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生入座（无限）》Talos塔洛斯

4、Hode and Sick(4)

　　“……失忆，情绪逐渐稳定，无特殊表现。”安迪放下他的病历，“大概就这些内容，还有很多药物的使用记录，但是都没写清楚用后有什么症状。我看看你的吧。”

　　“封长明，男，21，看不出来啊，你好老练的。2006年10月入院，诊断病因是抑郁症和精神分裂……一开始比较狂躁……后面也是失忆，无特殊表现。”

　　一听就知道不是正经病历。

　　封长明在桌面上翻了一下，既然那个人才死，病历有可能更新过。如他所愿，找到一个被打了大叉的牛皮纸袋——A450。他需要验证一个猜测，“看看他的病历。”

　　“……失忆，自体治愈速度比常人快，转入A级……2009年6月19号第三次逃跑……被……巨……狮……咬断身体，伤重死亡。”

　　安迪也反应过来：“也就是说A编号的人一定有什么很特别的地方。”

　　“你要是不想被转入A级加强看护的话，就保持低调别让护士发现你的特别之处了。”封长明少有的提醒了一下对方。现在困难的不是离开圣玛丽，是跑出去后怎么面对外面的野兽。巨狮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正常生物。

　　安迪的武力一看就是个废柴，就算没有这个弱鸡队友，凭他自己他也没什么把握和猛兽搏斗……也许可以在A级里找找能合作的……可惜没有其他的A级病历了。应该是另有存放。

　　“长明兄啊……你有没有听到咚咚咚的声音？”

　　封长明凝了凝神，什么都没听见：“你觉得是怎样的声音？”

　　安迪迷惑地推了下眼镜：“像□□打在金属上的声音，很闷。”

　　“去看看。”说不定有惊喜？

　　……

　　银色的月光倾泻在古旧的修道院上，让它看起来宁静又圣洁，还有一股远离世俗的缥缈气质。旷野的风拂过茂盛的草地，掀起银色的波浪，如若不是远处的猛兽此起彼伏的呼吸声，这里真是再好不过了。

　　封长明感受着脚底传来的轻微震颤，虽然他还是没有听见安迪形容的那种声音，但是毫无疑问地，有什么人在制造这个声音。随着越来越清晰的震感，他的脚步最终停在一个病房前——A201。和他常呆的病房不一样，只用一个大铁门隔开了医护人员和病人的区域。A201的门单独上了锁，看起来是非常坚固的铁门，只留一个带栏杆的小窗口供交流，就像监狱的门一样。现在小窗口的隔板也是合上的状态。

　　安迪犹豫地说：“要打开吗，你是听不见，我现在觉得那个声音简直像闷雷！有点吓人啊。会不会是什么发狂的……”

　　啪——封长明毫不犹豫地抬起了隔板。

　　与此同时让安迪不安的声音也停止了，一个娇小的女孩隔着栏杆直勾勾地看着他们。

　　她看起来绝不超过十五岁，毛躁的棕发松散地编成了两条麻花辫，封长明已经够瘦了，但这个女孩显然更甚，宽大的病服被她穿的像袍子。

　　对视了半晌，安迪觉得后背有些发毛时，女孩终于开口说了第一句话：“……芭比的辫子散了。”
　　她的目光直勾勾的，透着渗人的凉意与空洞。
　　透过窗口能看到整个房间内部都是金属墙面，显然是特别加固的。而这些金属墙面上到处都是凹陷……有拳印也有掌印，看得出造成这些痕迹的是个很小的手……

　　“没，没有啊。这不是都在吗？”安迪干巴巴地回复道。

　　女孩上前走了两步，语气平平地重复了一遍：“芭比的辫子散了。”

