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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顾衡的失去 ...

  •   石弘决定帮一帮桓远。
      毕竟毫无名分的石党幕僚和有了品阶的一品官员是有着大大的不同。
      桓远提携她,她也会报一报知遇之恩。
      自己若没有现在的官职,无能的哥哥见了自己怎么会行礼呢?
      他可再也不能面斥自己无礼了!
      以下犯上是无礼,以上对下就是教诲。

      石弘想起今日在内宫院墙和东省的夹道上遇到了往嘉福殿去的桓越,她也不行礼。
      桓越的小跟班穆桦却道:“石全司是要同殿下说说话吗?那得先行礼称殿下才行。”
      石弘道:“只不过提点下殿下。既知前路无门,何必取辱,惹得人发笑。”
      穆桦的身子从桓越身后到前面来,对峙上石弘,可惜矮了个头顶,威视不足。
      “臣先退下,低头说话脖子累。”石弘一群人往西堂去。
      “她逃得倒快。”穆桦不解,她以为两人总是需要盯一会儿的。
      “她是不屑与她以为的小喽啰起争执。”桓越皱眉,叫上穆桦继续往嘉福殿去。

      裴太后,江山代有才人出,以后我就替你做内宫第一人,再往后,桓越天下第一臣的位子也会换成我!

      石弘随口高声诵唱:“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母姥,生我劬劳。”
      吟诵完毕,便咯咯咯笑起来,对着空无一人的高屋,欣喜道:“我还没见过桓越哭呢!毕竟两人关系再不好,毕竟十月怀胎,一朝分娩,骨肉相连,岂能轻易割舍?”
      石弘自言自语完毕,也有些疲惫,叹了口气,便喊人进来:“备水,我要沐浴。”

      窗子支开,外面的嫩芽都冒出头来了,手掌拂过去,细软的新叶,有种新生的欢腾在里面,好日光打在上面,有一种出奇的亮闪着的眼睛。
      飞虫早就在春光里眩晕了,乱飞,乱跳,围着花草转着圈。
      韶华短快,稍不留神,她就带着浅绿和五颜六色溜走了。
      该去踏青,感受一下风是如何在春的温柔里软下来脾性,慢腾腾地踱步在林间,田野里的……
      要是有雨,更是妙极,不似夏日里迅猛,不如秋日里苦寒,春雨如同冬雪一样,是人们最喜欢的。

      “殿下,这样愣愣出神,想什么呢?”阿想过来问。
      顾衡扭头就碰上了阿想的疤痕,目光顿住好一会儿,才撇下眼睛不再细瞧,又忍不住抬眼瞥了好几下,叹道:“我是没用的。主子无能,奴才受罪。你的额头,好几个月了,也没好完整,怕是以后都要留着这个了。”
      “殿下,都是奴应得的,奴心里不敢有怨,也没有怨。”阿想忙道,宫人是不能有怨的。
      顾衡心下凄凉,不愿再多言,道:“阿想,我已命了大长秋,准你归乡。旨意已定,待下月开宫门,自有人领你出去。”

      阿想听了,自是激动万分,她也觉着了危险,她也害怕,不聪明的人怎么能在内宫里活下去呢?
      自己之前只是简单侍奉花草,不会有什么能得罪的,也是安安静静平平安安地活下来了。只不过,如今阴差阳错进来了皇后的寝宫,平白无故的卷进来了帝后之间。
      阿想的眼泪不住落下,连忙叩头道:“多谢殿下恩准,多谢殿下恩准。”

      顾衡见了阿想这么喜不自胜,心里咒骂自己的私心,自己早就该放她出去,可是自己一个人在宣光殿里,实在是过不下去。
      如今情势紧迫,不得不放她走,阿想却还以为是个恩典。到底来说,要不是阿想帮了自己,她也不必遭受这些。
      顾衡淡淡道:“你不必谢恩,要是再磕坏了,如何是好?”
      阿想抬起头来:“可是殿下的大恩,这辈子我是报不得了,只愿下辈子我能替殿下受苦。”
      顾衡勉强地笑了笑,道:“我只盼没有后世,你也不必受苦了。罢了,你也没几日在宫里了,同你往日的媎妹们道别去吧。”

      春日有什么好?自己在屋子里,春夏秋冬都过得舒适,春和其他三季又有什么大不同呢?
      相比都是文人墨客编的骗人的胡话,就如同剧本子里的缠绵悱恻,死生契阔的男女之情一样,专门哄骗没有见识的人的。
      窗外,便多了一些暗淡,春的绿再多,能有颜料调出来的多吗?

      阿想朝着杜沅安叩头,道:“多谢大长秋!阿想特来谢恩!”
      杜沅安沾了她的喜事,也笑吟吟道:“你是个讨人喜欢的,别说皇后,就是我,见了你也止不住欢喜。”
      “阿想得您的厚爱,阿想怕是上辈子修的福气都用来遇见殿下和大长秋了。”
      “往日里倒没注意你,没想到是如此伶俐的丫头,要不是殿下有旨意。我非把你留在的身边不可。”
      杜沅安伸手去捏她的圆脸蛋。

      石弘沐浴完毕,湿发贴在她的脸上,趴在她的身上,好似千万道暗影流在她身上,映得她脸庞全黑,宽敞的袍子松松垮垮披挂在身上。

      她的面容不悲不喜,也不端坐在榻上,竟坐在桌子上,一腿蜷起在身侧,另一腿则是叉开伸直,脚底触地。

      眼睛盯着,面前转动的黑金环纹穿带漆瓶,里面插着一支红梅枝。

      “卫人爱梅花,且赏旁逸斜出的枝子多。这样光秃秃的单支,见得少。”

