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小狗!就要小狗!》河边长夜

4、未时·2024年

　　一天后，秦景和搭乘的飞机抵达机场时已经晚上十点了。工作日，又是深夜，航站楼大厅还是有不少人。

　　秦景和环视四周，到处都是拿着鲜花接机的人。她看到乔柏了，就在她正对面，刚刚举着手机挡着脸她没注意到。

　　乔柏收了手机，拿着一捧向日葵迎过来，轻轻抱了她一下，把花递给她，“你怎么不等世界末日了再回来。四年了啊秦景和，好歹过年回来看看吧，我妈逢年过节都得问一句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每周都和阿姨视频好吗!倒是你，上大学了几个月不往家里打一次电话。”秦景和象征性地接过花，又递回去让乔柏抱着，“你先拿着吧。”

　　乔柏无语，“谁不给她打电话?我妈和你说的?我是不给她打，但是她给我打啊。”正说着，裤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乔柏拿出来一看，是他妈打来的微信视频，他把界面怼到秦景和面前让她看，“每天都打。”

　　乔柏刚接起来，那边就问，“接到小景了吗?”

　　秦景和凑到乔柏身边，对着镜头摆摆手，“阿姨，我在这呢。”

　　“我们到停车场了，现在就回去了。”乔柏按了一下车钥匙上的解锁键，不远处的车响了一下。

　　“那行，我先挂啦。路上注意安全，慢点开车。”

　　“我知道。”

　　秦景和坐上车第一件事把双肩包扔在后排，第二件事就是关车门降车窗，最后向后调节座椅靠背。

　　乔柏扔给她一袋酸梅干，“安全带。”

　　秦景和有气无力地系上安全带，撕开包装吃了一颗，酸得面目狰狞，顿时头也不晕了，眼也不干了。

　　高架上车很多，好在没有堵车。零星几滴雨打在前风挡上，渐渐地雨越来越密，秦景和上了一点车窗，留了一寸的空隙，“你这学期没去学校?”

　　“找了家公司实习，等六月了回学校答辩。”

　　秦景和有些意外，“你不继续读了?”

　　“当然了。我从上学的第一天开始就想着毕业。”

　　“李向杉不是保研了吗?你们俩一个念书一个工作打算异地啊?”

　　“我对那些研究也不感兴趣啊。”乔柏补充，“异地是不可能了，我就在她学校附近找的工作。”

　　“她今天没和你一块儿回来?”秦景和又往嘴里塞了一颗酸梅干。

　　“没来，她跟导师做项目去了。”乔柏话锋一转，“不过我猜那谁结婚她肯定回来。天哪，我真是不敢相信!秦景和啊秦景和，你竟然因为那谁结婚就火急火燎跑回来了。”

　　秦景和听着乔柏一口一个那谁，掩耳盗铃难以忍受，“她有名字。”

　　乔柏反问，“谁?”

　　秦景和不说话了。

　　乔柏补刀，“你这回来早了啊，人家5月2号结婚，你提前十天就赶回来了。怎么你还准备沟通沟通感情好抢婚啊。”

　　“我回来是因为想吃叔叔做的饭了。”

　　“要不是你四年没回来我真信了你的鬼话。”乔柏吐槽完又感慨万千，“要是他们都在家，高低给你办个接风宴。”

　　“得了吧，凑不齐一个手的人。”

　　乔柏不信邪，“怎么可能?你，我，小杉，杨肖，..呃..”他弯折四根手指，思前想后想不出第五个人，“卧槽..?还是我们四个。”

　　秦景和附和，“也就初中同学了。”

　　“你高中来附中就好了。”

　　“其实那个时候我原本要出国，但是你说没人和你玩，我就没走。”秦景和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

　　“我谢谢你啊，小学的事记到现在。”

　　“之后就是她。高中我也想过出去，还是算了。但是高考那段时间是真的不联系了。我就走了。”秦景和的声音很轻，“我在国外这几年很少想起她，谁知道她都要结婚了。”

　　“她和她对象都是警察。小杉说她俩一个学校的，她对象比她大几届，之前实习的时候认识的。”

　　“我知道。”

　　“这才认识一年多就结婚了。闪婚啊。”

　　“你俩也谈四年了，什么时候结婚啊?”

