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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桓越的降爵 ...

  •   “如此古怪之药,谁制的?”桓越心中一惊,不由地问道,

      圣医叹息道:“此药制作的国度,医官几乎全为男子,故试药也是男子试药,所以医者只记录男子服药后的症状。至于女子能不能服用,服用后效果如何,则全然不在乎。”

      “是了。当年推行女子做官的法令之时。礼部才发现,朝服多是按照男子身形的定尺寸,穿起来诸多不适。后来上报陛下,专门改了形制,才得以行。”桓越也唉叹道。

      圣医少见桓越会叹气,桓远脸上大多都是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像一张面具糊在她脸上。
      据传慈禧每日拿鸡蛋清抹匀整脸,故喜怒不形于色,皆是因为蛋清粘住了脸皮。

      圣医有时候都会有错觉,桓越也拿什么东西胶住脸,所以才如此。
      “你最近心情变化倒是很大!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近日,脸上喜怒哀乐倒是都有了欸!”
      桓越还是笑笑不说话。

      两人就见穆桦挟着包裹往东明门去,“嘿!穆桦!”

      穆桦才见两人,朝桓越行了礼,道:“安明这个胡闹的。她说,‘羌笛何须怨杨柳’,非要属下把她的笛子给她寄过去。可是她哪里有笛子,属下去库房挑了一支。她催得急,还没来得及回禀殿下。”

      桓越却道:“安明来信了?快让我看看。”
      “是。东西属下稍后再送去。”

      圣医凑过来,道:“我去我去!既然着急,我替你送去。”

      穆桦很是不放心似的,把包裹和火牌交给圣医,道:“去了驿站,说是安平王府寄给安明的即可。”

      “行行行!快去忙吧!我知道了知道了。”圣医近日清闲,倒是乐得讨这个跑腿的差事。

      春寒未消,三月份,早晚的寒意还是足足的,若是不添外袍,还是冻人不轻的。
      春捂秋冻,杜沅安起了大早,裹得严严实实,就到顾衡处请安,身子过了两道暖帐,伸进皇后的寝殿里,就见李知遥在为顾衡篦发。

      杜沅安行礼请安。
      李知遥手上不停,笑道:“起来吧。大清早如此冷,你急着来,必是有要事禀报。你向来是个贴心的。”

      杜沅安忙道:“左昭仪过誉了。臣此番前来是为了报一报宫人人数。”
      顾衡显然没处理过这事,一时间不知从何下手,便问道:“报宫人人数?”

      李知遥忙道:“殿下,不过是宫人的去向和来历需要核对罢了。一般归掖庭监掌管,掖庭监为杜沅安的属官。这事说起来也颇麻烦。你的身子昨夜又发虚寒,不宜操劳,还是我去看吧。”

      李知遥同她告辞,招呼杜沅安道:“你随我去。殿下自己一个人也能落得清净,她的身子,得静养才好。”

      杜沅安便跟着李知遥走了。
      到了宣光殿东偏殿,宫人们忙过来服侍李知遥。

      杜沅安坐在榻上,边等着李知遥梳洗,心里边思量,没想到自从李知遥被放了出来,竟与皇后殿下亲如姐妹,她原本以为李知遥是傲气灼人的女子,不肯讨好人。

      李知遥看出她所思,解释道:“贬作庶人的滋味,我是尝够了。往日想不明白的,也在里头想明白了。幸得老天开恩,我命不该绝。沅安,我之前自以为陛下宠我,我隔几日便可出宫门,是我的殊荣。可是,若我不入宫,外面的大好河山,我是可以天天见的。沅安!我不甘心。我不甘心!”

      杜沅安听得心惊肉跳,道:“左昭仪,陛下恩宠是真,您得殊荣也是真,幸而往事已过,您莫要自寻愁苦啊!”

