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息素匹配100%》雀空游

7、第 7 章

　　蒙祁不知道李相玄为什么总是看起来很生气。
　　他现在可是快乐得很。
　　虽然别人从他的表情上几乎完全看不出来。

　　越野车在隐秘的小路上颠簸，车厢里除了物品摇动的声音外，没有任何人说话。
　　A3靠在窗边，叼着根烟闭着眼似乎在睡觉。
　　坐在蒙祁对面的A1开着电脑不知在干什么，他看起来比被资本家压榨pua的007员工还要忙。
　　虽然某种程度上，他们在干的事儿确实和007很像。
　　嗯，各种意义上的007。

　　蒙祁呆呆坐着，像在放空。
　　但A1抽空瞥他一眼，问：“有这么高兴么？”
　　A3也睁开眼看他。
　　蒙祁：“没有啊。”
　　A1继续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如飞，“你眼睛现在比车头大灯还亮。”
　　A3换了个姿势继续抽着烟睡觉，“终于开业了呗。这小子每次憋了很久没接到任务，下一次任务结束后都这德行，就跟素了三天终于闻到血的小狼崽子似的。”

　　A1问蒙祁：“卧底的任务很不喜欢？”
　　蒙祁还是说：“没有。”
　　A1继续头也不抬，“长大了啊，撒谎越来越熟练了。”
　　蒙祁：“真的没有。李相玄，很危险。”
　　他喜欢会让他感到危险的东西，无论是人还是物。

　　A1嗯了一声。
　　蒙祁难得主动问：“队长，我卧底在他身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任务档案里只写了非限时任务，却没说我该做什么。”
　　A1说：“任务档案会把所有你该知道的信息给你。如果你还有疑惑，只有两种可能。”
　　他抬眼，发现蒙祁像专注训练的小狗一样一眨不眨地看自己。
　　就是这样一个人，十分钟前才像碾死一只蚂蚁一样杀掉一个陌生人。
　　A7有种嗜血的天真。但无论是嗜血还是天真，在他身上看起来都很纯粹。

　　A1回避了他的目光。
　　“要么，你已经知道了。要么，你不需要知道。”
　　蒙祁：“听不懂。”
　　“那就说明你不需要知道。”
　　“好的。”
　　蒙祁觉得，自己也不是很想知道，以及队长说的没错。
　　雇佣兵这个职业，有时候和高层的私人秘书差不多。知道的越多，死的越快。

　　安静下来的车厢，还能听到远远的地方传来的警报声音。
　　闭着眼的A3说：“如果我是你那个少将老公，知道这一切都是你干的，我会用你现在穿在身上的那套情趣内衣勒死你。”
　　蒙祁说：“他不知道。情趣内衣也勒不死人的。”语气平平，但膝盖却兴奋地晃了两下。
　　他好像忽然发现了卧底游戏的可玩性。

　　A3眼皮睁开一条缝。
　　“小beta，你显然对盛怒的alpha一无所知。”

　　盛怒的alpha，此时还在矿区。但可惜并不是李相玄。
　　“我就离开了半天，半天！”
　　许溧一拳锤在墙壁上，指骨撞得生疼，但为了不丢面子咬牙硬生生忍了下来，反而让他的后半句话听起来更愤怒，“你们就能捅这么大娄子！？”
　　他听下属的汇报，越听头越痛。
　　三名巡逻员失踪，一位研究员被发现枪杀死在实验室内，更糟糕的是实验数据被破坏了个七七八八，一份重要的实验样本更是不翼而飞——这还都只是现阶段的调查结果，天知道矿区防卫的漏洞有多大，恐怕连大象都能悄无声息地溜进去偷吃仓库里的储备胡萝卜。
　　一名小兵神色匆匆地跑来，“报告，那几个失踪的巡逻员找到了！”
　　许溧猛瞪过去一眼，“死的活的？”
　　“都活着，只是被敲晕了扔在矿区外围的一条深沟里，但是身份铭牌和随身枪械都被人拿走了。”
　　小兵瞅一眼许少校脸色，“……三个人都没有看清袭击者的相貌。”

　　许溧狠狠骂了句“废物”。
　　但身后却传来一个懒散的声音。
　　“他们要是看清了，就不会还活着了。”
　　李相玄缓缓从被入侵的实验室走出来，戴着纯黑皮革手套的右手摆弄着一个小东西，顺手扔到一个待命的小兵身上。
　　那玩意儿是一个不过掌心大小的监控摄像头，正中心有一个边缘焦黑的圆洞，显然已经被子弹打坏了。

　　许溧看到那东西脸色一变。他认得出幽灵眼，但没想到李相玄竟然会悄无声息地把它安装在实验室里。
　　更没想到，幽灵眼居然已经被破坏了。
　　他急忙问：“还能修复么？”
　　不等技术员回答，李相玄就慢悠悠道：“别想了。”

　　“那颗子弹精准地把整个储存模块都击碎了。干净利落。”
　　他声音里竟然还带着点笑意。
　　可许溧背后的汗毛却瞬间炸起。
　　李相玄笑起来，可不是什么好事。

　　痕迹检测小组的成员还在实验室里忙着搜寻痕迹，但李相玄却靠在门框上，单腿曲起，黑色的军靴踩在门框，浑身都带着漫不经心的霸道。
　　“这会儿就别瞎忙了，你们不会找到任何有价值的痕迹的。”