　　“那该怎么办呢？”也不知道为什么，封长明一开口，安迪就觉得松了一口气。

　　一只布满伤痕的小手从窗口伸了出来，捏在手上的还有一个头发乱糟糟的芭比娃娃。

　　安迪慌乱地用眼神示意他不会给娃娃梳头，封长明接过娃娃塞他手里，“拿好。”
　　然后认认真真地给芭比娃娃编了个好看的蝎子辫。
　　要说怎么会，他也不知道，不过手知道。

　　封长明给娃娃梳头的时候，女孩就贴在窗口看他的动作，眼珠一点也不转，随着辫子在封长明手下成型，她的眼睛里有了微微的亮光。

　　“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女孩不说话，目光只聚集在娃娃上。

　　“回答我，说完了就把它还给你。”封长明拿起娃娃在女孩面前晃了晃。

　　“……”女孩本能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来，话到嘴边又想不起内容，她焦急地发出啊啊声，越急就越说不出，细小的手指攥紧了栏杆——栏杆被攥得微微下陷，按出了十个指印。

　　虽然早有猜想，但这一幕出现在眼前时安迪还是忍不住发出惊叹，“我的……老天啊！”

　　封长明目光闪了闪：“好了，不要急。想不起也没关系。”

　　女孩稍微松开了一点栏杆，清晰的指印昭示着她弱小外表下超乎寻常的力量。

　　她神智不算清明，但是勉强可以沟通。于是封长明又问了一个问题：“你愿意离开这里吗？我可以教你给娃娃编辫子。”

　　“……可以。”依旧是平板且沙哑的声音。

　　不过能给出反应就非常好，封长明轻轻勾了下嘴角，把娃娃还给了小姑娘。

　　女孩一拿到芭比娃娃，目光就转移到她的娃娃上了，还抬手摸了摸崭新的辫子。

　　“有医生过来了。”安迪提醒道。

　　这是个密闭的走廊，仅有的几间病房都单独加了锁。进出只有一个楼梯口，要是原路返回必然会和医生面对面碰上。环视四周也没有什么能东西当做掩体。

　　连个垃圾桶都没有，安迪沮丧地想，不然他可以自己钻进垃圾箱。

　　封长明很明白，他们不能束手待毙。一旦被发现这里有两个有自主意识的人，他们肯定会被严格看管。他没有什么超出常人的力量，安迪更不用提，被锁起来很难自救。医生身上有通讯工具方便他们联系护工，所以非要正面遇上的话……他从衣兜里抽出一支镇定剂。

　　“我们到楼道口埋伏。然后用镇定剂放倒他。”

　　嗒、嗒、嗒——

　　格外灵敏的听觉加强了脚步声带给安迪的压抑感，清晰地仿佛踩在他柔软的脑子上，冷汗顺着他的额骨往下淌。

　　封长明则淡定的多。安安静静的贴在墙后，呼吸十分平稳。这个人好像就不知道什么是紧张。

　　哒、哒、哒、哒——

　　封长明默默计算着对方的距离，四……三……二……他抬眼给对面的安迪递了一个眼神，棕色的眼瞳在这个角度显得格外深沉，近乎漆黑。

　　接到示意的安迪突然就不慌张了，封长明的眼神太有力度，让他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情绪。他的身体本能地跟随起对方的动作——

　　一。

　　两道身影一左一右猛地向中间的白大褂扑去。

　　医生惊慌地叫起来，可惜还没说出两个字就被安迪捂住了嘴。人在恐慌下会爆发出更大的力气，安迪不得不像只猴子一样挂在医生上，尽可能压制他挥舞的双臂。
　　封长明对准医生的膝盖痛击，剧痛使医生一下松懈下来——就是现在，封长明稳稳地把注射器扎进了医生的脖颈。

　　针扎的准不准封长明可不知道，不过能让医生失去意识就行。
　　或许……大约？是准的……
　　他松开手又握紧，反复握了几个空拳，他的手指似乎比大脑更肯定对针管器具的熟悉。
　　啊……又发现了一个“手会，脑子不会”的技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