　　乔柏晃了晃左手，无名指上圈了一个明晃晃的金戒指，“这个得问她，我妻管严。”他顿了顿又说，“其实去年过完生日我就想领证了。但是太早了，等她什么时候想结再说吧。”

　　乔柏想到了什么，问“你说你现在有女朋友?”

　　“谈两年了。”秦景和看着车窗外细雨朦胧中的夜景，彻底关上了车窗。

　　乔柏深感欣慰，“那挺好的。”接下来就被秦景和一句“昨天分了”梗住，一口气卡在咽喉下不来。

　　秦景和被乔柏叫醒的时候车已经停在她家门口了。车灯照着她阔别已久的住所，院里的瀑布水池还在哗哗流水，一切都和以前没什么不同。

　　乔柏熄了车灯，“我妈问你今晚要不要来这边睡?你家里东西收拾了吗?”

　　秦景和婉拒，“不用了，我找人收拾好了。你赶紧回去睡觉吧，让阿姨早点休息。”

　　站在阳台看见乔柏房间的灯亮起她才躺回床上。掏出手机，发现有一个好友申请，备注：闫亭。秦景和点了同意。

　　不一会儿闫亭发来消息：回国了?

　　秦景和： 。

　　闫亭发了一张截图过来，截的乔柏的朋友圈：【乔柏：滴滴司机乔师傅已接单】

　　配图是乔柏偷拍的秦景和出站的照片，卷发柔顺地搭在雪白的衬衣上，她面色沉沉，一副没睡醒的模样。

　　闫亭：约个时间出来玩?

　　秦景和在手机上敲了敲：等着吧

　　秦景和在家躺了三天，毕竟帕罗奥图和这里有16个小时的时差。

　　到了周五白天的时候，闫亭在微信上狂轰乱炸约她晚上见一面，秦景和同意了。

　　闫亭给她发了个地址，是家开在步行街里的清吧。又是酒吧，秦景和觉得她这几天酒精含量严重超标。

　　秦景和坐在包间里等着，闫亭一会发一个自己的定位汇报实时进程，她从晚上六点半等到七点，闫亭才匆匆赶来。“晚高峰，路上堵死了。”

　　闫亭和秦景和记忆中的模样大差不差，只不过她现在有一头惹眼的白金长发。

　　闫亭同样看了她一会，说“我们得有七年不见了。你还真是老样子。”

　　秦景和回，“你也一样。”

　　闫亭走到她身侧坐下，从手提包里抽出一张红色的请柬，“她要结婚了。你是因为这个回来的?”

　　秦景和目光落在闫亭手中鲜艳的纸张，愣住了，垂眸，没回答，只是问，“我能看看吗?”

　　闫亭递给她，秦景和摩挲着上边凸起的金色文字——喜结良缘，又将请柬还了回去。

　　闫亭没接，“不打开看看?”

　　“不了。”秦景和把请柬放在桌子上，“你们都有?”

　　闫亭一脸理所当然，“又不是只有你俩关系好。高中和大学的我不知道，但是她给初中同学发的挺多的，我知道的就有好几个，向杉，陈西，薛涵，竟然还有林万他们几个。真不怕他们打起来。”

　　“不过现在人家薛涵和陈西混得风生水起，都是体面人。”闫亭继续说，“当时太小了，没有那种概念啊，校园霸凌什么的。唉，想想他们也挺惨的。据说林万他们给他俩道歉了，估计和解了吧。”

　　秦景和问，“什么时候?”

　　闫亭别有深意地看了她一眼，“初四下学期。”她又说，“你那时候和..呃..司玉，还有姜珩玩得正好呢。说起来姜珩最开始还是姚致的朋友。你和姜珩都不熟，怎么开学一回来就无话不谈了?”

　　秦景和一杯酒喝空，“谁知道呢。”

　　闫亭语气幽幽，“那天中午回教室，我看见了。”

　　秦景和顿住，又听见闫亭说，“那天姚致不和你一起吃饭，你就找了司玉。吃完司玉自己跑了，你自己回了教室，你看见”

　　秦景和笑了，接过闫亭的话，“我看见她俩抱在一起。”

　　闫亭没想到秦景和这么坦率，不由得解释，“姜珩奶奶去世了。那只是个安慰。”说完又笑了，这些事情秦景和会不知道吗，但她还是那样做了。

　　“姜珩让你有危机感了?你能和姜珩在一起，为什么不直接和姚致在一起?”

