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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桓越的愠怒 ...

  •   踏青是寒食节的重头,吃过冷食,祭扫之后,便结伴踏青去。
      几个媎妹相约,你牵着我,我拉着你,挽着盛冷吃几样的细竹篮子,就一起往山上去了。
      大周大都城里北有一座邙山山脉,隔断了大都城的危险,是一座天然的城墙,大都城人们喜爱去此处踏青。

      但是桓远在寒食节的这一天,却要同百官一起祭奠先祖,举行大典。桓远只能等两日之后的清明节气,才有些闲暇,就马不停蹄地同顾衡到莽山去散心。

      桓远记得圣医的嘱咐,顾衡的身子要多到外面走动才好,故好好安排了一番,杜沅安、成英月她们这些讨厌的统统都没让来。

      莽山山势平缓,有一条河流从顶上流下,配着溪声和新绿,倒是爬得容易轻松。
      山顶上有一处深湖,不过旱了一整个冬天,湖面下移,倒是能看到湖底的石头水草,也是别有乐趣。

      桓远的兴头很大,顾衡倒是惫懒一些,和平日里一样,瞧一下湖里的脏石头,便望着右面碧翠的山头出神。

      桓远误以为顾衡更喜旁边的山,便道:“衡儿,这里只有河,也没什么好逛的。咱们下山绕道旁边的矮山上去,我看那山上花草茂密,定比此处好一些。”

      顾衡晃回神,也不说愿意还是不愿,也就随桓远去了。

      莽山旁边的矮山原是灵山,也是皇家围林的一支,也没有闲杂人等,于是桓远踏青的脚步便转了一个弯,往灵山上去了。

      灵山的路并不怎么好,顾衡爬得气喘吁吁,桓远也颇有些狼狈,当即不悦,回去一定要查找出来是谁负责灵山的,好好罚一罚。

      桓远正想着,就听见冷箭的声音,嗖嗖而过,侍卫们连忙将桓远护起来,大喝:“是何人?竟敢冒犯天子!”

      桓远抓住顾衡的胳膊,心里盘算自己的护卫到底能抵得过几个刺客。
      皇家围林禁卫森严,到底是谁勾通了外敌?到底是谁!

      桓越?她胆大妄为,不知道还有什么是她不敢做的?

      石太傅?正好趁自己和安平王不和的势态,杀了自己,嫁祸桓越,扶持秦王他们几个没用的王爷,好把持朝政。
      想到这,桓远犹豫了一下,石太傅……

      或者是南卫杀手?南卫新帝可是野心勃勃!

      顾衡的胳膊被桓远攥得极痛,顾衡打量桓远抖动的脸庞,上面覆盖着他的惊慌。原来,天子也是这般怕死吗?
      男子就是比女子更怕死一些,顾衡想。

      顾衡不怕死,她生不如死,活着不过是行尸走肉,死了或许有些用处。
      她要去地府里见母亲,见哥哥们,见一见阿想……

      “皇兄?”
      桓越的声音透过茂密的灌木,落到桓远的脚前。

      众人只见桓越拨开草丛,探出上半个身子来,疑惑道:“陛下,怎来此地?”

      只见她一身骑射装扮,长弓在手,箭筒在身侧挂着,英姿勃发,神采奕奕。

      桓越的语气仿佛两人在路上见了,闲聊一般,刀光剑影立刻就消散了。桓远放心下来,仍有怒气问道:“你在此做甚?为何朕听得有箭声?”

      桓越才反应过来他的恐惧,心里发笑,面上倒淡淡的,回道:“每年清明,是臣府里使女比试箭艺的日子,不巧打扰到陛下了,臣惶恐。”

      他听出她言语里的讥讽,忍无可忍道:“皇家猎场,岂容你随意放肆,随意开给你府上的使女作练箭场?桓越,你如今越发无礼了!朕虽为君为长,不忍责罚,但不得不罚!”

      桓越装模做样点点头道:“皇兄,灵山是当年父皇赐予我的,您张口闭口论罚,倒是言过其实了。不过,陛下若是想来游玩,提前与臣说便可,推迟箭艺比试又不是难事。陛下受了如此大的惊吓,是臣妹大大的不是。”

      顾衡在一旁冷眼观着,她们一对妹兄,怕是从未休战过。怪不得裴太后功成身退,日日在嘉福殿青灯古佛为伴,怕不是被二人气得再也不想理会世俗。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何处的地不是朕的!就算是父皇赐给桓越的,也是自己仁慈,对她尽了兄妹之谊。

      否则,收回皇土,拿回灵山,不是小事一桩?