      李知遥冷哼:“真真假假,是得死过一次才看的出来的。我抱恙之时,已近濒死。幸得殿下垂怜,把我救了出来,不然我怕早已转世了。我只愿能顶替殿下的病,让她身子健硕一些。”

      杜沅安见她是动了真情了,便道:“那日你谈及落难与殿下并无干系。究竟是为何?我并非有意刺探,只是沅安想求得心安,此事颇奇。”
      李知遥冷静道:“这事只不过是往事,你们都是陛下临朝后纳入宫的,许多事你们只要是不知道,是染不上灾祸的。”

      杜沅安便不再问,只是拿刚刚的内宫事务问她。

      圣医又进皇城了。这次一路向北,到了嘉福殿殿门口。
      在大周呆了几年,别的好处没有,只是会骑马了,若是万一能回去,也能给她们露一手。

      “圣医小心门槛。”桓越怎么如此殷勤体贴。
      转进再转进,殿里都是浓的涩香,装饰皆是莲纹、鹊纹这一类。

      “母亲,圣医来了。”桓越在帐子前禀报。

      圣医想,跪吧,却被桓越扶住她到了裴渐清床前,坐在塌前的矮凳上。

      这就是礼遇吧,圣医心里直呼不好,估计是捧杀,捧了就杀,做完此票就跑路。

      肝坏了,还能补上。
      肾怎么也坏了,这可补不了。

      “毒是否还残余体中?”桓越见圣医面色奇怪,着急问道。

      圣医点点头,正欲答复,却听裴渐清连连咳嗽。桓越立马起身侍奉。

      裴渐清立马反手猛掐圣医手心。

      咳嗽已停,桓越再问,圣医轻叹道:“无大碍啊,只是药材难得,容易耽误。”
      “当真如此?”

      “医自当是以病者为先,我干嘛骗你?”

      “如此,有劳阁下。”桓越行谢礼。

      裴渐清欲牵圣医的手,圣医忙缩回去,心道,幸好你刚刚只是掐人手心,若是再掐我手指,我咋切脉。

      裴渐清只得拍拍被子,“圣医先是妙手回春,救了佑安。再是,调理阿越身子,劳苦功高,该重重赏下才是。”

      圣医心想,赏多少钱不过都是做一桩买卖罢了。

      石弘听着朝堂上的男官们七嘴八舌,声泪俱下控诉桓越是多么上不敬神明,下不孝父母,目中无人,祸乱朝政,搅得人心惶惶。
      桓越简直是大周朝的搅屎棍。

      常中书监哭丧一样,说自己走在下朝的路上,什么也没干,桓越是不分青红皂白就跑过去,把他踹倒在地,踹得他是肝胆俱裂,幸亏神明庇佑,九死一生……
      说着说着落下泪来,哭嚎不已,石弘就见石太傅在背后给常中书监使了一个手势,他才收敛。

      接着一个男官出来(石弘记不得他是谁了),也诉说自己被摔折的鼻梁。
      他也是在下朝的路上,和其他同僚有说有笑,言语并没有一丝冒犯,讲的都是能登大雅之堂的东西,谁知桓越一脚把他踢下台阶,摔得鼻骨粉碎。

      石弘的哥哥石赫也站出来,说桓越大闹石太傅的寿筵,不仅在寿席上痛骂成老,还把筵上全部的桌子都掀翻了,众人都是饿着肚子散筵的。

      听到这,石弘心里冷笑,就拿桓越不甚强健的身子来说,怕是很难一口气掀翻七八十个宴桌。

      石赫继续声泪俱下说,自己的爹,这场筵会的主人,差点背过气去,可怜年近花甲的老父亲,还要受这种气吃。天地良心,桓越的血怕都是冰冷的。

      男官们最后议定,桓越到处都流着坏水,而且全身上下最坏的是腿,应该让她去太庙里跪上十天十夜!以儆效尤,让往后意图谋害大周的乱臣贼子都警惕!