　　是啊，为什么要舍近求远?除非..她越想越觉得快要触碰到背后的真相，“除非你不想和她在一起。”

　　更大胆的猜想呼之欲出，闫亭盖棺定论，“秦景和，你不爱她。”

　　“什么是爱呢?做什么才能称之为爱呢?”秦景和言辞犀利，“你约我出来是来开声讨大会的?你想问司玉不用这么拐弯抹角。”

　　闫亭僵住了，“我没有。”

　　面对闫亭苍白的否认秦景和也无所谓，“随便你。我和她也不怎么联系。”

　　“你们至少还能说句话，她都不搭理我。四年了。”闫亭笑得十分牵强，“你们两个怎么都这样啊，一上大学就玩失踪。”

　　秦景和拒绝连坐，“别带着我啊。”

　　闫亭灌了一杯酒，“我想去找她，可是我连她在哪上的大学，上的什么大学都不知道。”

　　秦景和表情奇怪，“司玉没上大学。”

　　闫亭拿酒杯的手停住了，由衷感到荒谬，“怎么..可能?”
　　——“她那么聪明，转学过来你还拿过第一么?我还想着她会去北京上大学。”

　　喜欢拉踩的人能不能不要把心里话说出来?看着闫亭的手一直抖，秦景和决定这次不和她计较，一本正经地说“司玉是外星人，外星人脑回路和我们不一样。她倒是参加考试了，李向杉说她们学校那一年还挂了她的横幅呢，但是她没填志愿。我以为你知道呢。”

　　闫亭摇头。

　　“我和她确实不怎么联系，世界公民全球探险去了。”秦景和撇嘴，“她去的地方信号都不怎么好。”

　　闫亭听得认真，“她还回来吗?”她苦笑，“回不回来都一样。”

　　秦景和听着耳边哽咽的声音，诧异地转头，闫亭带有泪痕的脸比发色还要苍白，“你哭啦?”

　　对于闫亭和司玉的事情秦景和不太关注，但还是知道一些。毕竟中学时期秦景和还戏称她们两个的名字合起来就是亭亭玉立。

　　考试过后发生了什么她就不清楚了，只知道司玉原本还说在挑学校，又对她说要不自己也出国。

　　谁知道过了几天司玉又说她不去上大学了，提前启动她的探险计划。想一出是一出，秦景和没理她，没想到一个多月后，正是开学季，司玉给秦景和发了一张自拍，她的背后是白雪皑皑的群山。

　　闫亭边喝边哭，面前的六杯龙舌兰shot外加两杯长岛冰茶已经空了。

　　秦景和紧急求助司玉：深夜买醉，眼盲心瞎[Photo]

　　往常几天才回复消息的司玉这次秒回：恐怖故事[衰]

　　司玉：她在干嘛?

　　秦景和：哭诉你始乱终弃

　　秦景和：受不了了，要不你哄哄她

　　司玉：?

　　秦景和弹了一个视频通话过去，那边犹豫半天还是接了。她拿走闫亭手里的酒瓶，把手机塞进闫亭手里，说“你的宝贝司玉准备哄你呢，我先回避了。”

　　说完听见司玉在那边骂她“阴险小人!”，司玉还想说些什么，被闫亭的哭声震慑住了。

　　秦景和悄悄推门出去了。

　　闫亭拿着手机出来时她正蹲在外边人行道台阶上吃烤串，闫亭现在看起来又不醉了，把手机还给她，说“我付过钱了。”

　　她把签子顺着雨水篦子的空隙扔下去，“废话!我想付也付不了啊，手机在你那。”

　　闫亭笑起来，听起来还有些鼻音，“你没钱哪来的烤串。”

　　秦景和伸手指了指，“对面老板看我可怜施舍给我的。”

　　闫亭踢了她一下，走过去把钱付了。

　　“下次见就是姚致婚礼了。”

　　“我又没请柬，也没人欢迎我。”

　　闫亭又笑起来，把那封请柬递给她，“这封是给你的。”

　　留下秦景和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待闫亭走后她才拿起那封请柬看起来，借着门店的灯光打开——

　　诚邀 挚友秦景和 出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