      桓越实在是不知感恩,这只白眼狼,就该被踢出去朝堂,不会太迟了,桓越!

      安平王虽不是侍臣,但侍臣该有的她都有了。
      与西域诸部交战秘密会谈之时,桓越就是以侍臣身份入式乾殿的。

      侍臣,侍君之臣。桓越,我倒要亲眼见到你假惺惺的笑脸是如何哭起来的。

      桓越自然不知道桓远心里的百转千回,只是暗自叹息,怕是择日举行箭艺比试了。
      于是叫人吹动暗号,终止比试,全都回府里去。

      自己则不离开,她赶巧碰上了桓远。

      桓远扫了她的兴致,她也要戳一戳桓远,让他也同自己一样,感受感受不痛快的滋味。
      “皇兄,前两日寒食节,祭祀先祖,臣心里戚戚然,想到古人云——‘无母何恃?无母何怙?出则衔恤,入则靡至’,不由得想见一见皇太后。陛下孝治天下,定能感念,臣求陛下恩准臣入内宫向皇太后请安。”

      桓远想到裴太后一顿破事,心里就烦,还好有石弘,挡住她,便说:“阿越孝心至纯,朕心甚慰,但皇太后一心苦修,不愿见人。”

      桓越想起不详的梦,越发不安起来,软话无用,便换成激的,“臣不知苦修和见女儿男儿有何冲突。恕臣冒昧,到底是皇太后不愿意见臣,还是陛下不愿意臣见皇太后?臣愚钝,望陛下明示。”

      桓越把话说死了,桓远也不好再驳斥她,压住心里的怒火。

      好啊,桓越,你真是不见黄河不死心,一心苦行可不就是裴太后自己说的,你三番五次跑到嘉福殿殿门口,她哪次让你进去了?现在倒怪起我来。

      你张口闭口是皇太后,连句母亲都不愿意喊,桓越,你现在来做孝女是吗?
      行,我就带你去见她,让你亲口吃到闭门羹!

      秦将军进了西堂,见整个偏殿里只有石弘,行礼道:“属下参见斛洛真军将。”

      石弘抬抬头赐座,道:“昨日事,你想得如何?”
      秦萧瑟不答,却张望着。

      “找陛下吗?我和秦将军一样想他坐在这,那样秦将军就不会有那么多顾虑了。”

      秦萧瑟再低头,道:“属下不敢。”

      “陛下去游山玩水了。秦将军想得怎么样?还是等陛下回来?那等的时候可就长了。”

      秦萧瑟便跪下:“臣与陛下有情义。曾在同一个军营里共同浴血奋战,臣愿意效忠陛下!”

      “若真是情谊深厚,何须多想一个晚上。”石大人嘴角轻歪。“只要你表出你的忠心,不仅家族兴盛。我还能许你与沈佑安永结同好。”

      “万万不可!”秦将军声音都发抖。

      石弘笑得阴险:“你俩不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吗?你俩结秦晋之好对我们都有利。”

      “我的身子只会耽误她。”

      “耽误?”石弘双眼探视秦萧瑟低垂的脸皮,心下了然:“这也不难,你为陪侍,她做主人,你侍奉她便是。”

      秦萧瑟一时语塞。

      “听不懂吗?为陪侍就是做妻,做主人就是为丈夫。”石弘认真解释道。

      秦萧瑟忙摇头:“我会听陛下的,听大人的,何必拉扯佑安。”

      “拉扯?”石弘的声音阴冷,“此处只有一个主。如今陛下要铲除歼佞,你们不表一表忠心,难道和孽臣同流合污?”

      “大人!”秦萧瑟恳求道,“大人!我绝无二心!只是佑安从来不在意这些,她从未和安平王一党有任何勾结!”