      石弘心道,一群谣郎,胡乱造谣,别的不说,就拿中书监来说,他对桓越的态度早就是欲除之而后快,好几次在石府拉住她的袖子,问她能不能给桓越下一个套。

      石弘一口回绝了他。

      不行,桓越乃陛下制衡的一环,还未到弃子的程度。

      最后实在被中书监缠得没办法,给桓越搞了一桩贪污案子,最后桓越也没事,石党阵营里倒赔进去一个,好好的三品革职为六品,连上朝的门槛都不能再迈了。

      不过,自己终于不再和这群蠢货厮混一起,自己离开了石党的阵营之后,偏头痛都没有了。
      石弘想,果然,长命百岁的秘诀在于不生闷气。

      桓远虽远非她所属意的明主,但至少是个聪明人,从来不会乱添麻烦,也不会心血来潮到处找茬,更不会置大计于不顾。

      楼博士听到男官们要让桓越跪太庙,实在是忍不住了,站出来说,“《左传·隐公十一年》有记,五月,公孙子都与颖考叔争车不得,公孙子都怒而记恨颖考叔。当年七月,对战许国之时,公孙子都暗中射死颖考叔。他们的君主郑庄公后知此事,竟不去处罚公孙子都,而是暗悄悄诅咒公孙子都,此是失政。”

      利侯官也冷哼道:“暗箭伤人的小人。陛下不是郑庄公,你们可没办法做公孙子都!”

      石弘心里暗笑,朝堂之上的男官确实做不了公孙子都。公孙子都是难得的美男子,以俊美之姿惹得郑庄公怜爱,不忍下手处置。
      朝上男官无一不是歪瓜裂枣,给公孙子都提鞋都不配。

      其她女官倒是没有说什么。
      桓远倒是一副漠然的样子,男官们见桓远不训斥楼、利两人,倒也安静下来。

      桓远见众人安静,闹剧收场了,便笑道:“桓越是我的皇妹。当年是先帝亲封了遗诏,给了她安平王的王位。”

      众人听他忆起往昔,都默默听着。
      “可惜,先帝虽舐犊情深,但被至亲的感情迷惑。《楚辞·卜居》有云,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说的不就是朕的皇妹吗?”

      桓远说着说着,已有一些哽咽,缓缓道:“如今朕也只能忍痛割爱,为了大周,削安平王,留章武长公主!”

      趁众人都还未说话的时候,石弘抢先一步,在桓远面前道:“陛下所言,句句感人肺腑!实在是闻者落泪,但不知削位的圣意,该由谁传旨到长公主那里?”

      石弘说完扫了众男官一眼,话里全是嘲弄之意。

      桓远假意抚泪道,“依你看,该派何人?”
      石弘脸上的笑容多了几分阴毒:“刚刚臣闻朝堂上的男官对章武长公主控诉,该由他们去才是!想必章武长公主面对自己曾经无故中伤的人,也感慨良多,悔恨不迭。”

      常中书监悄悄往后迈了一步。
      自己的爹把自己的哥哥石赫往后拽了拽。
      满朝的大臣,都还是怕的,无用!桓远暗暗骂道。

      石弘享受着尴尬、紧张、愤怒、不安交织的大殿,等着日头一寸寸下移,这才是自己拼命往上走的理由,为的就是近观他们窘迫恐慌的模样。

      石弘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内心狂笑的欲望,故而整个人都在颤抖。

      嘭——
      众人望去发生的地方,原是陛下的人面虎纹金带钩掷在地上。
      桓远咬着牙道:“谁去?”

      众人噤若寒蝉,都慢慢吸气,慢慢呼气。
      石弘可太喜欢这样了,但是她该去会一会桓越,就站出来,扬声道:“臣愿意为陛下分忧。”
      桓远笑道,“好!不愧是朕的内三幢将!”

      散了早朝,石弘随众人离开太极殿,她的哥哥石赫就立马跟上她,质问道:“刚刚石大人意欲何在?”

      石弘站定,冷冷问道:“石赫,你这是什么意思?”

      石赫咬牙切齿道:“别人不知道你,我还不了解你吗?你在陛下面前挑起事端,为非就是显摆你,踩一踩我们罢了。”

      石弘道:“我也愿意捧一捧你。石大人,我这就禀奏圣上,章武长公主的差事交付与你,如何?”

      石赫自然是不敢,但也敢怒不敢言,只是瞪着石弘。

      石弘哈哈大笑道:“石赫,是你不中用,我有什么办法?”
      她压低了声音,沙哑道,“你最好别拿长者为尊的态度对我,惹火了我,就算是你娘爹跪在我面前都没用,你是知道我能做出来什么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桓越的降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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