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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桓越的落寞 ...

  •   石弘的嘴巴一下子张开,勾起尖尖的嘴角,露出白森森的牙齿,起身道:“好!臣愿意献一舞。”

      桓越没想到她会答应这么爽快,冷笑道:“秦王花天酒地的性子一点也没变,当年父皇就教导你,放歌纵酒为恶习。石全司是陛下亲任的一品,你岂敢放肆?即便是石全司答应了,本王也不答应,一损皇家颜面,二害陛下威严。”

      桓迎被桓越骂了一顿,气不过,回嘴道:“长幼有序,我为兄,你为妹,你忒忒无礼!”

      桓越点头道:“秦王既然知道自己是兄长,寒食祭祖的日子里,是不是也要做些表率,不要老想着穷奢极欲才是。”
      桓迎被她呛得一句话说不上来,便朝桓远使眼色,求他帮帮自己。

      桓远正观摩她们的斗嘴呢,快意不止,但自己的笨蛋弟弟有难,不得不帮,就道:“既然石全司已经允诺。舞剑本就是乐而不淫,怡情养性的,且教大家开开眼便是。”

      石弘疾步到大殿中央,众人的坐榻环绕着她。

      她一拜桓远,道:“诺。”

      二拜秦王,道:“请。”

      秦王不解,道:“这是为何?”

      石弘温和一笑道:“《史记·项羽本纪》有载‘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大殿之下,独身舞剑,置陛下于危墙,实在不妥。”
      秦王硬着头皮,也回拜,道:“请。”

      舞剑本是对抗之术,舞起来威风凛凛,杀气四起,暗涌浮动,有头有脸的臣子才能起舞,震慑四方,臣服八洲之术。

      但一代代传下来,失去了血的气势,剑上挂穗,伶人起舞,须有衣袂飘飘之感,柔姿英姿只求作美,舞剑亦是剑舞,变成一种玩戏。

      乐声起,鼓点砰砰军雷响。

      长剑在石弘的手里好似有活物一般,冷光飞射,划过众人的脸,留下寒意和肃杀。

      桓迎虽然愚钝,但是毕竟是皇男,大周尚武,两人的不像是共舞,而是在比试剑法,桓迎也是不落下风。

      叮叮当当,就这样过了四十招有余,石弘的脸上已经有汗滑下。

      秦王的步子也有些虚浮。

      两人却都没有要叫停的意思。

      一晃眼,石弘的剑花只绽左身,右边倒是露出一丝破绽,秦王剑尖直直刺向石弘的右臂。
      石弘理应拿剑身格挡,但是恐怕秦王这一击,足以让桓越震麻手腕,剑落舞毕,已成定局。

      桓越叹息,低头继续啜饮,不愿再看。

      乐声止住,惨叫起。“啊——”

      桓越再抬头的时候,秦王跌坐在地上,捂着右臂,血从他左手溢出。
      石弘站定,左手的剑上正滴着血。

      桓越发出一声:“咦?”

      穆桦赶忙解释,“石全司的最后一招没有挡秦王的剑,而是剑伤秦王的右臂。秦王的剑确实戳撞到了石全司的右臂,不过他的剑没开刃,故石全司并无流血的伤。但石全司的剑是开过刃的,秦王怕是伤得不轻。”

      “你言语之间倒是有几丝钦佩之意。”桓越对穆桦说。
      “士可杀不可辱,石全司以身犯险换众人敬畏。”穆桦并不掩饰。

      桓远意味深长的看了石弘一眼,就忙跑过去关照桓迎了,“阿迎,没伤到骨头吧!”

      桓迎早已鲜血和眼泪齐流,哭喊道:“皇兄,你得为我做主,她搞阴招!她玩阴的!哥!哥!我快死了呜呜呜。”

      桓越冲石弘扬了扬眉毛,也凑进人堆,冷笑道:“有伤才是真正的大周勇士。征虏将军腰背上那么长的一条刀伤,命悬一线,也没你这样哭天喊地的!”

      桓迎恍若未闻,呜呜哭道:“哥,你得为弟弟做主。舞开刃的剑,不就是意图害人吗?这个女的,她想叫我死。哥,可不能放过这个疯女子。哥,你救救二弟啊。”
      懦弱无能,桓越翻了个大白眼。

      桓越没兴趣了解自己桓迎的伤势,就离了众人,同穆桦回府。
      从太极殿西堂出来,往神虎门去,还是要走一段不近的路程。

      桓越边走边琢磨石弘,此女果然不可小觑。
      石弘幼时,常常随着当时还是石尚书令的父亲出入内宫,到式乾殿拜见先皇。
      桓越同她有过几面之缘。
      石弘不爱说话,只是跟着乳母到处乱跑。
      有一次撞到了桓迎,桓迎要她磕头请罪。
      石弘不肯,只是摇头。
      桓迎说:“你不磕头,我就让父皇砍了你爹的脑袋!”
      石弘才开口说道:“你砍吧,反正我爹只喜欢我哥。他死了,我哥少一个人疼。”

      桓迎刚刚非要石弘献舞,难不成是幼年的龃龉,那也太小肚鸡肠了吧,桓越不太相信这个揣测。
      大概是因为石弘为外姓人,却受如此的隆恩,桓迎(男疾)(男户)[jí dù]罢。

      桓越正沉思,就听见身边有人唤道:“殿下,殿下。”
      桓越不想理人,头也不扭,只是抬了抬手,让那人识趣一点,远离自己。
      谁知那人,还是伸头唤道:“殿下,安平王殿下。”
      桓越才转头,原是常中书监。
      桓越摆摆手,叫他快滚。
      常中书监脸上还是嘻嘻,还是喊道:“殿下,今昔非彼,您还是听在下一句劝……”

      桓越忍无可忍,一脚踹向他的膝窝,踢倒了他,又抬起脚,踹他的塞满酒食肚子。
      常中书监哇一声,呕吐出来。
      桓越才收回脚,走了。

      桓越刚踏进北院的院子里,就解开外袍,脱了夹衣,踢掉鞋子,都丢掉地上。
      穆桦急忙制止道:“殿下,春寒料峭,您还是不要只穿薄袜单衣在地上走。”
      桓越整张脸都皱在一起,怒道:“他吐的,都溅到我身上来了!该死!”