      石弘冷哼道:“都是陛下的忠臣,哪有她不身处其中的道理?就算你不去伺候她,我会选了吴王男儿作她的陪侍。”

      “吴王桓迎的男儿?他才八岁啊!”
      “有少女老男的妻与夫,难道不能老女少男?”石弘冷笑道,“阁下再拿不定心,此事我们另寻她法便是。”

      桓远没想到裴太后让他们进来了。
      桓越见到裴太后,请了安,便不说话。

      桓远自然不能离开,他得保证这对母女没有密谋什么。

      桓越和裴太后太像了,有时候,桓越站在大殿里,桓远多多少少都有点害怕。

      还是裴太后发话了,“我不是说要苦修吗?你们一个两个都来,扰我修行,我何时才能圆满?”

      桓越也疏离地回道:“皇太后气色不太好,近日的吃食有何不同吗?”

      刘内司回道:“回殿下,并无不同。皇太后殿下的吃食每餐都是由尝食典御提前试过,并无不妥。”

      桓越听了,仍是坚持:“还是劳烦内司,都一一拿来看看。”
      桓越扫了一眼,就指着豆粥道:“皇太后素来喜吃硬一些的豆子,为何煮得这样烂?”

      说完,端起碗就尝了一口,便觉口中有异味,冷冷道:“查!尝食局的人,统统绑过来!”

      桓远正在纳罕,母后不喜欢烂豆子吗?他不注意这些小事。母后怎么会喜欢吃豆粥呢,他一直以为只有南人喜欢豆粥。

      想着想着,抬头猛地发觉桓越的目光,一双可怖的,要将他挫骨扬灰的双眸,黑黝黝地亮着。

      石弘的笑容下是秦萧瑟跪下的身子。
      “臣愿粉身碎骨,唯陛下与大人是从。”

      石弘道:“秦家的荣华富贵、沈佑安的人生大事、你的声望名誉可都系于你身。你以为你只要恭敬和顺,别人能不轻辱低贱你?”

      石弘扶起来秦萧瑟,低头盯着他道:“亲恩浅薄,严则珍重。我们初识,你应声慢些也无妨,以后再有迟疑。威从罚来!”

      石弘实在是太大胆,派人偷偷换了整个内宫煮粥用的豆子。
      豆子经过砷毒泡过,再晒干,表面上与无毒的豆子无异,且毒性微弱,需要日积月累才能毒发,宫人们根本发现不了。

      内宫中,又只有裴太后爱吃豆粥。
      石弘,好算计!

      因换的是整个内宫的豆子,桓越根本是无从下手查起。桓远心下稍安,便准备欣赏一番桓越的脸,她可终于换下来嘻嘻的假笑,脸上带有一些愠怒了。

      桓越在裴太后和桓远面前不停踱步,弄得桓远都心烦了,才定下身子,道:“此人阴险。宫中喜吃豆粥倒是只有皇太后殿下和皇后——”

      桓越故意拉长话音,拿话来试探桓远的脸色。
      果不其然,桓远松松的脸就立马紧了。

      石弘……桓远想,目前还是动不了她的,但是不太听话的留着终究是一个祸害。

      两日前是寒食节宴会。

      虽说寒食节,按照规矩是吃冷食,但皇亲贵戚,达官贵臣是不受这一条约束的,桓远早就赐给她(他)们新火,热腾腾的吃食就摆在每个人的桌前。

      石弘已是侍臣,有着不一样的殊荣,也在其中。
      又是宴会,桓越不喝酒,就冷冷旁观。

      刚开始,大家还都是人模狗样,衣冠楚楚,等到酣意半满,微微熏醉,就开始丢人现眼了。

      桓越啜饮酪浆,等着好戏开场。

      果不其然,没等多久,秦王桓迎,摇摇晃晃举起杯来。

      桓越撇起眉毛,她无能的二哥能唱什么哪一出无趣的戏本?

      桓迎举杯道:“陛下福泽延绵,威震四海,不可谓不是一代英主明君。”

      桓迎是桓远的跟班,桓远吃肉他喝汤的角色,若不是桓远作了新帝,桓迎是绝拿不到晋中的封地的。

      且看先帝的蠢男儿又要做点什么滑稽的事,桓越嘴边浮起嘲笑。
      桓迎继续道:“寒食节,祭奠先人,本不该有舞乐之声。可是臣弟听闻石全司善于剑,不如请石全司露一手,舞剑一曲。”

      大家齐刷刷看向石弘,石弘冁然一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桓越的愠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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