　　许溧显然不能接受，“加派人手，今晚上没有进度，谁也别睡！”
　　李相玄说：“许溧，你知道一句话么？”
　　许溧：“？”
　　“将帅无能，累死三军。”
　　“……”

　　许溧实在忍不住，点起一根烟来，郁闷道：“我真是搞不懂，最近这一起起的事儿，都奔着矿区来是做什么？爆炸案还没有头绪呢，又来个样本失窃案。”
　　他猛地抬头看李相玄，“你是不是早有预料了？要不不可能平白无故在矿区实验室这种地方装幽灵眼。”

　　李相玄没直接回答他，“失算了两点。”
　　许溧的耳朵立了起来，“哪两点？”
　　李相玄根本不搭理他，自顾自走了。

　　吃瘪的许溧不大好受。他今晚受到的打击太多了，于是冲着那个冷酷无情的背影喊：“喂，李相玄，我好歹也是T3矿区事件组指挥部的成员之一，有权知道哪怕一点点吧？”
　　但少将的步伐连停都没停一下，过了个转角，人就彻底不见了。

　　停车场。
　　GPW防弹越野车车门被猛地拉开，正摸鱼的司机吓了一跳，“少将，您怎么……”
　　看这几个军官风风火火赶来的架势，他原以为今晚都不会再有用到自己的地方，没想到会有人这么快就回来。

　　李相玄只对他说了两个字。
　　“下车。”

　　司机被这俩冒着冰渣的字儿冻得打了个激灵，连忙戴好自己甩在副驾座上的军帽下车滚蛋。
　　李少将思考时不喜欢空间内有别人，或者说，会喘气的生物。
　　这习惯司机清楚得很，认命地站在距离越野车三米的地方守卫，在李少将主动从车里出来之前，他得保证任何生物都不能靠近。
　　否则鬼知道他会不会被少将发去月球暗面的死地种南瓜。

　　李相玄静静在车里坐了一会儿，右手举起，就着月色能看到正被他把玩在指尖的一枚弹壳。
　　他把手套脱掉一只，故意让弹壳金属的边缘在指尖硌出一点痛感。
　　那只是一颗很普通的5.45毫米军用步枪|子|弹的弹壳，士兵们每天在靶场不知要消耗多少。
　　但这一颗不同。
　　或者说，打出这一颗子弹的人不同。

　　不是所有人都能察觉到幽灵眼的存在。或者换种更准确的表述，几乎没有人能察觉到。
　　就连李相玄也不能保证自己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走入那间实验室，可以察觉到那只眼睛。
　　但打出这颗子弹的人偏偏就找到了。

　　李相玄端详着那枚弹壳，眯起眼睛，好像就看着那个人。
　　一个精干的，完美的士兵。
　　不，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的士兵。或许是一个经验丰富的兵王，又或者是某个亡命天涯的鬼魂雇佣兵。
　　李相玄忽然就对这个人充满了信心。
　　实验室里的那群饭桶，许溧，还有那些没用的调查员，他们就算忙死在那间屋子里，掘地三尺，费尽心思，也不会找到那人留下的一丝一毫的痕迹。
　　因为如果潜入者是李相玄本人，那么他就能保证做到这一切。
　　所以那个人也一定可以。

　　弹壳被握在手心，狠狠捏住。
　　李相玄想，他当初真该安装两枚幽灵眼的。
　　这样他就能看到那个人，抓住那个人。
　　让他为自己卖命。
　　就算是敌对集团的人也无所谓。
　　帝国法律虽然规定洗|脑手术非法，但李相玄有的是办法搞定一切。
　　这么完美的士兵，与其给别人卖命，不如做他的狗。
　　最出色的主人，理应拥有最出色的狗。

　　安静的车厢中，充斥着李相玄那关于欲望的气息。
　　奔流涌动，像蓄势待发的风。

　　早已坐在直升机上的蒙祁忽然打了个寒噤。
　　感到一阵犹如在骨头上舔过的寒意，他吸吸鼻子。
　　A3笑话他说把丁字裤换成平角内|裤就暖和了，蒙祁举枪就要射，遗憾被队长拦下。

　　蒙祁百无聊赖，开始玩起从那个帝国巡逻兵身上扒下来的铭牌。
　　A1说：“又要把铭牌留下来做纪念？”
　　蒙祁没回答，但他确实有收集自己曾盗用过的身份证件的小癖好，会把这些东西整整齐齐地藏在一个绝不会被人发现的小密码箱中。
　　他认为这是无伤大雅的小爱好。雇佣兵有点小爱好很正常。
　　就像A2喜欢割下被自己杀死之人的眼球，A3热衷疯狂的性|爱，A4致力于在基地养花一样。

　　可队长却说：“你要慎重考虑自己这个爱好，某一天，它也许会变成害死你的一根引线。”
　　蒙祁小心翼翼地收好铭牌，显然是完全没有听进去。
　　以自己的职业素养，不会有那一天的。蒙祁自信地想。

　　A3冲他怪叫，模仿爆炸的声音。
　　蒙祁嘴角抿成一条线，再次端起枪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