      杜沅安正在同自己的属官大长秋丞查看皇太后要供养的佛窟数目,生了疑心,怎会如此多。
      杜沅安又细细翻查,一般供养的窟,都是挨着,可是皇太后供养的佛窟都极其分散。
      杜沅安没有声张,吩咐大长秋丞在宫外办理供养佛窟事务之时,仔细留意皇太后的佛窟和别人的有什么不同。

      宫人来报,成英月来了。
      “你可终于肯挪动贵体,来我寒舍一叙。”杜沅安打趣成英月。
      成英月撅嘴道:“杜姐姐,你就打趣我吧。我此番打扰,是问问能不能借你的道,瞧瞧左昭仪。”

      李知遥也算奇遇了,去年深秋从左昭仪贬为庶人,今年初春,又从庶人荣获复位。
      只不过她也搬来宣光殿,杜沅安住在东殿,她住在西殿。
      杜沅安也很是搞不清顾衡是如何救了李知遥的。

      杜沅安面色犹豫道:“按理是行的,但是我摸不透陛下的意思,你还是万事小心。”
      成英月倒是很看得开:“陛下虽不搭理我,但也不会降罪于我。我且去看看她,关了这么久,闷也要闷死了。你有什么要带给她的吗?我捎给她。”
      杜沅安便找人拿出来一对熊胆给成英月,道:“此物护肝。”
      成英月收下了东西便风风火火地走了。

      杜沅安却思索着,只见成英月却不见贺淑媛,她二人一向形影不离,如今两人却频频分开,她又听宫人说,贺淑媛最近食欲不振,神思不定,心爱的琵琶也收起来了。
      贺淑媛的琵琶,从来不拿出来,贺淑媛弹得一手好琵琶,也从来不在人前弹。
      贺淑媛的琵琶是给她自己看的。
      贺淑媛的琵琶声也是只给自己听的。

      杜沅安觉得不安起来。
      熟悉的贺淑媛一下子就变得不可捉摸。

      成英月进了宣光殿的西殿,就见主榻上坐的顾衡,忙行礼。
      顾衡却温柔问道:“你怎么来了?是来看看左昭仪的吗?”
      成英月一下子没主意起来,顾衡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但是若不是顾衡,李知遥怎么会被贬,要是杜姐姐在就好了。
      成英月好一会儿才道:“是,也不是。妾身是来找左昭仪的,只是还给她往日借走的物件,也不为别的。”她就请安走了。

      顾衡打开成英月带来的东西,一对熊胆,两对鹿茸,六只雪莲,八对海马。
      李知遥的眼睛盯着几个礼盒,声如细蚊,道:“成英月对竟我如此有心。”
      顾衡不知道该说什么,握住她的双手。
      李知遥粲然道:“我猜,熊胆不是她送的,她不喜欢内脏这一类的。估计,鹿茸也不是她的。鹿茸上系着的带子,成英月想不到的,只有贺淑媛会有心思弄这个。估计海马和雪莲是她给我补身子的,她喜欢六和八这两个数字,她觉得数大且好。”
      说完,李知遥解下带子,摩挲着,绸制的绯色布料,绣着一支花骨朵。

      楼博士去年大半的时间都留在了花草上,她说花草有灵,比人好相处多了。
      但是今年迎春花开,连翘初绽的时候,她不得不搬走了。
      桓越问她要不要移走一些花木到她的新府邸,也不是很费事。
      楼博士回绝道:“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花草移走,又是得大半年才能养好,不如她们安静在此。”

      府里女子都搬得差不多的时候,圣医倒一反常态,频频出来逛荡。
      碰上也在回廊上溜达的桓越。
      “你们府上的人都走了,空了那么多间房子,不打算拿来做点啥?”圣医问道。
      桓越说:“空着便空着,勤叫人打扫便是。”
      “不愧是皇家血脉,说出的话都一股浪费的感觉。”圣医啧啧道。
      桓越听了也不反驳,问道:“圣医要用吗?若是需要,找穆桦给你钥匙便是。”
      圣医连连摆手,道:“不必不必,现在人走的,整个西院都快成我的了。我要其他地方作甚!”
      桓越突然问道:“圣医,我有一事请教,世上有没有一种毒,只毒男子,却对女子无碍?”
      圣医睁大眼睛,问道:“有此奇物?拿来看看!”
      桓越为难道:“只是道听途说,我觉得实在难以置信,都是人,岂能只杀男不杀女?但我又不是医官,岂可妄言,故来问问圣医。”
      圣医冥思苦想了一会儿,便道:“非也!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就知道有一种药,能缓解男子心绞痛,但是女子服用,不仅无益,还会有害处。”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桓越的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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