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人生的宝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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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小凤递了酒过去。
花满楼接住了酒，却没有喝。他即使生气，也会克制。
“上官飞燕来过。”他过了许久，才说话。
“她还没死？”陆小凤问。
花满楼想上官飞燕虽然骂得很痛快却已像一个要死的人，只有要死的人才无所顾忌。
“她被人带走了。”花满楼所指的自然是风中传来的那个声音。
“被谁？霍休？”目前阎铁珊和独孤一鹤已死，大金鹏王朝的旧臣中只剩下了霍休。
“她很怕那个人。”
陆小凤从身上拿出了霍天青给他的信。
“他们好像也带走了上官丹凤。如果我要再查案，他们就会杀了她。”他说道。
花满楼叹了口气。可他突然感到一种强烈的奇怪感。当他想到有人带走了上官飞燕和上官丹凤，他就觉得此间似乎有不合理的地方。
“你怕么？”花满楼问。
陆小凤看了看他，看得很仔细，看得四条眉毛都在动。
“你似乎已经不怕了。”他笑着对花满楼说。
“我的确不怕了。可是我有个要求。”花满楼也笑了。他终于笑了。
“离开霍休那里，我要回趟小楼。”
陆小凤道：“这个要求不算过分。”当然不过分，在他看来能让受伤的朋友疗伤，怎样也不过分。
临行前，花满楼过去抱起了石秀云道：“我不能留她一个人在这里。”
陆小凤重重地点了点道：“当然，她是个好姑娘。”
黑夜已散尽，如果鲜花依然活着，一定会分外娇艳。
江南的黄昏，还是清清冷冷的。
花满楼今晨回到了小楼中，还带回了一株小白花。他的楼中有数不胜数的名种奇葩，这株小白花实在是很普通。可它有个不普通的名字，叫石秀云。
夕阳的微风是金色的，吹到人身上却很凉。花满楼坐在窗前，他的心很平和，既不欢喜也不哀愁。
十几天以前，他离开了这个地方。而现在，他回来了。
春天就像是个变幻无常的君王，时而温柔多情，时而冷酷残暴，万物都簇拥着它，而它都未必属意。当夏季来临时，经历过春日苏生情怀的事物会表达出旺盛蓬勃的生命力。
这就是希望。
花满楼比任何人都理解这份希望。
“花公子……”昏黄的阴影里，一个女人柔媚地喊着他。
这是上官飞燕的声音。
“你来了。”花满楼说。他感到天已经黑了下来。
“我是来了。”上官飞燕笑道。她笑得很好听，甚至比平时笑得更好听。
花满楼起身关上窗，又坐回了窗前。
“你何必要学上官飞燕的声音。”
“那么，你想不想听石秀云的声音？”那个人笑着问道。
这个笑声是那个人自己的声音。花满楼很熟悉，恐怕没有人能比他熟悉。
无花。
“原来你知道那件事。”花满楼道。
无花如何能说出石秀云死在花满楼怀中时，他就在小酒馆的屋顶。他当时只觉得就算上官飞燕不出手杀了石秀云，自己也会动手。他并不是讨厌她，而是有点害怕。他发现石秀云这个女人实在是很勇敢。
“我听上官飞燕说的。你也应该知道我和她的事了。”他就是夜里唤回上官飞燕的那个声音。
花满楼哦了一声。他拿出了茶杯和茶叶。
“坐过来吧。”他这样对无花说道。他的态度甚至有些温柔。
无花先是站着不动，可还是走了过去。他坐到了花满楼的对面。
外面的光很微弱，从木质缝隙里透进小楼。楼里也没有点灯。可无花坐在花满楼对面，还是看清了花满楼的表情。花满楼显得依旧安然，却有清减过的模样。旁人未必能看出，因为花满楼此刻仍然是个生得很漂亮的秀气斯文的年轻人。但无花总是看得出的，他知道花满楼曾经憔悴过。这件事原本同花满楼毫无关系，而花满楼却因此得到痛苦。想到此处，无花竟觉得上官飞燕与石秀云等事并不重要，真正重要的花满楼这个人还好端端地坐在自己对面。他从来不是个宽容的人，莫说宽容，连为别人着想的心他都没有。而这一刻，使他良善起来的无疑是一种伟大的情感。
这种情感也赋予了石秀云勇气。
无花这个人从出生开始就注定做不了好人。几年后，他会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坏人。但他心里仍然保存着这一份伟大的情感，就像是珍藏最重要的宝物一样。他的母亲石观音从前还是黄山世家的李琦的时候，和天枫十四郎也有过一段动人的爱恋。这使他不得不认为，石观音是在漫长的扭曲的人生中忘却了这份情感。
因而，无花很警醒，警醒得很可笑。无论他要去做什么，他并不想成为和石观音一样人
的。无论他的人生是漫长还是短暂，他也不会不必抛弃掉自己曾经珍视的事物。
即使一个人像山中妖怪一样守着心灵的宝藏是很孤独的事。
花满楼不知道无花的想法，他对无花微笑。
无花也不知道花满楼是怎么想的，他觉得自己没必要知道。就是在这一刻，无花人生中的希望比以往多了一些。
“你和上官飞燕是在西域相识的么？”花满楼轻轻问道。
“是。”无花答。
花满楼只说了声好，就不再问了。他早已决定不管无花说是或不是，都不再问这个问题。
“你不怀疑我么？”无花问。
“或许你从前爱过上官飞燕，所以你才会去找她。又或许你并没有找她，是她找你帮忙。”花满楼笑着回答。
“我并没有爱过她。”无花沉声道。
花满楼说：“我知道。所以她才会哭。”
“你同情她？”
花满楼点点头道：“我只是同情她得不到所爱。”
“按你的想法，你首先应该同情的是我。”无花这句话好像是在开玩笑，又不像是玩笑。但这种话一点也似他往日风流的秉性，甚至已经不复骄傲了。
花满楼却露出了迷惑的神情。
“你没有得到所爱么？”
无花愣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人生的宝物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