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小狗!就要小狗!》河边长夜

3、午时·2024年

　　落在睫毛上的雪慢慢融化，顺着眼尾流下来。有人抚摸她的眼角，温热的鼻息打在她脸上，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秦景和往被子里缩了缩脑袋，意识不清地嘟囔，“我想睡觉。”

　　秦景和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还有点懵，坐起来的时候右半边头一抽一抽疼得厉害。为了缓解头疼，她曲起双腿，手肘抵着膝盖，拇指狠狠按着太阳穴。

　　厚重的窗帘紧紧闭合，室内伸手不见五指。

　　她想起来刚刚的梦，确切来说是记忆重现。课外书，便签纸，碎玻璃和告白。

　　秦景和觉得那是一句告白，即使充满不确定与试探性。

　　——秦景和，你想谈恋爱吗?

　　——我想睡觉。

　　这是她的回答。

　　这时，门被推开了，“啪嗒”一声按下开关，莹白的灯光亮起。秦景和揉了揉眼，Caroline倚着门框站着，职业装外边系着围裙。

　　“来份早餐?”

　　“这就来。”秦景和从床上翻下来，发现昨天穿的衣服被换掉了，她现在套着一条睡裙，“看来昨天夜里来了一位田螺姑娘，她值得最高规格的感谢。”

　　“劳烦快点，田螺姑娘要赶下一家了。”

　　秦景和踩着拖鞋进了浴室，拍开墙壁上的开关，浴室的灯也亮了起来。镜子里的女人一头乱发，黑眼圈明显，秦景和打了个哈欠，从台面捞了一根皮筋把齐胸的卷发扎了起来。

　　置物架空了一半，只剩下她自己的东西。情侣款牙刷，情侣款漱口杯，现在孤零零地待在那里。

　　洗脸，刷牙，漱完口后秦景和把牙刷插在漱口杯里扔进垃圾篓，抬手关上了灯。

　　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争先恐后地冲进来，秦景和眨眼，打开了窗，暖风卷着青草的味道吹进室内——她充分怀疑是邻居早晨用割草机打理草坪了。还没走到楼梯口又倒回去关灯，随手关灯是个好习惯。

　　楼梯正对着玄关，秦景和下楼梯的时候一眼看见门口放着一个行李箱。Caroline在冲咖啡，餐桌上只摆着单人餐。

　　“客房服务外加早餐，完美女友履行得可真到位，要我给你写封推荐信吗?”

　　Caroline把咖啡端上桌，其中一杯放在秦景和手边，“你的咖啡牛奶。”随后解下围裙坐在她对面，“我来收拾剩下的东西，看见你在沙发上睡着了。”

　　秦景和手指抽动，“对不起，我不该说那样的话。我喝多了酒，宿醉，呃，酒精中毒。”Caroline温和但又犀利的目光注视着她，她承认，“好吧，我清楚是我自己的问题，对不起。”

　　Caroline用汤匙搅拌咖啡，拿起来喝了口，“不必抱歉，亲爱的。”

　　秦景和有些不自在，“东西都拿完了?只有一个箱子。”

　　“其他的已经邮寄了。”

　　“所以就..这样了?”

　　“你可以来找我，在你毕业后。如果你想的话。”Caroline将杯子放在了瓷盘上，发出一声脆响。

　　秦景和不以为然，“两个月异地恋不是问题，四个小时飞机我也坐的来。但是你想和我分手。”

　　“不是我想，亲爱的，是你正在做。”Caroline站起身，“而且不是两个月，不要以为我没看见你的录取通知书。”

　　秦景和用筷子戳着盘子中的煎蛋，“你应该叫醒我，至少让我送你一程。”她声音低了下去，“你知道的，告别礼物。”

　　门外响起车鸣，Caroline抽出箱子的拉杆，“飞机不等人。享受你的早餐吧，大数学家。”门被打开又关上。

　　落地窗外，Caroline坐车离开。秦景和看着面前桌子上热气腾腾的中式早餐，味同嚼蜡，机械地往嘴里塞东西。一口喝完冷掉的咖啡牛奶，把餐具叠在一起塞进洗碗机摆好。

　　冲澡的时候心不在焉，过热的水浇到身上激得她一抖，直接调成凉水开洗。头发吹到半干，她去拿护发精油，显而易见它并不在置物架上。

　　秦景和作罢，放下吹风机转战衣柜，自己昨天酒气熏天的衣服已经被洗干净烘干挂了上去。她翻了一件长袖卫衣穿上，下边穿了一条宽松的五分裤。

　　走到床边抖了抖被子没看见手机，跑到楼下发现手机安安静静地躺在沙发上。

　　她给Caroline发简讯：你拿了我的护发精油。

　　几分钟后Caroline回复：告别礼物。我喜欢玫瑰味。

　　秦景和拒绝：Nooooo.真正的礼物还在路上，它只是半瓶玫瑰味的护发精油。

　　Caroline没回，秦景和猜测她已经坐上了前往休斯顿的飞机。

　　秦景和窝在沙发上看了一下午电影，往嘴里塞了块巧克力继续等待马上就要抵达的晚饭。

　　就是现在!门铃响了。

　　秦景和打开门，门外不是外卖员，是Jennifer——昨天担忧她的那个朋友。此刻她正举着两瓶系着红丝带蝴蝶结的白葡萄酒，“当当当当，电影之夜。”

