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要小狗!就要小狗!》河边长夜

2、夏至·2015年

　　“姚致。”

　　秦景和展开手里的纸条，闫亭拿胳膊怼了她一下，“你说什么？”

　　秦景和瞟了她一眼，摇摇头。

　　纸条上姚致的‘墨宝’龙飞凤舞：【放学一起走·v· 】

　　秦景和微微侧脸朝后排看去，姚致正盯着她看，看见她回头，冲她挑眉。

　　秦景和把纸条夹在她正在看的一本穿越小说里面，差一页就看完了。

　　她明明觉得周文江的声音一直固定在讲台上，此刻却悄无声息地走了下来停到她桌边，抽出她压在课本下的小说，朝她背上摔了一下。

　　周围同学听到声音都朝这边看，闫亭坐得出奇的板正，秦景和扭头，发现姚致在偷笑。姚致在笑她，她也有点想笑，因为周文江过来的时候闫亭在桌洞里玩手机，吓得腿都抖了。

　　周文江边走边说转回了讲台，“上课是上课，大家还是要认真听讲啊。某些同学那课外书都翻烂了，课本还是新的。”

　　像是为了印证周文江的话，被他拿在手里的小说摇摇欲坠的封面彻底飘了下来。讲台下突然哄笑出声。

　　周文江也笑了，“头一回遇见书碰瓷。秦景和，后果自负概不赔偿啊。”

　　没过一会儿，姚致又传来一张纸条：【原谅我QAQ】

　　秦景和没回头，左手伸在背后竖了个中指。

　　今天是周五，下课铃还没响的时候许多同学就开始收拾东西了，讲台下一片呼啦啦翻东西的声音。周文江用书脊敲了敲讲桌，“不差这几分钟啊，认真听我讲完。”话落，生日快乐歌的纯音乐响彻校园，下课铃响了。

　　周文江合上教材，“那就放学吧。作业按时做，下周一早上课代表收齐了送我办公室。”

　　挨着前后门的几个学生溜得最快，其中一个甚至比周文江先一步出教室。人越走越少，闫亭也揣着手机跑了。

　　“秦景和，数学作业写完没，借我看看。”左侧的林万问她。秦景和从桌洞里抽出数学练习册递给他，“卷子在里边。”

　　“下周回来给你。”林万把练习册塞进书包，又从口袋里抓了一把kpokahT放在她课桌上，“走了。”

　　秦景和往书包里塞了另一本砖头厚的小说，拎着书包肩带往后排走去。姚致还在收拾东西，秦景和站在边上等她。秦景和看着姚致几乎把所有书都装进书包，皱眉，“你又不看，背回去镇宅啊?”

　　姚致拉上拉链，“我乐意。”

　　两人走出教室，外边的雪已经停了，校园里银装素裹，只有车道被清了出来。教学楼前方正中央有一棵四层楼高的松树，现在被雪盖了厚厚一层。

　　姚致在前边走着，秦景和摘了帽子往树枝上一扔，一大片雪砸在姚致身上，落下来的还有秦景和的毛线帽。

　　“秦景和！”

　　回应她的是秦景和的笑声。

　　秦景和拐带着姚致朝一侧的办公楼走去，数学组的办公室在一楼。办公室里没人，周文江的工位上放着一个保温杯，还有几本书，她的小说就摆在最上边，花花绿绿的封面尤其显眼。

　　秦景和直接把小说翻过来看最后一页——鉴于底封已经课上殒命。

　　姚致的脑袋挤过来，“你还看?”

　　“最后一页。”秦景和迅速看完放回原位。

　　关门的时候秦景和明显没收力道，伴随着窗外呜咽的风声，一声巨响在楼道里炸开。

　　秦景和发表意见，“不如不看。收废品的肯定喜欢。”
　　结局烂的要死。

　　姚致在后面推她肩膀，顺势搂着她走路。“小说嘛，都是套路。”

　　“还不是你爱看，谁把书皮翻烂的。”秦景和还是对刚才知道的结局大为震惊，“这本也没什么好看的呀。那狗皇帝见一个爱一个，女主失心疯了还喜欢他?”

　　“女主最后不是和别人在一起了吗，孩子都有了。”

　　“还不是最爱那个出轨的渣男。”秦景和捂嘴装吐。

　　“皇帝也能叫出轨呀?”姚致发笑，“他有特权呀。”

　　距离校门没多远有一家甜品店，秦景和停了下来，拉着姚致的手，“我想喝奶昔。”

　　姚致点了两杯草莓奶昔。店里开着空调，她把棉服脱了，看了几张便签墙上写着美好祝愿的贴纸。秦景和问她，“还能找到我们之前写的吗?”

　　姚致扫了一眼五颜六色的便签墙，“每天写的人那么多，早就换掉了。”

　　“那就重新写一份，贴在她们上边。”

　　姚致提醒，“你没看见桌上没有便签纸吗?”

