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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顾衡的计谋 ...

  •   大长秋杜沅安绞了帕子,擦拭顾衡灰白的脸,道:“殿下,不为别的,为自己也得保重凤体啊!”

      顾衡已经没有几分力气,仍艰难说道:“大长秋,你不该亲近我。陛下哪一日兴致好了,你也要尝一尝毒酒吗?”

      杜沅安心里一惊,她一向小心谨慎,不就是为了苟活吗?
      如今最危险的地方,确实是顾衡的身边。

      杜沅安其实并不喜欢出门。李知遥还是左昭仪的时候,却是极喜欢的出玩的。桓远也是极宠她,隔一阵就允她出宫,带着内宫里的一大帮人去游山玩水。

      谁知新主子到没多久,李知遥立马就被贬作庶人,宫宇也都封了,如今宫闱内的花草疯长,窜出墙来。

      植物虽不能自己挪动,但是可以抽了枝条探出墙外,人有双脚,却不能随着自己心意走南闯北。
      杜沅安同李知遥是有交情的,自己刚入宫时,李知遥便是淑妃。李知遥见她的性情沉稳,就一步步教导她,少吃了许多苦,少走了许多弯路。

      她也成为李知遥的左臂右臂,管理宫里事务。
      杜沅安四处转着就到了殿门口。侍卫收了杜沅安袖子里的金子,点点头,放她进去。

      李知遥的寝室里,发黑,窗纱似乎很久没有更换,沾着灰尘,光不能全进来,所以暗沉沉的。

      李知遥躺在榻上,脸色极差。
      她的脸本来是圆盘一样,丰硕极了,现在削窄了,眼仁里流出浑浊的光,她得了重病,很难不憔悴。
      杜沅安见景伤情,但也无能为力,无法救她逃出苦海。

      “你来了。”李知遥的声音很慢,她以前性子是很急的,病痛拖着她的音调,拉长了。
      杜沅安不知如何回答,称呼“昭仪”不合礼制,称呼“李知遥”?她觉得也是逾礼数的,只能点点头,眼睛垂下,落在脚尖前。

      李知遥又道:“你看我,是不是也觉得我的命也保不住了?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气数将尽?”

      李知遥一下子说不了太多话,缓了一缓,又道:“你赌不赌?赌我我有生之日还能走出这宫门,乘着辇车到莽山上去。”

      杜沅安的手腕被李知遥握住,她被一种奇异的感觉攥住了,如同沸水泼溅,热雾腾腾,随即弥散。

      杜沅安被这种感觉吓坏了,她不由得安慰道:“看在你我二人昔日情分上,你有何难处,我不会袖手旁观的。你也不要再说胡话了。”

      李知遥松开她的手臂,面容苦涩:“你是不信我能东山再起了。对么?”

      杜沅安叹气道:“信与不信又如何?当务之急,是你养好身子,莫不可思虑过多。”
      李知遥平复了情绪,说道:“沅安,我要你替我求一求皇后殿下,求她救我性命,来日我愿效犬马之力。”

      杜沅安心道,顾衡自身难保了,还能来救你吗?

      杜沅安也不方便透露顾衡的惨状,于是说道:“你是不是糊涂了?皇后殿下与你并无深交,怎会帮你。不如我去寻几个可靠的医官,悄悄替你医治吧。”

      李知遥摇摇头道:“书上都说最毒妇人心,我看最狠的还是男子的心。你信我,皇后殿下性情纯良,她不会见我落难而不顾的。我俩虽无私交,但也是旧相识。切记,宣光殿上上下下都是陛下的眼,你和殿下商议时千万小心!”

      杜沅安却糊涂了,李知遥何时与顾衡有私交?但觉李知遥虽病重,却并未伤到神志,此事应该不虚。
      正欲问出更多详实的信息,只听外面有声响。杜沅安便从偏门溜出去了。

      杜沅安私自探望李知遥是不合规矩的,故选了一条偏僻小道回去。听说此处原是文昭皇后极喜欢的池亭,只不过文昭皇后过世,先帝触景生情,不再过来。

      宫人们也疏于打理,此处杂草茂盛,长势竟与李知遥的殿墙处一样,不由得感慨,受宠与不受宠落在花草上竟都是一样的结果。

      转过回廊,只听见窸窣声响,杜沅安一惊,问道:“在那里做什么?”
      只见一个宫人垂头缓出,扑腾跪下,道:“大长秋,是婢子我。”

      杜沅安定睛一看,原来是自己原来居住明光殿里的阿林。
      带着鼻音的阿林道:“宣光殿的阿想死了,我替她烧烧纸。”

      杜沅安心下也是十分难受,道:“你起来罢。殿下和我已经派人为她修了墓,立了牌位。你在此处偷偷祭奠,被旁人看见了,岂不是自找苦吃?阿想在天上,见你为她受难,也不能心安。”

      阿林边爬起来边道:“婢子明白大长秋所言。可牌位上写的是阿想,那不是她的本名。阿想本名是黄愿,阿想是她入宫之后改的名字,婢子想,不如本名好。婢子想为黄愿烧一些纸。”

      杜沅安伸手捂住阿林的嘴:“阿林,你要是想活着走出宫,你就得明白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本宫不问你明不明白,只问你记住没有?”