　　秦景和错开身让她进门，示意正在播放影片的投影屏，“它一整个下午都在工作。”

　　“顺便一提，Mia劫了你的樱桃派。”Jennifer换了拖鞋往吧台去，被她挡住的Amelia露了出来。院子里停了一辆白色的雪佛兰，Amelia站在车前，外卖盒放在引擎盖上。

　　Amelia一手托着外卖盒，一手拿着一捧樱桃花往她怀里送，是真的能吃的樱桃，黑色的包装纸，中间插着几束红色的郁金香。“一块派，一束花。话说，这些派真是太甜了。”

　　秦景和接过花，笑“我会点南瓜派。”

　　Amelia一脸我早就想到了的表情，从斜挎包里拿出来一个南瓜灯，打开开关，把提手塞进秦景和另一只手里，“预祝你万圣节快乐。”

　　秦景和盯着Amelia oversize款的包,若有所思。Jennifer从橱柜里拿出两个高脚杯，正在倒酒，看到后笑了笑，替秦景和揭秘，“她包里还有一瓶花生酱。”

　　“幸好我今晚点了外卖?”

　　“本来就是要给你，正好凑巧了。”Amelia随手把包往地上一扔，整个人躺在沙发上。“如果不用赶结课论文，这个周六的美好程度会更上一层。我的战斗刚刚结束。”

　　Jennifer嗤笑,“得了吧。”

　　Amelia扫视四周，问“Caroline没在家?”

　　“德克萨斯，今天刚走。”

　　Amelia感叹，“haha,看来律师也要飞2000英里出差。跨州执业呀。”

　　Jennifer听后沉默了一会，递给秦景和一杯酒，有些犹疑地说，“我猜是分手。”

　　秦景和接过酒抿了一口，语气平静，“Bingo.”

　　Amelia震惊，翻身从沙发上坐起来，“真的吗?!不敢相信!我以为你们的感情一直都很稳定。”

　　“工作需要，我们在一起之前她就已经在准备了。而我还有不止三年学要上。”

　　“你需要安慰吗?”Amelia真诚发问。

　　秦景和耸肩，“我想不用。”

　　Amelia松了口气，“天，你知道的，我不太会安慰人，一般只会让事情变得更糟。但我想让你开心一点。”幕布一旁是放各种碟片和杂志的实木书架,她拨动书架上的影碟，“想看什么?”

　　Jennifer和秦景和两人异口同声，“The PRINCESS Diaries.①”

　　Amelia扶额，“Oh-Gosh!饶了我吧。”2票对1票，反对无效。

　　客厅的窗帘闭合，灯也关了，只有投射到幕布上的荧光不断变换。三人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地上摆着葡萄酒，啤酒，牛奶，玻璃杯以及一堆快餐包装——由于都没吃晚饭，秦景和又点了一份外卖。

　　电影播了一小段，Jennifer脊背挺直，“hey,Mia.”Amelia将视线从电影转移到她脸上，随后Jennifer的话和电影中的台词分秒不差的重合，“You are Amelia Mignonette Thermopolis Renaldi， Princess of Genovia.②”

　　Amelia站了起来走到Jennifer身前行了屈膝礼，Jennifer起身弯腰亲吻Amelia的手背。

　　秦景和笑得歪在地上，碰倒了一罐啤酒，液体从瓶口汩汩流出，打湿了地毯。

　　Jennifer和Amelia并未留宿，两人大概收拾了一下残局，提着几袋垃圾就走了。Amelia开车，因为Jennifer喝酒了，Amelia只喝牛奶。

　　秦景和坐在吧台边，桌上是一壶刚泡好肉桂茶，她低头在手机上敲敲打打。两人离开时，Jennifer对她说，“现在你可以飞过去找她，也可以留在这里。无论你怎样选择，都要是内心的想法。③”

　　支付成功。已出票。秦景和购买了一张明天飞往国内的机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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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Jenny让你去追Caroline，你回家干什么[吃瓜]
秦景和：四个小时的飞机只是嘴上坐坐，一万公里的家说回就回。
tips：
①《The PRINCESS Diaries》一部电影，至今出了2部。译名公主日记，或者其他名字
②出自《The PRINCESS Diaries》s1女王台词
③改自《The PRINCESS Diaries》s2女王台词，原句为“现在，你可以回教堂去举行婚礼，也可以走开。无论你怎样选择，都要是内心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