惜缘被你噎地说不出话来，你才开口道：“我看你还是哪儿都别去，老老实实待在西厢房练练字、喝喝茶吧，那就是对我最大的帮助了。”
　　惜缘抬头看了你一眼，说了声“好吧…”便无奈地回了房。
　　送走惜缘后，秋琼又找上门来，说道：“公主，宫里来人了，说是张太后请您单独进宫一叙。”
　　张太后？李玄清的生母，她与你素无关系，为何会召你入宫？而且还只召了你一个人入宫……
　　“你去给送旨的公公回句话，就说本宫收拾好后便会自行前往：”你吩咐秋琼道。
　　“是。”秋琼说完便离开了。
　　你看了一眼窗外的天空，如今已是近黄昏，即便你只是一来一回，也赶不及在宫门落钥前离开皇宫，这也就意味着，今夜你至少得在宫里过一晚。
　　出于担心，你交代身旁的海心道：“此行不知要多久才能回来，更不知张太后意欲何为，你且留在公主府帮我照看一应人和事，万不可被人下了套子还浑然不知。”
　　本想说到这里就行了，可你转念一想，还是决定多向海心交代几句：“海心，公主府上除了我和驸马外，还有一股势力在隐隐作祟，你留在府上一定要加倍当心，如果可以…尽量把公主府的实权揽到自己手里，听明白了吗？”
　　海心越听越糊涂，说道：“公主你在开玩笑吗？我只是一介小小婢女，若你走了，我要如何从驸马手上夺过公主府的管理权？还有你说的其他势力，我……”
　　你打断道：“好了别说了，你放聪明些便是，说不定我明日就能回来了。时间不多了，你赶紧帮我梳妆打扮吧！”
　　让海心帮你进行了一番盛装打扮后，你坐上入宫的马车与她挥别，她满脸担忧地看着你，然而马车上的你与她渐行渐远……

　　入宫后，宫人并没有直接带你到张太后所在之处，而是安排你到“懿清宫”休息片刻。
　　刚进门你就被锁在了里面，尝试着推了一下房门，发现房门根本不为所动，看来你是被软禁了。
　　夜深后，宫人为你送来晚膳。
　　简单地用过膳后，一个宫女进门向你宣旨：“太后娘娘请公主随奴婢到‘栖月阁’一聚。”
　　“请姑娘带路。”你礼貌地说道。
　　跟着领路的宫女，你穿过不知多少条甬道，终于到达了她所说的“栖月阁”，说是“阁”，但其实就是一个亭子。
　　亭子中间坐着一个雍容华贵的妇人，头上盘着几支华丽精致的珠钗，尾指上还戴着护甲，她发现你的到来后，也不说话，只是用食指和拇指捻起一块糕点，慢慢放到口中品尝起来。
　　她应该就是宫女口中的张太后了。
　　等她把口中的糕点咽下喉后，才淡淡地说了句：“跪下…”
　　明明是轻飘飘的一句话，却仿佛有着千斤重的力量迫使你跪倒在地！
　　这时她才拍了拍身上的糕点渣滓，站起身来在宫女的搀扶下缓步走到你面前，说道：“你可知罪？”
　　张太后的声音并不大，分量却极重，她的威严压地你快喘不上气来。
　　可若是此刻屈服，你便是着了她的道，于是你回道：“不知张太后认为儿臣何罪之有？”
　　张太后见你不卑不亢，“哼”了一声，冷冷地说道：“先是囚禁国舅，再是豢养面首，与外男私相授受，让整个皇室为你蒙羞，皇帝登基四年建立的名声，竟在一夕之间被你毁去，你还说不知何罪之有？”
　　你反驳道：“儿臣只是向国舅讨教知识，他也是自愿留下的；至于您说的面首更是空穴来风，惜缘大师不过是儿臣府上的寻常门客。”
　　“还敢犟嘴？看来不动刑你是不会老实交代了。”张太后怒道：“来人，杖责公主二十大板！”
　　其实你早就想到了这个结果，张太后与“你”的生母赵太后水火不容，早就恨毒了你们两母女，如今找到机会当然想要好好羞辱你一番，所以无论你给出的解释多么完美，这顿刑罚终究是逃不过去的。
　　只是你很难想象，当年牛大壮不过在公堂受了十五大板，就躺在床上下不来了，你一个女子到底能不能承受住这二十大板？
　　即便承受过去了，张太后想搓磨的也远不止你的身体，她要你在大庭广众之下折辱你，让你心志也受到折磨。
　　毕竟在古代，这样的惩罚就已经足够让一个女子羞愧自戕了。
　　正当你闭上眼睛等待刑罚降临时，一声洪亮而高亢的女声将你从悬崖边拉了回来——
　　“哀家在此，岂容你这贱妇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