      石弘从瓶中抽出红梅,原是断成两截的枯枝,只不过上面是绢布剪成的梅花。

      “呵。”石弘讥笑道:“梅花丢了,洗洗漆瓶,收起来便是。”

      桓远照例每日要来宣光殿,陪在顾衡的旁边。
      顾衡读书写字,都是极认真的,韧韧的劲头,桓远止不住喜欢。

      “朕听说,皇后要放宫里一个丫头出去,怎么也不跟朕说一声。”桓远虽是问,但他心里知道顾衡是送阿想出去,怕自己再罚阿想。

      顾衡也清楚桓远知道自己送阿想出去是为了保全她,便服了软,温柔道:“宫中之事繁多,若是一一向圣上禀报,岂不耽误国中大事。”

      桓远见顾衡软了语气,心里很是开心,便道:“别处的事,朕是懒得理。你的事,我是不想放过的。”
      顾衡扭头望了桓远一眼。桓远见了,轻握顾衡的手掌,道:“你莫要再置气了。”

      顾衡眼里映着他的眸子,里面带着水涟涟的波纹,她们也是曾经心意互投的,桓远也是奉上过真心的。

      桓远拥她入怀,下巴抵住她的额头,道:“我不能说我不怨你。”
      顾衡当时不告而别,只言片语也未留下,他不可能不在意。
      “你的心好狠,我是怕那里面没有我。”桓远继续说道,话里不由得带上几分痛楚和不安。

      顾衡明白,自己是曾经是亏欠过他的,心里一软,低下头,桓远扳住她的脸,不让她躲开,道:“你说,我要听你说,你心里有没有我?”

      顾衡被钳住很是不适,眼前是桓远,是她的夫,是大周的天子,脑海里却一闪而过阿想带疤的额头,脱口道:“臣恳请陛下恩准阿想出宫吧。”

      桓远身子一震,身子冷极,道:“奴儿,你对那个宫女为何如此心心念念?”

      顾衡也愣住了,她不知为何偏偏这时要说出此言。

      桓远见她魂不守舍的样子,冷哼道:“皇后真是心急,朕都要心疼了。朕今日就让那个婢子出宫。只不过活着不能,且让她魂归故里吧。”

      顾衡瘫坐在地上,欲哭却无泪。

      桓远许了桓越府里为官的女子,出去自立门户。

      安平王府里做官的女子们是拿着俸禄的,手里有些家底,但是外面已有的宅子都是供一大家子的,于是四五个要好的就凑钱买一个,带着自己的使女(圣医后来出谋划策,府里的侍女与外面的不同,不如叫使女),一起住进一个府里。

      桓越安排穆桦为安明挑一个地段好的府邸。穆桦到处逛,逛了半个月,都没有挑出满意的。

      桓越便叫她挑一块地,买下来,给安明建一个。

      穆桦倒是找到一块好去处,城北北王府的南边空出一块空地,只是过于大,卖家又不肯分开卖。
      她恐怕安明没有如此多的银子,于是折回安平王府告知桓越。

      桓越正在睡午觉。

      “别处的古早酥都不及母亲宫里的好吃,她们是觉得是略硬了一些,我就喜欢这样的。”桓越说着便拿起一块吃起来。
      “你倒是瘦了,也黑了些。想必是近日苦练箭艺的缘故。你父皇近日可是常常夸你,说你有他当日的神采。快拿些酸羊酪和肉酥给越儿来。”
      “母亲这里好的吃食,真是如何吃都吃不尽兴。”桓越吃尽这一块,又拿了一块鹿肉干放进口中。
      “我知道你是喜欢的,晚食就不要回去了,你父皇说不定还过来呢。”
      裴渐清话音刚落,她的心腹刘侍中就求见了。
      桓越瞄着母亲的神情,倒是寻常样子,并没有要她避让的意思,心想,估计她要说的也不是什么要紧的。
      “春猎开猎时,太子殿下正乘牛车往北王府去。”刘侍中回了一句没头没尾的话。
      裴渐清缓缓问道:“这倒稀奇,我记得南远候开猎的时候并未离席,他又去北王府找何人呢?”

      桓越插嘴道:“君男爱美人罢了,我亲眼看着皇兄护送北王府的丫头回去呢。那丫头是南人,身子本就瘦弱。春猎那日,她又是初次骑马,竟在马上来了癸水,慌忙之下,便晕阙过去了。猎场冷峭,皇兄生怕这女子有恙。两人同乘一车便回去了。”
      裴渐清便问桓越:“你既见了,为何不劝阿远。”
      桓越冷笑道:“人微言轻,我如何能劝动太子殿下。我可是害怕再来一次出宫修行呢,母后。”
      裴渐清长叹一口气,劝道:“你上次苦行并不是因为阿远。你也不要总念记着这件事了。”
      桓越丝毫不为所动,继续冷道:“母亲倒也不必袒护皇兄,总是心中千恨万恨,我也奈何不了什么。他为君,我为臣,君臣有尊卑之别。”
      裴渐清伸手抓住桓越的手,注视着她的脸庞,“是我求陛下让你去宫外修行的。”
      桓越觉得一阵胃痛,瞬间觉得天旋地转,晕倒在地上,吃食里有毒!
      桓越想喊喊不出来,她的嘴里只能吐出白沫,身子缩成一团,死?

      桓越惊醒起来,回顾刚刚的梦境,心有余悸。
      自己已有许久未见太后了,也该看望一下她,不知太后修行如何了。

      桓越便起身净面,穆桦听见动静,便进去告诉桓越买地的事,桓越道:“买!这点钱我还是掏得起的。你不许打安明钱袋子的主意。你俩跟了我这么多年,走的时候不能什么都没有。”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顾衡的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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