　　服务员将托盘放在桌子上，听到姚致的话，解释道，“贴纸刚用完，不好意思啊。”

　　秦景和吸了一口冰凉的奶昔，心想这次算了，等下次再写吧。

　　往家走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暗下来了，头顶是浅淡的灰蓝，越往远处蓝色越深。路上还有很多拿着小吃的学生一家店挨着一家店逛，街道上的雪被踩成掺了水的冰沙。

　　秦景和挑着积雪冻实的地方滑了几步，姚致跟在后面看着。

　　“姚致！”

　　听到后边有人喊姚致的名字，秦景和比姚致更快回头。看清楚来人，秦景和拉下嘴角，走过去站在姚致身边。

　　那人快速冲过来抱住姚致，姚致被撞得一晃还是热情回抱。

　　陆婵语气激动，“我刚才看到就觉得是你！”

　　秦景和插在姚致之前开口，“摔了我可不扶你。”

　　陆婵闻言看向她，秦景和上下打量她一眼，视线便转移到姚致身上。

　　姚致有些无奈地看着秦景和，好吧，可能带了点恳求的意味。她希望秦景和不要用这种语气在别人面前说话，虽然是对她说的，但是听起来像在针对别人，而且这个别人还是她的朋友。

　　陆婵松开姚致，问她，“你朋友?好漂亮。”

　　姚致听到她夸秦景和简直与有荣焉，无比认同，“何止呀，学习也厉害，铁打的市联考第一。”

　　“秦景和?”陆婵又定定看向秦景和，开口“百闻不如一见。”

　　轮到姚致惊讶了，“你知道啊?”

　　“到哪第一都耀眼啊！”陆婵感叹，“我隔壁外国语的，陆婵。”

　　陆婵。
　　俩人熟悉起来后姚致曾经三天两头提到这个名字，秦景和那时就把她扒了个底儿掉。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并肩走，姚致夹在中间。陆婵一直拉着姚致说话，秦景和双手插兜默不作声。

　　秦景和知道姚致扯着话题想让她加入聊天，但她此刻不想。

　　直到陆婵聊起她们学校有个女生的八卦，陆婵一句话概括全文——七个老婆为爱争风吃醋大打出手。

　　秦景和感觉到一束灼热的视线盯着她，侧头，陆婵朝她笑了笑。

　　姚致还在回顾发生在身边的炸裂剧情。听起来十分抓马，大姐大的一个小跟班不胜酒力情到深处吐露心声，对大姐大说自己是她的小媳妇儿。好家伙，结果大姐大的朋友一呼百应屡试不爽，直接从大老婆排到七房。小跟班竟然不是大老婆，而是老四！外国语校内论坛还有一个专门的帖子记录她们八个的爱恨情仇，独家资料，实时更新。姚致叹为观止。

　　陆婵对着姚致调侃，“我也当你老婆呀。”

　　姚致哈哈大笑，立马附和。侧身看见秦景和正一脸看笑话似的看着她俩，她的笑容顿时收敛，胳膊乱晃一时不知道往哪摆。

　　陆婵迎上秦景和的目光，接了一句“秦景和当你小媳妇儿。”

　　姚致下意识去看秦景和的神色，一时无言。秦景和似笑非笑，“姚致，你自己回去吧。”

　　不等姚致反应过来秦景和便转身走了。姚致看着秦景和大步离去的背影下意识抬脚去追，陆婵拉住了她，问“她不喜欢我?”

　　姚致答非所问，“你是我朋友。”

　　陆婵在一个岔路口和姚致道别，转身进了一条小巷。

　　秦景和无视蹲在路边的陆婵，陆婵看见她来了，站起来跺脚，“你怎么才来呀，冻死我了。”

　　秦景和不理她，径直从她身边走过。陆婵拉住了她的书包带子，“加个好友呗，不然我让姚致推给我。”

　　这条路是秦景和抄近路回家的必经之路，沿着这条路一直走，拐个弯走到尽头，就能看到秦景和家前院的瀑布水池。平时没什么人从这过，陆婵抄了近路的近路来这里堵她。

　　秦景和转过身看向她，突然笑了起来，一拳打在陆婵脸上。

　　陆婵也不恼，“你在替姚致报仇吗?”

　　“单纯想打你，贱人。”

　　“那姚致可是把贱人当朋友。”

　　秦景和晚上躺在床上越想越气，翻来覆去睡不着，恨不得再补给陆婵几下。掀了被子从床上跳下来，站在阳台上往下边水池里哐哐扔了几块石头——她阳台上有一堆，水花四溅。

　　隔壁的阳台玻璃刷一下被拉开了，乔柏喊了句，“发什么神经？”

　　然后一块石头飞了过去——玻璃碎了，乔柏惊呼过后低声咒骂。

　　他躺在客卧的床上时还在复盘能够证明秦景和是个神经病的种种行为，直到一条信息显示账户汇入金额20000.00元。他悟了，秦景和不是神经病，是他的好朋友。

　　姚致发的消息秦景和一条没回，准确来说是根本没有点开去看。

　　周六晚上，秦景和去拉窗帘，透过玻璃门看见站在楼下的姚致。下了一天的雪，到现在也没停，雪越下越大，夜色也越来越深。

　　听到开门的声音，姚致立刻去看，是秦景和，裹得严严实实，还带着那个毛线帽。

　　秦景和站在门内，“这么晚了不回家不怕他打你。”

　　姚致只说，“你不回我消息。”

　　秦景和笑，“才一天啊。”

　　姚致过去拉她，“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走吧走吧，陪我玩会儿。”

　　她们沿着小道一直走，踩出的脚印很快被雪覆盖。

　　秦景和让姚致拉着她滑雪，在下坡的地方摔倒后又央着姚致打雪仗，被姚致按在地上灌了一领子雪之后才消停。

　　姚致在路灯下边堆雪人，刚团个大一点的雪球就被秦景和一脚踢飞，最后姚致堆的雪人脑袋比身子还要大。秦景和把毛线帽盖在自己堆的雪人头顶上，用石头当眼睛，树叶作嘴巴。

　　两人双双躺在雪地里，身侧是依偎在一起的雪人，漫天雪花飞舞，今晚是圆月，路灯是第二个月亮。

　　雪花落在秦景和的眼睫，她闭上眼，姚致的声音仿佛远在天边，“秦景和，你想谈恋爱吗?”