      阿林点点头。

      杜沅安才放下手,阿林就又道:“大长秋,你为何穿宫人的衣服?”
      杜沅安道:“这也是不该问的。”

      顾衡虽旧疾复发,梦靥不止,但圣医之前开的方子喝下,也就稳住了。
      精神还是渐渐好起来了。

      桓远整日除了上朝就是待在顾衡身边。

      顾衡照旧不言语,只是坐着发呆,站着发呆,躺着发呆,看书也发呆。

      桓远知道她的病该是自己担责,但是总归还是顾衡对那个婢子太过上心,自己之前看见那个婢子身上挂的福珠香囊就是顾衡亲手绣制的,而自己,一件什么都没有。

      还不是顾衡与此婢子之间有异,自己才出此下策。

      有宦官来报,“领军将军求见陛下,已经候在太极殿了。”

      桓远一听秦萧瑟来了,便欲起身边走。
      顾衡抬头道:“陛下要走吗?”

      桓远抬起的脚顿住了,立刻收回来,激动道:“衡儿。我知道,你不会一直不理会我的。”

      顾衡瞥了一眼大监,桓远就道:“你先退下,知会秦将军一声,朕有要事在身。他且等一等。”

      “衡儿,你有何话要与我讲?”桓远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突然。
      “陛下。”顾衡抬起头,直冲冲地盯住他,道:“臣近老有梦呓。”

      桓远道:“朕这就派人把宁光寺的主持叫过来,为衡儿驱魔。”

      顾衡仍是直勾勾地看他道:“陛下,昨日梦见位老者告诉我,宣光殿东边有贵女相助,右腿有细长红斑。她道,若得此女相伴,臣的病必定根除。”

      桓远笑道:“这不容易,我这就派人查,无论是哪家的女子,都叫过来做你的护身符。”

      顾衡微微笑道:“臣多谢陛下。”

      桓远双手握住顾衡的肩头,道:“你肯对我说话,我是极欢喜的。衡儿,我知道我有错在先,你肯原谅我的过错,我已经无所求。”
      顾衡看着桓远眼仁,觉得有一层灰布蒙在他的眼上。
      桓远将她钳进怀里,顾衡的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前方,殿里的柱子。

      阿想就环抱着柱子,道:“这可真粗,再粗一些,我就抱不过来了。”
      顾衡笑着道:“别看现在粗壮,过个十来年,虫蛀得厉害,里面都空了。不过是外强中干罢了。”
      “噫!真的吗?我以为能好几百年呢?”
      “自然是假的啦!那么容易坏,这些工匠们不要脑袋的吗?都是能撑过几百年的,不过十来年的也有,你想,秦二世而亡,阿房宫才撑过了几年?”

      桓远听见顾轻笑一下,倒是好奇,问:“衡儿,你为何笑了?”
      “臣笑,陛下迟迟不走,秦将军不知要多着急呢!”
      桓远也笑:“且让他等着罢!!”

      石弘跪坐在东侧榻上,饶有兴趣地偏头看着立在殿中的男子,问道:“你就是秦萧瑟?”

      男子一身深紫衣袍,青玉簪住发髻,脸颊清矍,神色温顺回道:“正是属下。”
      “秦将军在威武大将军桓瀛麾下过得可好?”

      秦萧瑟神情有些黯淡:“只是过得去罢了,我在哪都是如此的。”
      “临阳侯如今高寿,也有六十九岁了吧。可惜没了封地,临阳二字总是有些名不副实。”

      男子不答,只是头愈来愈低,石弘温和道:“不过是随便聊聊,怎么秦将军如此不自在。”

      “鹊起登吴台,凤翔陵楚甸。秦将军正当壮年,何愁这些?”

      桓远一进堂里就见秦萧瑟头颈俱低,忙道:“快坐下!你长途跋涉,何其幸苦!近来身体好些了吗?”
      “哦?秦将军身有伤?我倒是没瞧出来,还让将军站着,真是大过错。”

      桓远和秦萧瑟听石弘说,脸上都面露难言之色。

      桓远忙道:“萧瑟!这是斛洛真军将石弘,可谓是我大周一等一的忠臣。”

      石弘这站起来回礼:“陛下抬举了,属下见过领军将军。”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顾衡的计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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