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言而喻》柒说幼

4、第 4 章

　　南遇心里明了，也反应过来自己差点被讹上，她把小票塞进自己口袋里，碰到手背感受到了剧烈的疼痛。
　　右手背已经肿起来了。

　　南遇转身，准备回去继续工作。
　　还没迈出步子，她就愣在原地，映入她眼帘的，是堂岩和秦阿姨。
　　他们在金银首饰专柜，面前摆放着几个精致的盒子，应该在挑项链。

　　堂岩把一条项链从盒子里取出来给妈妈带上，秦娟娟抚摸着吊坠，满眼欢喜。

　　南遇看到堂岩直接就付了款，拎着东西准备走了。

　　她慌乱之间没坐电梯，而是选择了楼梯。
　　直到看到堂岩出了商场大门，南遇才松口气。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紧张，南遇在心里想，可能是不想让他们看到自己这样，可能是为了保护自己这一点可怜的自尊心吧。

　　可是，她刚刚才为两百多块钱下跪求饶，她还有什么自尊呢。
　　南遇自嘲。

　　南遇回到饭店，老板把她叫到一边，给她这一个月的工资，看似苦口婆心道：“你这个年纪，学习还是最重要的，没必要为了一点钱就这样，以后挣钱的地方多着呢，这是你干了一个月的工资，你今晚也早点回去吧。”

　　南遇接过钱，数了数，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给老板，转身离开。

　　五号这天要债的人来了，王岚没在家，他们逮到了独自在屋的南遇，南遇很瘦，刀疤男提着她就跟拎着小鸡崽子一样，他质问王岚的下落，南遇闭着唇不说话，这模样激怒了他，啪的一巴掌落在南遇小脸上。

　　男人的力气很大，南遇感觉自己耳朵嗡嗡的响，一时听不清几个男人嘴巴一张一合在说什么，她只看见有个男人在翻她的书包，从里面找到了两千多块钱。
　　是她兼职挣来的。

　　刀疤男松开她的衣领，南遇摔在地上，他撇了一眼南遇，往嘴里扔了一颗花生，说道：“有钱不早点拿出来，这巴掌显得多余了。”

　　他们走后，南遇还瘫坐在地上，她不是不说，而是她真的不知道妈妈在何处，她已经一周没见到她了。

　　对面的门也是紧闭着，昨天堂岩告诉她，他爸爸妈妈和好了，他要和爸爸妈妈出去旅游，最近一段时间都不在这了。

　　南遇把脸埋在臂弯里，无声的哭泣。

　　南遇在学校没钱吃食堂，就买泡面吃，并且有同学发现，她吃泡面不放调料，只泡面饼，他们还以为南遇在减肥，不少人劝她：“南遇，你已经够瘦的了，别减肥了，再减都瘦脱相了。”

　　他们都怀疑，一阵风都能把南遇刮走。
　　南遇确实很瘦，一米六八的身高，八十五斤的体重。
　　可是没办法，她也不想这样。
　　有时候她连买泡面的钱都没了，就去食堂买白馒头，就着存下来的泡面调料吃，倒也不显得没味道难以下咽。

　　南遇不知道自己过了多久这样的生活，只知道在堂岩回来前，她被房东赶了出来。
　　东西被扔了一地，她站在小区门口，风拍打在她的手臂上，竟有了些凉意。

　　南遇抽出一根烟点燃，送到口中吸了一口。

　　她吸第二根时，有光亮从远处传来，随即，一辆出租车稳稳停在她面前。
　　从后座下来的，是她感觉好久没见的堂岩。

　　堂岩手里还提着一个盒子，里面是制作精美的蛋糕。

　　“姐姐。”堂岩见到南遇眼睛一亮，随后，他的视线落在她指尖猩红处，皱眉。

　　南遇把烟往背后藏了藏。

　　堂岩往前走两步，笑道：“姐姐是不是知道我要回来了所以在这等我呢。”
　　脚下被一个东西绊住，险些跟大地来个亲密接触。

　　南遇把烟丢了，用脚踩灭火星。
　　她是什么时候学会吸烟的？南遇回想了下，哦，对，就是那次催债的人找到家里扇她一巴掌的时候，有个男人翻她书包时掉了一包烟，就是那一天，她开始的。

　　“这是……怎么了？”这变化大的让堂岩心慌。

　　南遇语气平淡，像是见惯了这些事情：“没钱交房租，被房东撵出来了。”

　　“王阿姨呢？”
　　南遇垂眸：“不知道。”

　　堂岩捡起地上散落的东西，带着南遇回到了他家。

　　南遇看着他把蛋糕放在桌子上然后去开客厅的灯。
　　随口问：“秦阿姨呢？”

　　“跟我爸在一起，没回来。”
　　“那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给你过生日呀。”

　　南遇怔住了，今天几号了？
　　她看向桌子上三层高精美的粉色蛋糕，这蛋糕真漂亮，比她在橱窗看到的九百多的蛋糕还要漂亮。

　　两人相对无言，南遇感觉自己现在过的迷迷糊糊的，记不清多久没见到堂岩了，她只记得自己现在已经高三了。
　　好像是一年没见到了吧，小朋友变化真快，一年没见长这么大了。

　　南遇观察堂岩的同时堂岩也在看她，怎么300天没见，她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人瘦成这样，头发也剪短了。
　　他肯定想不到，为了那三百块钱，南遇将自己珍护三年的头发卖了。

　　南遇不想被他这样的眼神审视，主动扯一个话题：“这蛋糕挺漂亮，多少钱啊。”
　　堂岩如实回答：“两千。”

　　南遇的笑容僵硬，在她的认知里，最贵的蛋糕就是在橱窗里看到的那个九百多的，她并不知道，竟然会有两千的蛋糕，并且还会有人买。

　　也是，贫富差距这么大的她怎么会理解呢，就像一年前在商场一样，她看中了一条项链很久了，却拿不出钱去买，也不会花一千多块钱去买一个不是必需品，而堂岩二话不说就付了款，她觉得很郑重的事，在他那里就是家常便饭，她困难到连卫生巾都买不起了，而他一出手就是以千为单位。

　　这种贫富差距蔓延在他们生活的各个角落，南遇一百多的棉服都要挑了再挑，堂岩最便宜的羽绒服就两三千。
　　他身上的一件T恤都能买她一件棉服了，他出去吃一顿饭消费两三百，而她吃七块钱的混沌，这还是她犒劳自己时的奖励。
　　他买东西时从来都不看价格，他随便送的一个礼物她都要兼职打工大半年省吃俭用才能回对应金额的礼物。
　　他可以随时随地出去旅游，看遍大好河山，而她需要一天打好几份工来还债，甚至未来十几年都不会有自己的房子。
　　她甚至不敢生病。

　　外面是什么样子的呢？她也好想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