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绝壁之择 ...
-
秋灵素乃人间绝色，自然不肯屈居人下。
她的居所在山之巅峰。
花满楼从秋灵素的住所出来后，并未开解半分。他想不到这件事的真相竟牵连出了南宫灵。而且这南宫灵却是多年前从东瀛远渡而来的天枫十四郎的儿子。
山风凛冽，石岩下流过的风更是冰冷刺骨。
花满楼的人生忽然无趣了许多。他似乎对这空灵幽僻的深山全然不感兴趣。远处传来的流水声，山中新鲜的香气，所有本应美好的事物，此刻已不能使花满楼欢愉。
“山路艰险崎岖。这位公子不看清前路，恐怕会跌入深渊粉身碎骨。”一个刺耳略带苍然的声音从他头顶的石梁传来。
他方觉石梁上有人。只因他自己心中思绪太多，连往日的灵敏感官都遗忘了不少。
“多谢前辈提醒。”他含笑致谢道。
可他马上又站住了脚步，慢慢收敛了笑容。
“请问前辈高姓大名？”
石梁上的人缓缓道：“天枫十四郎。”
花满楼心中一醒。
从秋灵素讲述的真相来看，天枫十四郎在二十多年前便已离世。
“前辈不是中土人士？”他假作不知，问道。
石梁上的人放声大笑了起来。其笑声更是可怖，在山间回荡，惊得这一带林鸟四飞。
“某家来自东瀛。”石梁上的人飞身跃下，却又无声无息地站在了花满楼面前。
“原来前辈果真是二十多年前绝迹江湖的东瀛伊贺派高手。”花满楼道。
他虽确信此人绝不是天枫十四郎，却并不能预知此人是敌是友。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人又狂笑起来。
狂笑间他已一刀向花满楼劈来。
花满楼已知眼前不可不战，静心闭目。任山风将袖袍吹得猎猎作响。
他的机会只有一次。在这一刀十万百万分中的一分空隙间，擒住刀锋。许多时候，陆小凤都会认为花满楼比自己更适合练灵犀一指。因为失明的花满楼不会受外物所扰，更能捕捉对方一招一式间意向的流动与空隙的灵光。而眼前这一刀，可能根本没有空隙，就像一轮满月，铺天盖地而来，来得却又静谧无声。
花满楼的手动了。
却又很快放下。
刀已指在了他的眉心。
似乎已划破他的肌理。
他能感到瞬间的痛楚，却嗅不到血的气息。
“是你……”花满楼道。他感觉刀尖已顺着他脸的轮廓滑向了他的喉咙。
“是我。”那个声音依然显得刺耳。
“你不该出现在这里。”花满楼道。
“你也不该出现在这里。”
花满楼叹了口气道：“如果我不是花满楼，或许我根本认不出是你。现在的你已经全身裹满了杀气。这样的气息不是来自于伪装，而是来自于你的内心。”
“所以，你才放弃了反抗。”那个人缓缓收起了长刀。
“我知道你在这儿等的不是我。你要杀的也不是我。”花满楼道。
“的确不是，我怎么能想到住在开满鲜花的小楼里面，温和善良的小瞎子会来管这样的闲事。不过当我看见苏蓉蓉和你一起出现时，我就想到你一定会知道真相。”那个人笑道。
“如果这件事和我的朋友无关，我并不想卷入这件事。”花满楼顿了顿，说道。
那人似乎也叹了口气道：“让你卷入这件事，也并不是我的本意。”
“你不应该杀人。这虽然是个很可笑的理由。”
“我知道，你会说任何人也不能裁决别人的生死。”那个人道。
“这也算是你我之间最后的一个秘密。从此以后，我们之间算是坦荡了。”花满楼道。
“好一个坦荡。果真已经来去无牵挂了。”那人又大笑起来。
花满楼黯然道：“我刚才其实并不能解开南宫灵和你的联系。可现在我想到，既然他是天枫十四郎的儿子，而你又能惟妙惟肖地扮作天枫十四郎。你们两个，很有可能是同胞兄弟。”
“是又如何。”
“方才我并没有察觉你在石梁之上。你若不叫住我，我们便不会相遇。我也不能勘破此中真相。”
那人似有所感，久久不语。
“我见你行于山道上已久，竟忍不住叫你。”
“你似乎认为我绝不会揭露你的计划。”
“如果你要揭露我，我也不可能等得到现在。”
“不错，我此行不是为了将你昭罪天下。只是想阻止你。”
“你以为你这样是对我最温柔最善良的做法？”
花满楼摇了摇头。
“我自己狠不下心来罢了。对你最好的做法，就是在这一切发生之前阻止你，你就不至于做出此等事来。我从前就说过，我不应该接近你。接近你却不阻止你，当然是我的错。”他的话语说得并不凄切，平直说来，竟似已想清了许久。
那人望向山下，只道：“此时此刻，对我最好的，莫过于不要过问此事。”
“天一神水由我手中交出，此事已同我有关。”
“司徒静不过是利用了你。你从来都不知那是天一神水。我用它来杀人，和你无关。”
花满楼默然。
那人又道：“你我之间也只好是相识一场了。我等此刻已等了二十多年，即使是你也不可能阻止得了我。今日我在此不为杀你，你若一再相扰，难保我日后不会为杀你而等待。”
“其实我还从来都没有想过要杀你。你我相识的时候，我以为我是想杀你。后来才知道不是。那个时候我是很迷惘，没有想清楚自己的心思。今日不一样。花满楼，我想得很清楚。”听他讲来，恋心与情怀好像只是水月镜花。
“我……”
花满楼正欲再言，山道上却又闻人声。
“朋友可否借个路？”
来人正是楚留香与南宫灵。
那人神情一紧，转过身去，不再理会花满楼。而是同楚留香攀谈起来。
花满楼嗅兰花之息便知此人是楚留香无疑。他已知楚留香就是无花等待之人。
无花佯作天枫十四郎，逼楚留香于石梁上决战。
而一旁的南宫灵却逼近花满楼狞笑道：“居然你也在这里，花满楼。”
石梁之战本已使花满楼矛盾异常，南宫灵的话更是让他一惊。
“你不必惊奇。看样子，你应该知道了我和他的关系。你没有向楚留香揭穿他，正说明你心里还是向着他的。”南宫灵笑得很诡秘。
花满楼竟反驳不了。他发现自己心底残存的念想是如此的明显，竟叫旁人轻易点破。
“我大哥的画艺虽不是天下无双，却也能比国手。我能认得你，全赖他的丹青妙笔。啧啧，他不喜作画，却独要画你。我甚至以为他只会画你。”南宫灵又道。
无花已言情幻欲迷不过是神思不清，并不肯以情动人拉拢花满楼。而南宫灵却认为此刻让花满楼助无花杀楚留香实在是天衣无缝之举。能杀楚留香固好，杀不了自己也不必承担罪过。他虽厌憎花满楼同自己兄长的情缘，此刻却恨不得将无花对花满楼的情感夸张百倍。
此刻，楚留香已被逼得无路可退，命悬一线。
“你还不明白吗？瞎子，你应该帮我大哥。他那样的人对你好，你难道不回报他吗？”南宫灵猛然推了花满楼一把。
“帮他？”花满楼颤声道。
“如果你不帮他，他会从这石梁上摔到深渊里去！”南宫灵厉声说道。
无花已举起了长刀。
楚留香也秉息凝神，未敢移半步。
花满楼如陷迷雾，神情茫然。
帮他，还是让他去死。
作者有话说
第65章 绝壁之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